《南界以南》然芜

15、第15章 爱的华尔兹

　　比赛结束的时候已经五点多。
　　“08级国贸班的女生注意，按照比赛之前的约定，09级财管班男生请客，现在去老地方餐馆吃饭。”在场的人一半欢呼一半叹息。
　　“哎，就差最后一个球，可恶。”他恨恨地弹出一个球。另外一人接到被弹出的球，“这是之前的赌局，愿赌服输吧。”随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南宫晗正被一群女生包围着，他在中间谈笑风生。“妈的，怎么什么好事他都摊得上。”一个郁闷的三分球投上，转了个圈还是没有进篮，“小心点，他可不好惹。”“哼。怕他不成。”
　　花痴们掩藏不住内心的快乐，私下底开心地聊着。“你们还是小心一点好，这里面有阴谋。”一位打扮光鲜亮丽的女生，瞥了眼蓝雨默，神秘地说。“阴谋？”之前说话的女生们异口同声地追问。四五个女生围在一起，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莹莹，莹莹，周莹莹。在干吗？”几人悄然散开，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也没有听见，“凌莉，你叫嚷什么。”周莹莹不满地走了过来，“去吃东西，南宫在哎。”“知道知道，你不是当他的保姆么，激动什么。”那女生心一沉，脸色变得难看极了。她勉强地笑着，两人边说边走出体育馆的大门，“嘘……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嘁嘁，你这有什么好隐藏。”对方的口气一向如此，但还是让凌莉想到自己在南宫府中的待遇，这样的语气还算好了。

　　南宫晗转身看着谈笑的人们努力地搜寻熟悉的身影，没有？怎么会不见她？他的眉头皱地愈来愈紧，也许是由于刚才耗掉了太多的体力，努力了这么多，他觉得自己累了。子嫣走了进来：“小默回了电话说她走了。”“什么，为什么？”莫子嫣哭笑不得：“她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可是跟你描述的完全不一样，我说你是不是应该面对现实了？”
　　“子嫣子嫣，这里。”莫子嫣往那边看，是小风，“哥，我们班同学，我过去下。”南宫就着过道，走到窗边，茫然地看着外面的车流，一切都渐渐黯淡起来。
　　“就知道联赛结束后你会过来趁饭，有了家室的人还天天在外面觅男人，你咋这样？”子嫣顿时就来劲，“你这人说话这么这么难听，明明是友好地团结同学，明明是养眼的行动，真是。倒是您，据说您物色到一个美男，是真的么？介绍给姐认识认识。”小风气势突然间弱下来，讪讪地回应，“谁说的。”心里却想着笑起来很好看的那位男生。

　　她抱着书坐在一教前映月湖旁，树荫下，风儿抚临，鸟语呢喃。她晃动着穿着半截裤的双腿，嗯嗯地唱着什么歌，大概是水中若以若现的石头给了她安全感，她往外坐了坐，不知手上的书即将要掉落湖中，“哎，同学，你的……”没有预料到会有其他人在附近的她被这句话惊得手一松，手中的一本书掉入水中。“啊，我的书我的书！”她把另外两本书往草地上甩过去，迅速站起来，来人带着歉意说：“我来吧，它现在还在石头上面，我可以拿得到。”“哦。好，谢谢。”
　　她赶忙把书晾在太阳底下石凳上晒，“不对，刚才是你突然间说话吧？”小风把书打开放在石凳上，决定好好地修理下这个打扰她好心情的人，虽然他帮他把书捡上来了，那是他应该的。对方很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是……”他话还没讲完，小风就开始炮轰，“哦，真的是你，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干什么突然间大叫一声，搞得我的书都壮烈牺牲了。”“我……”男生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又觉得好像他也有责任，“呵呵，不好意思。”“你还没说你干嘛突然间哎哎哎呢，别想推卸责任。”
　　男生果真的不好意思了，“我出来散步，我以为你是我同学，所以就叫了一句。呵呵。”男生心虚，好烂的借口。小风想了想，觉得他也没什么错，但是……她想了个狠招，整他下，反正他看起来是好人，“嗯哼。”她理理喉咙，“那个，我的书，那个《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这么湿，我不想看了，把你的给我吧。”“这……”男生似乎有点为难。“对哦，你是零几级的？”
　　“哦，08级，我把我的书送给你。”“啊？你不用吗？哦，对哦，你比我大一届，没啦，我开玩笑，嘻嘻，开玩笑。”“呵呵，没关系，到时送给你。”他笑着看着女生，这真诚的双眼震慑住了小风的玩笑。他把手机递给小风，“存下我的号码吧，到时我好把书给你。存完记得打下我电话。”小风觉得有点不对，那人见小风没什么反应，继续说，“我叫陆舫，一叶扁舟的舟和方法的方拼成的舫，你叫什么？”小风更觉得有问题了，她想到以前听子嫣说过，刚见面就要存号码的人一般不是什么好人这类的话，她顿时就起了提防之心。“陆小风。呀，我们是本家，本家兄弟，你好你好。”她握了下对方的手，“认识你很高兴，不过我现在有事情，我得走了，拜拜。”小风把他手机还给他，捡起石凳上的书，匆忙地走了。
　　男生看着小风的背影，把手机放进裤袋，这才发现过于心切了，懊恼地叹息一声，低头发现一张校园一卡通，上面清晰地写着姓名：陆小风，院系：商学院，学号090905023，另外一卡通上还有那张高中毕业时候照的相片。树荫下，他觉得一切都可以挽救了。

