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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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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比高等灵药还要高一等的灵药。”褚介道:“原本我也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昨天回去之后,师父给我讲了。以炼丹为主且声名显赫的一个宗门叫做白丧门,有个丹修非常有名,叫枚羽,是白丧门第一代掌门的义女,终日与丹药为伴,只对灵丹妙药感兴趣,缺乏对人的基本了解,自然也不了解人性。”
邹芜听得很认真:“那个活泠珠就是她的杰作?”
“没错。”褚介道:“活泠珠是用什么炼化而成的,除了枚羽没人知道,她也就是靠着这个,在丹修中地位稳固,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遇到了林闵檎。”
“看来是一个悲惨故事的开始。”
“对。”褚介对这个评价极为赞同。
“枚羽不识人心,林闵檎用花言巧语骗了她,普通人修炼,若本身根基不稳,丹药辅助也未尝不可,或许是林闵檎就适合这样的修炼方式,又或许是枚羽的能力实在是惊为天人,总之,林闵檎确实钻了空子,他入了寒霜门,没多久又以一己之力当上了掌门,彻底扬眉吐气,至于枚羽,在他刚入寒霜门没多久就被他抛弃了。”
“一己之力?”邹芜轻轻摇头:“听起来,应该是枚羽的助力之下吧。”
“对啊。”褚介道:“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抛弃了枚羽,准确来说,是在枚羽的各种丹药的助力之下,才走到那一步的。”
“他拿走了枚羽所做的所有丹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活泠珠,传闻能让白骨变红颜,能让普通人青春永驻,能让修道之人的修为得到一日千里的提升。”
邹芜看向他,若是真的……
“是真是假除了林闵檎和枚羽恐怕没人知道,枚羽被抛弃后昭告天下林闵檎是个忘恩负义的屠狗辈,可白丧门选择了林闵檎,枚羽成了颗弃子。”
“他们是怎么想的,枚羽那么厉害,帮了她,那之后还会有无数的活泠珠出现啊……”
“林闵檎离开后,枚羽筋脉尽断,与废人无异。”
“……”邹芜深呼吸了一下,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半晌,他道:“真狠啊。”
褚介:“谁说不是呢,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兰奕师叔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灵顺峰上应该也没有人会跟他说起这些,但是昨天,他说的言之凿凿,就跟亲身经历过似的,所有人都知道林闵檎背靠白丧门上位,他说的那些事倒是鲜为人知,可是看林闵檎的反应,八九不离十。”
邹芜心情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兰奕是什么时候,对林闵檎那档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解得那么清楚的。
若以前从来不了解,那么就是为了他……
没关系,没关系的。邹芜叹了口气,劝了劝自己。
他们之前你来我往根本扯不清,原本他想,如果他真的能救兰奕一命,也算是还了当时他救自己的恩情,结果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他断了手,还得兰奕破了之前的形象不顾一切地来帮他。
罢了,如果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的账根本算不清楚,那就稀里糊涂地过吧,把一切都寄托于来日方长。
邹芜整个人像浸泡在热水里一样,温暖,平和,安心,但很快,热水变成了沸水,热气氤氲,弥漫他整个鼻腔,渐渐占据了他的呼吸。
身体发烫,额头冒汗,邹芜抬手想擦汗,一只微凉的手比他更快地放在他的额头上。
邹芜醒了,睫毛微颤看过去,一张清晰可见,几近完美的脸。
咽了咽口水,邹芜立刻移开目光,在某个瞬间,他把兰奕认成了另一个人。
那种眼神……让他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怎么了?”他听到兰奕问道,“做噩梦了吗?”
邹芜摇头:“不太舒服。”他猜想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差。
看着已经不再渗血,却仍然无法习惯的右手,邹芜有些烦躁。
“我的手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兰奕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离他近了些,握住他另外一只完好的手,邹芜身躯一震,有些僵硬。
“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
邹芜抬头看他,兰奕道:“我虽然有办法治,但眼下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麻烦。今日,我和师兄去见了师父,我们结成道侣的事,我必须要告诉他。”
久违的难堪涌上心头,邹芜咬着嘴唇:“他很失望吧?”
