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与风铃》一粒柠檬糖

6、薄凉的证人（六）

　　见状，颜卉眉毛一皱，刚想戳破薄凉的谎言，何旭就重重咳了一声，颜卉瞄了一眼何旭，撅了撅嘴，只好安静地继续记笔录了。

　　“那在我到现场之前，薄小姐可还有看见其他人？”何旭继续礼貌地询问。

　　“其他人？”薄凉抬起眼睛看着何旭。

　　“对。”何旭静静地看着薄凉。

　　薄凉沉默了一瞬，又淡淡道，“没有。”

　　颜卉又从笔录中抬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又顾忌身侧的何旭，犹豫几秒，只能恨恨低头继续记笔录。

　　何旭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沉思两秒，又开口问道，“不知薄小姐那天去留安路附近做什么？”

　　“散心。”薄凉心头一跳，突然就想起了原主在那处山林的目的，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何旭一愣，“散心？”何旭轻轻皱了皱眉，“可我记得那天下雨了，而且距离薄小姐的住处还挺远的。”

　　“我比较喜欢下雨天去山林中散心，恰巧留安路附近就有一处山林。”薄凉捧起水杯喝了口热茶，淡淡道，“个人癖好，还请何警官不要见怪。”

　　何旭微微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薄小姐真是很有兴致。”

　　薄凉捧着茶杯低下眉眼，桌子上泡的茶已经不冒热气了，“不知道何警官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何旭顺着薄凉的目光望向她给自己和颜卉泡的热茶，“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一边拿起杯子喝完茶，一边回答，“谢谢薄小姐的配合，颜卉，你喝不喝茶？”

　　颜卉默默收好笔录，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薄小姐的茶。”

　　薄凉起身把何旭和颜卉送到门外，关好门，镜灵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薄凉，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

　　“没有为什么，”薄凉在水池旁清洗茶杯，漫不经心地回答镜灵，“我虽答应你留在小世界，但我也不想与气运之子有太多的牵扯，不想管罢了。”

　　镜灵心知没办法要求薄凉太多，沮丧地垂头道，“小天道的报酬算是无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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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小区楼下，颜卉一脸愤愤不平，“何队，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何旭拿出车钥匙解锁，一边开车门，一边回话，“不然呢，让你跟薄小姐在她家里吵架吗？”

　　“我，”颜卉抬手指了指自己，一脸委屈，“我才不会跟薄小姐吵架呢，我是去询问车祸的事情的，又不是去吵架的。”

　　“上车。”何旭按下车窗。

　　颜卉乖乖上车，惊异地问道，“何队，我们就这么走了？”

　　“话都问完了，不走还能干嘛？”何旭专注地看着后视镜转方向盘 。

　　“可是薄小姐都没有跟我们说车祸的事情。”颜卉坐在后排，扒着副驾驶的靠背。

　　“你之前不是还笃定她没有看见车祸吗？怎么，现在反倒怪人家没说了？”何旭盯着路面的状况，随口反问。

　　“我，我这不是想不到吗？”颜卉皱了皱鼻子，坚定地转移了立场，“薄小姐刚刚的表现充分说明了她肯定知道车祸的事情，还故意隐瞒我们。”

　　“哦？”

　　“我刚刚问薄小姐为什么不打120 ，她居然说害怕，可我看她的脸色，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淡定得很。”颜卉开始详细描述她做笔录看到的疑点，“还有啊，何队你问薄小姐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她沉默了一瞬才回答没有，明显就是在隐瞒。”

　　“微表情注意得不错。”何旭给予颜卉充分的肯定。

　　颜卉羞涩一笑，“都是何队教得好！”顿了顿，又疑惑问道，“何队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拆穿薄小姐，让她说出真相呢？”

　　何旭并未回答颜卉的话，反而是问她，“你既然知道薄小姐刚刚撒谎了，那你觉得她看见车祸为什么不打电话报警救人？”

　　颜卉默不作声，低头思考了几秒，“她不报警救人，还故意隐瞒肇事者，那说明，她很有可能认识肇事者，还在包庇他！”

　　何旭叹了口气，“薄小姐包庇肇事者，就是在现场附近冷静地看完我救人，然后离开，等到我们找上门向她询问车祸的事情，也一脸冷静的承认自己在现场？要知道，那天只有我隔着雨幕看见了她，只要薄小姐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而且，询问全程薄小姐丝毫不关心受害人的情况，也不在意受害人有没有看见肇事者的身影，难道她能未卜先知，笃定受害人没有注意肇事司机的信息？”

　　颜卉蒙了一下，才迷茫地开口，“对哦，她看见了车祸，却不知道结果。但在我们问话的时候，都没有关心车子里面人员的伤亡情况，一个正常人，不管是出于移情还是好奇的心理，或多或少都会探听一下的。”

