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13章 ...
-
“芽依!”
是江子慕的声音!
他找到芽依了?
“芽依!你干什么!!”
江子慕的声线忽然高了几个度,并且带着不可抑制的破音。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好手中的名单,直接向实验室中心赶去。
不对,刚才过了这么久芽依都没有出现,现在江子慕的叫声就跟见了鬼似的......
我想到名单上剩下的三人中,排在最前面的便是芽依,不禁缓了缓脚步。
尽量保证不碰响任何器械,我努力让自己在黑暗中维持镇定。
直到一束光突然朝我的方向射来——
好在我一闪身躲了过去。
是手电筒,看来他们就在那个方向了。
我没出声,本以为能将行踪隐匿在暗处,没想到江子慕打来的光险些将我暴露。
“你冷静一点!”
“芽依,你仔细看看!是我啊!”
发出这声惊叫的人扔掉了手中的手电筒,整个人由于没有防备而一下子摊坐在地上,慢慢向后挪动,却不知不觉顶到了墙。
他身前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黏腻的头发搭在身上,衣服也因布料的轻薄而紧贴着肌肤。
芽依此刻弓着身,一步一步朝坐在地上的人走去。
因为光线方向的原因我未能看清她的脸,但我能想象到,此时那张脸上绝对是一个令人心生恐惧的表情——否则江子慕一个大男人不会被吓成这样。
她刚才一定注意到我了,但不知为何并不想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
“芽依?你怎么了?”我轻轻唤出女孩的名字,试图吸引几米开外之人的注意力。
始料未及的是,她的头连转都没有朝我转来,依然直直地盯着江子慕的方向。
我这才看清,女孩的手里有一把刀,此刻正一滴一滴地向下滴着粘稠的液体——
那不是别人的血,正是芽依自己身上被淋到的,顺着手臂流到刀尖,几道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她,慢慢地......
举起了手中的刀,
将刃对准跟前的江子慕......
!!
我反应过来后疯了一般地奔向两人。
“你疯了!”江子慕完全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孩子会有接下来的动作。
我也没想到。
本以为只是受了惊吓后有一些神智不清。
直到——
“哧!”
一刀下去,鲜血在半秒之内极速朝女孩的脸和四周飙去,也瞬间染红了整块白色的墙面。
“他死了。”紧接着,女孩空灵的声音飘出,每一字都带着莫名的放松,以及难以言喻的淡定。
江子慕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幕被定格——双眼睁大目瞪前方,瞳孔则因惊讶和恐惧而缩小,双唇微张,好似想说些什么,却已经晚了。
我被这一幕吓得愣了神。
眼前这个芽依,究竟是谁?
“诶,学姐?你也在呀!”
忽然尖锐起来的女声朝我的方向传来,芽依的头顺势转过来,动作一卡一卡的好似一只傀儡,我这才发现,女孩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那完全不是自然的笑容,而像是被钢丝和工具强行拉扯出来的一样,极其别扭。
见我迟迟没有开口,她便朝前迈了一步,把江子慕挡在身后。
我依旧没回答。
正当我以为气氛就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时,女孩却突然一个转身,跪在了地上。
“呜......”属于小女生的呜咽声隐隐响起。
“对不起......”
她面朝着身后那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个穿着学校校服、不久前还在和我讨论问题的人。
我极缓地绕开遮蔽物,一点一点向她靠近,整个人还未完全从惊异中抽离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子慕怎么可能就这么......
死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芽依继续小声哭泣道。
“你不死,下一个就要到我了啊......”
她的声音哆嗦起来,整个人也颠得愈发严重,就像是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我这才上前几步,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女孩。
“你他妈干什么!”
我厉声呵道,只言片语中夹杂的绝望甚至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女孩的脸上居然真的全是泪水,和满身的血混在一起后被弄得面目全非。
那副痛苦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仿佛刚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孩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松开手,退了半步。
这下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真是一出好戏。”
!!
是那个声音!
“为了自己的存活,不顾一切地将在乎你的人推向地狱,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实验室的入口走了进来,步履中带着一丝莫名的骄傲。
“当然,这样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
黎初觉得眼睛生疼,即使未将眼皮抬起,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神经被狠狠刺激着。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这样惊醒,然后打一个寒颤,惊恐又期待地朝闻人毅看一眼,希望身边的人能睁开双眼,最后却受不住困意的折磨,迷迷糊糊地再次晕过去。
不能睡......这里太危险了。
她反复这样告诉自己。
可不知那个男人打的针里有什么成分,每一次打完都会让她在痛苦中消耗体力,最终精疲力尽地失去一切意识。
前几次她还能大声呼叫,现在几乎连开口都是种奢侈了。
嘶哑的嗓音限制了她的分贝,四肢的僵硬麻木也使她活动困难。
黎初努力眨了眨眼,想要趁着这一次的清醒,接着之前发现的线索继续寻找出逃的办法。
根据她每一次保持自我意识时观察四周的了解,这是一间不大的破旧医务室,她和闻人毅正被捆绑在椅子上,而门并没有紧锁。
看来那个人是断定了他们会因多次注射而愈发虚弱,最终死在这里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让其他人找到自己,否则他们两人若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绝对必死无疑。
据观察,第一次与第二次注射的间隔大约是十分钟,再之后是半小时、四十分钟......
每次隔得越来越久,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黎初刚准备积蓄体力以再一次尝试挣扎,却发现手腕处轻飘飘的,好像突然没了之前的束缚。
由于轻微麻痹的缘故,她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抱着一个惊喜的猜想,她试着一点一点地抬起手臂......