“谈不上失望,更多的是……惊讶。”兰奕笑了:“他还以为我会孤独一世。”
邹芜看着他的眼睛,很真诚,说的话也跟真的似的。
盯着他们交握着的手,邹芜心里愈发烦躁,这情况不对,这几日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对劲儿,就跟谁在他的身体里放了条毒虫一样,快把他的心脏啃噬完了,还准备往他的内脏里钻。
弄得他整个人疲惫不堪,心烦意乱,时常想大哭,又想大笑,还想大吵大闹。
邹芜压下了心里所有未爆发的不适,闭了闭眼睛。
“是不是不舒服?”兰奕的手放在他的肩头,邹芜后知后觉,根本没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好像说了很多话。
“你刚才说了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兰奕往后撤了一点儿,看着他柔声开口:“我师父说办仪式要找个良辰吉日,亲眼看着你我结为道侣,还要邀请一众老友见证,我担心节外生枝,也……猜测你不会喜欢那种场合,就拒绝了。”
邹芜轻轻点头,他确实不喜欢那种场合,而且他都不知道……
“结为道侣,还要办仪式?”
兰奕思忖片刻,开口解释:“一般来说,如果双方都没有那个意思,也就算了,但是……”
邹芜懂了,他表情微变,垂下头,看着有些沮丧。
兰奕可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了,我……听从安排。”
“我不想安排你。”兰奕说完,邹芜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兰奕道:“我希望你自在。”
说不感动是假的,经历过兰奕异常决绝的拒绝之后,现在他们即将结为道侣,兰奕对他的态度与之前是天差地别,两相对比之下,邹芜确实很感动。
邹芜移开目光:“我不想做的事,不会做的,我应承了的事,就是愿意。”
兰奕没说话,邹芜看向他,刚一抬头,对方凑上前来,轻轻拥抱他。
他的怀抱很温暖,但是邹芜还是猝不及防受到了一些惊吓,差点儿下意识就像推开他,还好忍住了。这种时刻,以后多的是。
过了一会儿,兰奕放开他,对他微笑:“我以为你会推开我的。”
邹芜没吭气儿,他不想说谎。
兰奕重新握住他的手,近来他变得越来越有耐心了:“我全都拒绝了,不会有太多人,不会太闹腾,但有一些仪式,还是要有的,你到时候跟着我就好。”
邹芜轻轻点头:“选好日子了吗?”
“我师父是要找个良辰吉日来着,他不知道我的情况,师兄担心耽误太久会生出变化,帮着说了几句,他希望越快越好,最后我们定在……三天后。”
邹芜迷茫着眨了眨眼,兰奕捏着他的手指轻声询问:“可以吗?”
邹芜如梦初醒一般:“可以,当然可以。”
三天后……
兰奕是故意的吗?不不不,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知道杭伶跟他的约定,但是那个日子也太巧了。
三天后,兰奕定下来跟他结为道侣的日子,刚好是他跟杭伶约定好的最后期限,过去之后的第一天。
这次谈话之后兰奕就变得很忙,他连自己的住所也不回了,每日早出晚归都会回到邹芜住的小院里,住在之前杭伶住过的房间里。
邹芜想让他换个房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提起,他觉得兰奕根本就忘了哪个房间杭伶曾经住过,总不至于是故意的。
至于他们定下的时间,邹芜左思右想,都觉得只可能是巧合。
总不能是兰奕留给他最后的退路吧?
邹芜,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但他还是忐忑,还是忍不住去想。
如果杭伶回来了呢?他不可能放任兰奕不管,所以他还是别回来的好。
但是不回来,是否意味着这个约定只有他还记着,对方早就抛诸脑后了?那样他又会觉得不甘心。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三月之期已过,杭伶仍然没有出现。
最后一天,邹芜抱着残缺的胳膊,在院子里坐了许久,看着夕阳落下。
天黑了,兰奕回来,拉着他进了房间,递给他一套衣服。
邹芜看着兰奕将衣服摊开,鲜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们……还要穿……喜服?”
“是仪式。”兰奕把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我师父……”
“我知道了。”邹芜点头:“可是我这手可能不太方便。”
“无碍,明日你全程跟着我就好。”兰奕说完再没其他动作,邹芜看向他,却见兰奕抬起了手,下一刻摸了摸他的脸:“我会护着你的。”
兰奕轻声开口:“往后我都会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