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替身计划》袖里糖

23、第23章

　　“……杭伶？”
　　那人转过身来，什么都没有说，眼底却好像盛满了想说的话。
　　邹芜看到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邹芜在刚才的攻守之间竭力倒地，此刻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狼狈。

　　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好像伤得更厉害了，没忍住“嘶”了一声。
　　赶紧又抬头去看杭伶，唯恐灵气幻化成的他像上次一样霎时间消散。
　　却眼睁睁地看着杭伶前行几步，走过来把他扶了起来。

　　“？”
　　邹芜不解，难道灵气幻化成的人，是可以真是触摸到的？
　　他顺势抓住了杭伶的胳膊，摸了几把，被杭伶拉住了手，“怎么？在怀疑自己这场无妄之灾是在做梦？”

　　邹芜抬头看他，一脸震惊，杭伶叹了口气：“你这是在找死，知道吗？怎么这么蠢？”
　　明明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以身犯险，可不就是找死么。
　　可邹芜在乎的不是这个，“你……你……你醒了？！”他瞪大了眼睛：“你真的醒了？！”

　　他忍住身体的疼痛抱住杭伶，确确实实很真实，简直就像是真实存在的。
　　能感觉到杭伶身体的瞬间僵硬，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象。
　　杭伶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看着他，眼中全是责备加心疼，邹芜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身后呜呜哇哇的低声叫喊把邹芜的思绪从杭伶身上拉了回来，他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既然醒了，应该没多大的问题了，邹芜决定先解决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捡起了霜变，朝元洲走去，没看到身后杭伶蓦地暗下去的眼神。

　　邹芜原本还有些诧异，元洲在杭伶出现后竟然没有继续破口大骂污言秽语，走近了才看到他手里握着的东西。
　　那是他自己的舌头。
　　元洲浑身都是血，所以嘴里涌出的鲜血并不显著。

　　他依然用那种恨急了，想杀人的眼神看着邹芜，邹芜皱眉，停住了脚步。
　　“我会把你交给掌门，所有的事，我都会如实相告。”邹芜木然地看着他：“如果你没有让我带你来这里，其实还有回头路。”
　　元洲肯定痛急了，但他还是对着邹芜的方向，无力地啐了一口。

　　败局已定，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元洲大概是想自我了结，也尝试过，但是有杭伶在，根本不可能，搞得伤势更重了。
　　邹芜和杭伶一起回到灵顺峰的小院，杭伶走进去的样子比他熟练。

　　他们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褚介，知道褚介是突然间找不到杭伶的时候，邹芜才真的确认杭伶已经醒过来了，就站在他身边。
　　褚介看到安然无恙已经醒过来的杭伶，震惊之色不比邹芜少，他还想问很多问题，却被杭伶无情打断。
　　听邹芜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之后，褚介缓了很久，才分出精力去看被他们带回来的元洲。

　　模样之凄惨，乃至于让褚介即便听了他做的那些事情，看到他的样子之后依然有些于心不忍。
　　“事发突然，下手重了些，抱歉。”
　　杭伶只是随口客气了一下，除了内容本身，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丝毫没有一丁点儿抱歉的意思。

　　“我当然理解，您如果不出手的话，邹芜现在就没命了。”褚介当然不会怪他，还朝他拱了拱手：“多谢恩人救我师弟。”他停顿片刻，道：“不过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告诉我师父，你们需要等等我，具体怎么处置他，还要看我师父怎么说。”
　　杭伶看起来有些疲倦，邹芜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其实不是很在乎元洲会被怎么处置。
　　“会杀一儆百吗？”杭伶就像是随口一问，褚介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杭伶似乎冷笑了一声，“他想杀的可是同门师弟，只是还没有得手罢了。”
　　褚介似乎有难言之隐，邹芜都看出来了，杭伶自然也能看出来，但他显然不在乎。
　　他还想说什么，邹芜先他一步开口：“怎么了？”邹芜问他：“元洲有什么不好说的特殊身份吗？”