　　思考许久，颜卉还是没能自己想出合理的答案，头疼地锤了锤额头，“薄小姐到底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啊，何队，你就告诉我吧。”

　　“我们刚刚去询问的时候，薄小姐的邻居恰巧也看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邻居的表情除了好奇以外，还有讶异，讶异什么？我和你并没有穿制服，证件也没有被看到，薄小姐的邻居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却对我们表示讶异，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颜卉愣愣地复读一遍。

　　“我猜测，是平日里很少，可能基本没有人去找薄小姐，所以，邻居突然看见我们出现在薄小姐的门口才会感到讶异，而薄小姐开门看到邻居，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很冷淡地招呼我们进门。”说到这，何旭突然笑了笑，“我想，如果不是邻居刚好在那张望，我们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除此之外，在问话的过程中，薄小姐的态度也很漫不经心，大部分时间里，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的茶杯，就连你刚刚的问话，”何旭扫了眼后排的颜卉，“你刚刚的语气有点太冲了，不太适合，她也没什么反应。”

　　颜卉心虚地垂下头。

　　何旭继续分析，“或者，与其说没什么反应，应该说她并不在意。再加上，我之前说的，薄小姐全程都没有询问过小忘及他父母的事情，资料上也记载薄小姐是个独居的女性，那就不难看出，薄小姐是个孤僻的人。如果按照孤僻的性格来推定，那所有的事情都好说了，薄小姐看见车祸却不报警救人，只不过是因为她觉得事不关己，所以，连带着对小忘及他父母漠不关心，甚至在我们问话的时候也漫不经心，至于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应该是不想牵扯太多的麻烦。”

　　“可是每个公民都有作证的义务。”颜卉不服气地开口。

　　“现在社会不是每个人都能严格履行自己的义务的，我们身为公安，也没有权利去强迫薄小姐作证，更何况，薄小姐只是不愿意说出自己看到的真相，并没有故意掩盖犯罪嫌疑人，算不上包庇罪。”何旭郑重地开口，“你难道还想像审问犯罪嫌疑人一样讯问薄小姐吗？她不是犯罪嫌疑人，我们只能询问。”

　　“那就只能这样吗？”颜卉失落地摊倒在座位上，想起了局里下的命令，“何队，我们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就算只有一周的时间，我们也只能徐徐图之。”何旭地回道。

　　颜卉丧气地表示，“知道了，何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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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城公安局，何旭和颜卉刚刚回到局里，就看到李阳兴奋地从办公室冲出来，而张帆也紧随其后。

　　“李阳、帆哥，怎么了？”颜卉开口叫住两人。

　　李阳回头，满脸压抑不住的喜悦，笑着开口，“何队、小卉你们回来啦，鉴证科那边来消息了，说是结果出来了，有大发现，让我们赶紧过去拿鉴证报告！”

　　“真的？”颜卉眼睛一亮，脸上的丧气一扫而尽，“等等我，我跟你们一块去拿！”

　　三人兴高采烈地拿回鉴证报告，颜卉率先发表意见，“何队，鉴证科的人分析肇事车辆的行进方向基本跟小忘的陈述差不多，然而在他们试图从路面的轮胎印痕还原肇事车辆的轮胎时，惊讶地发现这个轮胎的尺寸与市面上流通的常见轮胎尺寸不一样，经过查找发现，这是BJL汽车前段时间发布的特别限量版，他们家打出来的噱头就是采取了与市面不同尺寸的轮胎规格，打造了全新的车辆外观，给予驾驶者不一样的驾驶体验，最重要的是，由于是特别限量版，在全球发行不到100辆，通过车管所的联网，我们发现，G城恰好有一辆，登记人是，”颜卉抬头看了眼何旭，“周市长的夫人。”

　　“周市长？”李阳皱了皱眉。

　　“对，G城的市长，G城的经济发展有一部分来源于他组织的招商引资计划，前两天媒体还放出消息，听闻我们这位周市长今年有意参加□□的竞选。”张帆双手支撑着桌子向大家介绍。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会会这位周夫人吧。”沉思了一会儿，何旭手指点了点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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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城周家。

　　“哇，这大别墅可真气派。”李阳刚从警车上下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颜卉回手关上车门，“这叫排面。”

　　何旭摇了摇头，示意众人正经一点，“严肃一点，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

　　李阳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周家的管家得到了消息就连忙把何旭四人迎了进去，“不知几位警官过来有什么事情？”

　　何旭随意客套了几句，“哦，我们正在承办一起案子，发现周夫人与案子似乎有点牵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周夫人。”

　　“啊，这样吗？”周家管家愣了愣，“我刚刚已经通知夫人，夫人稍后便过来。”

　　何旭目光移到庭院内停着的好几排汽车，故作不在意地说，“车子挺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