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靳池

3、3

　　许风恍恍惚惚写完作业躺下，硬是半天没睡着，大半夜把王进叫醒了：“你知道林哲他家在哪儿吗？”
　　王进睡眼惺忪：“啊？今天去办公室的时候好像听见周黑鸭说在八中附近。”
　　许风握住他的手：“好兄弟，谢谢你！”
　　“不客气，您快去快回，我给您留门。”王进抽出手，“下次不要再这么晚吵我了，我们不一样。”
　　许风穿上外套悄悄出了门，从学校后面翻出去之后，许风在风中愣住了。
　　且不说八中到这里有多远，八中附近那么多房子，哪个是呢？
　　许风回头看了一眼刚翻过的墙，叹了口气，往八中的方向跑去。
　　八中的大白墙映入眼帘之后，许风就放慢了脚步。正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的时候，许风看见了林哲 。
　　林哲身上脏兮兮的，校服脏得不成样子，脸上也是脏的，还有一点血迹。
　　许风拿着手机站在那里，林哲看见之后，瞳孔猛地收缩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林哲抬手抹了两把脸，在校服上蹭了蹭。
　　“你说呢？”许风缓缓走过去，“怎么，八中老大去打架了啊？”
　　林哲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被当场抓住了一样，没看许风，一直低着头：“我就是，去看了看。”
　　“我看你还掺合了吧？”许风伸手在包里掏了掏，没纸，“啧，这么脏。”
　　林哲看着许风掏包的动作，以为许风能拿出张纸来。
　　“看什么看，我都是翻出来的，我能带纸吗？”许风瞪了林哲一眼。
　　“好吧。”林哲又自己擦了擦。
　　许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出手在林哲脸上抹了两把：“你这血，是谁的啊？你的？”
　　“当然不是。”林哲微微抬起头，“怎么可能是我的。”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许风放下手，“不愿意告诉我？”
　　林哲眨眨眼，没说话。
　　“行，对，是，我们还不熟。”许风摸摸后脑勺，“那我先走了，我还要翻进去。”
　　林哲点点头，拍着身上的灰往家走去。
　　林哲刚拿出钥匙开门，许风就在后面拍了林哲一把：“时间不早了，我就在你家歇息了啊，明天早上我自己能起，别担心。”
　　林哲僵住了：“出去。”
　　许风一愣，看见林哲淡淡的目光。
　　“……”许风收回左脚，“对不起。”
　　“对不起，哥哥。”林哲垂着头，“我就是不希望你看见里面是什么样的。”
　　许风扯出一抹笑：“总比我屋干净吧。”
　　林哲抱了许风一下：“对不起，哥哥。”
　　“别一直把对不起挂在嘴边，你对不起谁了？”许风抬手拍了林哲的头一下，“以后跟我不用说对不起，很掉面子的，八中老大。”
　　“别这么叫我行不行，哥哥。”林哲蹭了一下。
　　许风一顿：“别跟我撒娇。”
　　林哲低低地笑了，许风摸摸他的头：“乖，小屁孩，回家睡觉吧。”
　　“好。”
　　许风看见林哲关上门，一个人站在外面，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回寝室啊我真是的。”许风自嘲一笑，再看了看林哲家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许风起了个大早，把王进吓了一跳：“你没事吧？你昨天晚上那么晚才回来，你不困啊？”
　　“不困，困也到教室再睡。”许风其实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我要去给我同桌带早饭。”
　　“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王进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一直都好。”许风拉开门出去了，在食堂排了半买了两份早饭。
　　等许风张望着盼着林哲来的时候，许风愣住了。
　　“你，戴口罩干什么？”看着林哲坐下之后，许风问。
　　“噢，感冒。”林哲从书包里拿出书。
　　“不像啊，昨天不是好好的？”许风凑过去。
　　“没事的哥哥。”林哲抬手蹭了蹭鼻子，“就是一点小感冒。”
　　“我跟你说啊，感冒和不感冒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许风伸出一只手指曲起来指着林哲，“老实交代。”
　　林哲看了许风一眼：“真的没事哥哥。”
　　许风手指弯了一下：“过来。”
　　林哲一转头，许风乘机把他的口罩拉了下来。
　　林哲马上捂住脸。
　　许风一把拉起林哲就出去，连拖带拽拉倒厕所里。
　　“脸怎么了。”许风声音冷冷的。
　　林哲的手从脸上拿开，林哲的半边脸都肿了。
　　“就是，摔的。”林哲抓住袖子，“不小心弄的。”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这不是扇的，我从四楼跳下去。”许风双手抱胸，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林哲抿了下唇：“是扇的。”
　　“谁扇的？”许风靠近林哲，压低嗓子说。
　　“我爸。”林哲一抬头，差点和许风撞在一起。
　　“……”许风堵住了，不知道说什么，“知道你打架了？”
　　“那不是很明显嘛。”林哲说着扯了下衣服，“校服昨天晚上洗了，还没干呢，我今天差点没进来。”
　　“再笑，我就不客气了啊。”许风压低嗓子，“你穿我的。”说着许风就把校服脱下来递给林哲。
　　“你不穿吗哥哥？”林哲接过。
　　“没事，周黑鸭一直都知道我不安分，最多就说我两句。”许风小声说，“下次没穿校服就叫我，还有打架了就别回去了，住我寝室吧。”
　　“寝室不允许啊。”林哲笑了。
　　“偷偷来，你学习好，周黑鸭不会为难你的。”许风说。
　　“好。”林哲点点头。
　　许风挥挥手出去了，林哲嘴角的笑消失了。摸了摸脸，林哲自嘲一笑：“我为什么要答应呢，唉，为什么呢，不知道呢。”
　　林哲回到座位，口罩已经拉上去了，许风丢过来一个塑料袋：“给你的早饭，不过看你这样子，你在教室是吃不了了，总不能去厕所吃吧。”
　　林哲本来还想吃的，现在许风这么一说，林哲马上给许风丢回去：“哥哥说的是，还给哥哥吧。”
　　许风一笑：“别嫌弃我啊小屁孩。”
　　“不是嫌弃你，嫌弃早饭。”林哲拿出书摆在桌子上。
　　“疼吗？”过了许久，许风才轻轻问了一句。
　　“……”林哲感觉眼睛一酸，眼泪就模糊了眼前，“疼。”
　　许风伸手在林哲头上摸了摸：“没事的，有我在。”
　　一张纸按在林哲眼睛上：“别哭啊，我不会哄人，尤其是小屁孩。”
　　林哲按住纸：“还不是你搞的。”
　　“八中老大嘛，坚强。”许风说，“但是啊，受委屈了要跟我说，我呢，虽然不是八中老大，也不是我们四中的老大，但是，我可以是你的老大哈哈哈。”
　　“自说自话。”林哲一笑。
　　“我都差点被感动了唉。”许风拿出书假装早读，“你居然笑了。”
　　“哥哥脸皮越来越厚了呢。”林哲拿着笔点着本子。
　　“一直都厚，无所谓。”许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