　　“陆小风，凤姐！”“啊啊，什么。”“什么，你也走发呆路线。不会吧，学小默吗你？嗯，可乐。”小风红了脸，接过杯子，“谢谢。”子嫣瞪着眼看着小风，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混乱了。

　　陈诗阳安静地坐在草坪上，像是在聆听什么声音又像是在看眼前的风景，阳光投射过来。一排排林木的影子斜倒在草地上也倒在他的身上。他没有习惯穿黑色的衣服，很不自然地扯了下衣服的领子。看着那边双双对对对人群，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有些哀伤。
　　“妈妈，妈妈，不要走嘛你走了阳阳怎么办？”小男孩扯着妈妈的行李箱，死也不放手。“让她走。”陈父用力拉开了年幼的孩子，狠心地说。“不要不要，妈妈妈妈……”小孩哭得很伤心，妈妈还是走了。

　　就在刚刚。他掏出手机，拨号码，对方很快接了电话，“能出来一趟吗？”
　　“好，好啊。”
　　“嗯，我在谢师林。”
　　“哦好，我就来。”挂了电话，她便往谢师林走去，可能，对于南宫晗和陈诗阳，她更愿意面对后者。

　　“我过来了。”他收回迷离而悲伤的情绪，笑着看她走过来，“这么快就到了。坐。不介意吧。”“呵呵。当然不会，这里这么好的景色。”她坐下来。顺便把包从肩上拿下来放在草坪上。“你会过来我很诧异，我知道我常常让你感觉莫名其妙。”她有点懵，他脸上的伤似乎好很多了，不会又要讲南界以南吧。“呵呵，还好还好，其实我还见过比你更莫名其妙的人，不是不是，我是说，那都是人正常的反应。”
　　“介意听我讲个悲伤的故事吗？”原来他是没有倾诉的对象，蓝雨默这时觉得刚才自己的念想有点可笑，“不介意，我会认真听。”
　　“多年前，他只有七岁，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之间永远有吵不完的架，过年过节的时候，所有的家庭都和和美美地，他家里只有冰冷的沉默，那一年的除夕，他的妈妈走了，一个人在寒风中拉着行李走了。他央求爸爸把妈妈留下，但是父亲却……”蓝雨默递给他一包纸巾，他接过擦了下鼻涕。继续说：
　　“没有母亲的日子，是很孤单的，那年大年初一，他悄然跟在忙着应酬的父亲后面，牵着喜欢的氢气球，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在父亲面前，稍有不听话，都被狠狠地训斥，有时候还会挨打。后来姑姑从国外回来，见到瘦削而沉默的他，心疼，姑姑和天天忙公司忙应酬的父亲商讨后，父亲终于答应送他去姑姑那边生活，他开始了更好的生活，姑姑那时还没有结婚，对他关心备至，弥补了失去母亲的缺口。可是，幼年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他孤僻，不爱说话。
　　“直到上初中，初中的时候，他和班上一个男生成了铁哥们，只有在他面前他才敢说心里最真实的感受，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像在别人面前那样话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觉得时间太短，缺失的友谊终于来临。可是快乐的时刻总是那么地短暂，有一天，朋友突然间就不见，突然间他变回那个孤僻胆怯害怕人的小男孩，一个人学习，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回家。
　　“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这些短暂的拥有，虽然不算多，但真的很幸福。他想，也许是他不够好，不够大方不够有勇气面对所有人，所以朋友嫌弃他离开的时候连再见也不愿意对他说，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去改变自己，试着去和前后桌交流，也尝试和父亲交流，试着在各个场合去锻炼自己，试着去提升很糟很糟的成绩。
　　“一切终于像他想象的那个方向发展，成绩上去了，朋友多了起来，老师也开始喜欢这样的他，和父亲的关系似乎也不是那样地僵了，可是，人群之中，他是乐观而开朗的，而一个人的时候，他却空虚而落寞，没有一个真正知心的朋友。”
　　见陈诗阳沉默，蓝雨默觉得自己得说什么，可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没错，那个人正是我。”陈诗阳转过头，看着不知怎么回应的蓝雨默，“谢谢你听我讲这些话，真的谢谢。”她尴尬地不知该如何说，“抱歉，我不是个好听众。”她很歉疚，原来，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着这样那样的伤口，“学长，都会好的。”“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陈诗阳知道，现在的情境，她一定会回答。“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不接受那些追求你的人？还把别人送的花扔掉？”“没有喜欢的，再说了，我觉得追求女生，物质的东西太虚，既然喜欢一个人，就要实实在在去努力，花父母的钱去追女孩子，总是不好。你干嘛这样问？”
　　“没什么，有点好奇，呵呵。”或许，那天的花就是一个错误，他低头，突然间晃过一个念头，“蓝雨默，看夕阳。”她转过脸，他看着她的脸，斜晖映在她美丽的脸上，好看的圆盘挂在西方的天空，这个时候的日落，一点也不刺眼。“我可以邀请你跳支华尔兹么？”绅士而大方的邀请，她不知道怎么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