绳子是松的。
有人给她松绑了!
心跳加速的很快,她立刻踢了踢腿,发现脚上粗糙的缰绳也不知何时被人解开了结。
是那个人的故意计划吗?
还是......有人来救她了?
她自然希望是后者。
只是如果是要解救,何不索性直接带走他们呢?
黎初摇摇晃晃地站起,双腿因无力而颤颤巍巍,本想往前走几步,却发现因长时间保持坐姿而引起的脑供血不足使她眼前一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脑袋响起低沉的嗡嗡声。
“通风口。”
一个熟悉的男声从门外轻轻传出,若不是在这种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环境里,黎初险些错过。
“......白老师?”她艰难地用几乎全哑的声音询问道。
快速张开嘴导致干裂粘合的双唇撕破了一块皮,但她已经感觉不到这样细微的疼痛了。
对面安静下来。
但她确认那个声音就是来自白无森的。
通风口......这是提醒她出口吗?
可为什么不能走门?那个人现在肯定不在附近吧。
要相信吗......
黎初回忆起先前白无森的绝情,犹豫起到底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虽说男人眼中的无奈和自责也不像有假,但她依旧没法用自己的命来下赌注。
“螺丝刀在病床下,你只有十五分钟。”
门口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更为仓促。
黎初努力直起身子,想要走到门口与说话之人当面交流。
“别出来,走廊有人。”
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白无森再度提醒道。
随即传来的,便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被锁了。
黎初犹豫半晌,终是径直拉开了那块遮盖病床的隔帘。
所幸床上并没有预期中恶心的死尸。
此时此刻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她强忍着膝盖的僵硬,就那样弯曲着双腿,一头钻入床底翻找起所谓的螺丝刀。
如果白老师说的是真的,那她着实需要尽快了。通风管道在靠近天花板的高度,即使有了螺丝刀,要在十五分钟内爬到那样的高处打开通风口,再将场景布置复原,这也不是什么易事。
况且一旁的闻人毅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要是没能准时完成的话......黎初不禁吸了口气,她简直可以想象到,那个人在发现后会让他们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
大型实验室中。
我靠在一台实验柜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无论怎么尝试,似乎都无法彻底从刚才的打击中走出来。
江子慕的死亡再一次拉紧了我的神经,一下子将方耀尸体的画面勾出来,强行在我脑中播放着,一遍又一遍。
来这里之前本以为只是做个简单调查,怎么也没想到会关乎自己的性命。
况且......杀死江子慕的人竟然是芽依。
我想,他应该在死前的最后一秒都想不到,自己会死在做梦都想追到的小学妹手里。
他该有多么绝望啊。
谁也不知道那个女孩的转变是因何而起。
或许是一次次惊吓和绝望的积累,被那张飘落到我眼前的实验报告所激发了。
想必她是因为害怕下一个死的人是自己,从而打算对信任自己的同伴下手,试图用他的命来和实验者交换自己的。
然而头脑不清醒加上冲动作祟,她全然没有考虑过,“那个人”若是真的想要在我们身上进行生物实验,要一具尸体又有什么用呢?
江子慕算是白死了。
芽依也遭到了应有的报应......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
或者说,是爱德华。
人还真是不可貌相。
即使在黑暗中我几乎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我也能从衣着打扮判断出,他的外表绝对是一副严谨医者的模样。
高高瘦瘦,一身白大褂还会随着男人的走动而微微飘起。
没想到表面上这样正常的人,竟能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在人类身上进行实验,还将那么多正处舞象之年的高中生,变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简直是暴虐无道,也不怕遭天谴!
我没注意到的是,在想起这些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竟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恶心。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回想起当时芽依被男人一个动作抗在肩上,我连一句劝阻都不敢张嘴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空中胡乱挥舞四肢。
满脸是血水的女孩连连发出凄惨的尖叫,那张被吓得胆裂魂飞的脸上更是猎奇,看得人心颤。
男人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甚至都不屑于看我一眼,自信到好似笃定了下一个便将轮到我,只是丢下一句:
“这种同伴我带走了,不用谢。”
直到此刻,我才慢慢开始大口喘着气,平复下狂跳不止的心脏,清理起脑海中乱如麻的思绪。
爱德华到底想不想让我们了解事情背后的真相?如果他所说的真相就是这张实验报告,那未免也太过敷衍了。
根据顺序来看,他好像还真的在按照编号将我们逐一杀死,亦或带去做人体实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迟迟没有遇害。
那个叫做罗斯维德的药剂,应该就是他打算注射到我们体内的东西,也是整项实验的终极目标。
所以他到底想研发出什么功能呢......
至于白老师是帮凶还是受害者,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我只想要一个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
假设爱德华自打一开始就算好了不让我们逃脱,那整个实验室一定是没有任何通道的——
唯有找到大门的钥匙。
而那把钥匙,自始至终都不在爱德华的身上,而是在白老师的身上。
身为一个“领路人”,他清楚地知道我们何时会下楼,第一个人何时会身亡,小组又是何时会瓦解。
然后,他便顺理成章地将我们领入愈发黑暗的洞窟,深陷爱德华的陷阱中无法脱身。
这么想来,我能找到那串钥匙完全不是一个侥幸,而是必然。
但既然是在他的身上,那么寻找起来会方便很多,毕竟单凭他料不到此刻我的第一想法是去找自己,白老师应该也不会故意躲在深处。
不过,我确实得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