　　褚介眼神亮了一下，很快又闪躲起来：“这……”他叹了口气，看起来十分为难。
　　“元洲跟我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进荣郡宗的，他比我晚一些。我记得他小时候胆子很小，总被人欺负，那会儿我师父和兰奕师叔还不是现在的样子，是品阶高一些的掌门弟子。前掌门，也就是我师公，在外遇到了魔修围攻，被重伤，幸得一家农户相救，休养了一阵子，却被那些魔修发现，残忍杀害，元洲是农户那一大家子里，唯一活下来的孩子，他好像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爹爹娘亲，一家五口，除了他，全都死了。师公内疚，就把他带回荣郡宗亲自教导。”
　　邹芜有些疑惑：“那他怎么会一直在外院？”

　　褚介轻轻摇头：“我只知道其中一定有事，他原本跟我师父是同辈。师公是要收他为徒的，他资质不高，学什么都很慢，据说当时他的师兄们……包括兰奕师叔，都帮着教过他。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收徒这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他变成了跟我同辈的弟子，每日一同上早课，却没有师父亲自教导，只跟其他弟子一起上大课，他性格不错，做事也算认真，就负责处理外院的大多数事情。再后来，就是现在了……”
　　邹芜下意识看了一眼杭伶，杭伶只是冷漠地看着褚介：“所以呢？”
　　褚介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咽了咽口水：“我……”杭伶声音沉了沉，“所以你是想说，就算这事让你师父知道，他也不会大动干戈地认真处理，因为那小子是你们前掌门要保下来的，对吗？”

　　“我只是想……有这种可能性。”
　　邹芜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也明白了，无论元洲之前是因为什么被赶到了外院，但那一定是非常严重的，几乎无法原谅的事情。如果不至于取消他掌门弟子的资格，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可被赶到了外院，没有再被掌门收为弟子，那一定不是小事。可他也仅仅只是被赶到了外院，不再具备成为掌门弟子的资格罢了。
　　相比之下，哪怕他们不知道元洲那次犯了什么错，这一次，大概也只会不了了之。

　　前掌门正在闭关，掌门或许清楚关于元洲的一切，他应该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处置。
　　褚介看看邹芜，又看看杭伶，整个人看起来惴惴不安。
　　可这冰封般的可怕气氛突然像遇到了春水一般，悄然化开。

　　杭伶轻声开口：“你先去禀报你师父吧，我此番情急之下，下手重了些，你再晚一刻，那人恐怕活不了。”
　　褚介一惊，立刻起身道别，出去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恩人，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杭伶表情相比较之前柔和了许多。

　　褚介有些手足无措：“你突然昏迷，我师父师叔都很担心，兰奕师叔还……”他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下，发觉自己嘴巴快过脑子，总不能说兰奕还去查他的底细去了吧？
　　“总之，恩人你先好好休息，我师父他们可能会好奇你为什么会晕倒，你到时候……”
　　“我知道了。”杭伶轻叹一声：“再晚一步，恐怕……”他话还没说完，褚介给邹芜使了好几个眼色，自己赶紧跑了出去。

　　“师兄他这段时间照看你，着实辛苦，你……”邹芜话还没说完，杭伶拂袖起身，径直往外走。
　　邹芜骤然紧张起来，赶紧跟了上去，他第一反应就是杭伶把褚介诓骗离开，就是为了此刻自己先撤。
　　没想到他连小院门都没出，往柴房的方向走去，元洲就关在那里面。

　　杭伶刚准备推开门，邹芜拉住了他的手，“你做什么？一会儿掌门就来了，说不定还会有长老一起来。”
　　“他们来了就晚了。”杭伶看着他开口，声音很轻。
　　只是这一刹那间，邹芜突然好像具备了读懂杭伶的能力，他知道杭伶想干什么了。

　　“你想直接杀了他？”
　　杭伶没有否认：“你刚刚也听得很清楚，难道你要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主事人身上？你们这位掌门，包括那些个长老，只在乎荣郡宗的荣辱。我昏迷的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吧？你觉得这件事，他们又会让多少人知道？”
　　邹芜一点一点放开了他的手，这些道理他自己不是想不到，但是作为荣郡宗的一员，作为元洲名义上的师弟，他应该赞同杭伶的做法吗？

　　“你不必为了我这样。”
　　杭伶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不是为了你，我见不得不公之事，厌恶道貌岸然的小人，恨不得每一个都杀之而后快。”

　　没等他反应，杭伶夺走霜变推门进去。
　　里面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杭伶就出来了。
　　“小芜，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