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天下》烟雨竹

23、第二十三章

　　自从阿云娜被关押在神量山后，吉拉家的守卫便增加了一倍，孤狼按照阿云娜的嘱咐在望日族长的居所周围安置了几条獒犬。
　　除了有天晚上一个家丁醉酒误闯到北院被看门犬咬断了腿，基本没有什么异常。望日族长近日忙于马氏交易，家中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孤狼。
　　孤狼平日里一有时间便跑到神量山给阿云娜送水送食，夜里和虎子轮流值班。阿云娜特意交代过，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要特别注意夜间的防卫。
　　一开始孤狼有些不以为意，自他记事以来，古云国还未出现过夜间暗杀的事情。
　　古云国的人若是与谁有仇，那铁定是在白日里登门造访，与对方约个时机，再去额沁草原上干上一架。若是胜了，对方叩头认输或是认错，再大的冤仇也就算过去了。若是输了，落了伤或丢了命，其家人也绝不会追究。
　　前日阿云娜说是有杀手潜伏在神量山脚，孤狼还专门查验了番，真如阿云娜所说，大概十余人的黑衣人日夜潜伏在山脚的密林里。
　　孤狼按照阿云娜的吩咐在密林洒上了瑟迷香，此香乃古云国特制香料，本国人只当做是熏衣的香料，但别国的人若闻上此香超过一日，便会患上软骨病。
　　神量山脚的杀手正是因为此香的缘由才会葬身于狼群。阿云娜说是可能会有杀手对望日族长下手，孤狼便不敢掉以轻心。轮到自己值守时就与獒犬同睡在门外的草堆里，一有风吹草动便抽出佩刀，獒犬半眯着眼睛瞅了眼孤狼，转了个身子便又继续打盹去了。
　　“旺.........旺..........,”四条獒犬同时吠叫，拉扯着铁链咣当咣当的响。
　　“虎子，有人闯进来了。”
　　吉拉家的院子四周立刻亮起火把，几十个举着弯刀的家丁冲出来，四条獒犬也冲断了锁链，与孤狼和虎子站在一排，低着头对着门口呲牙咆哮。
　　“你们是何人，胆敢夜闯我吉拉家。”
　　大院里站着十名黑衣人，身形高大，手握狼牙棒，看上去丝毫无惧。
　　“虎子，你去守着望日叔。”孤狼举起弯刀，第一个冲过去。
　　四条獒犬也跟着主人冲杀。黑衣人两两成对，一人主攻，一人主退。
　　吉拉家的家丁都是经过搏杀训练，人数也占优势，在孤狼的指挥下五人一组围攻敌手。
　　黑衣人力气有余，巧劲不足，开始略占优势，时间一长便明显落了下风。
　　孤狼这边一人对战对方的头目，孤狼的动作灵活多变，出招又快又准，对手先是防守为主，后摸清了孤狼的招数后便转守为攻。几十个汇合较量下来，双方不分胜负。
　　孤狼第一次遇到强劲的敌手，情绪高涨，又紧张又痛快。而对方，仿佛是没有料到孤狼有如此身手，攻击的动作略显急躁。而这恰恰给了孤狼可乘之机，就在对方高举狼牙棒正面砍向孤狼时，孤狼一个□□倒落，一刀砍向对方的右脚。
　　孤狼正欲起身，一枝暗箭从背后射过来，插进了右肩。接着又一枝箭射中了孤狼的右脚。孤狼受伤倒地，整个人摔了个四面朝天。
　　刚才的暗箭从背后射来，即便周围点着火把，但还是看不清射箭的人。
　　被孤狼砍伤的黑衣人头领吹了声口哨，其余的黑衣人迅速集结，在头领的指挥下欲撤退。
　　“虎子，堵门，别让人跑了。”虎子招呼了下大门的守卫，守卫立刻聚集过来，形成人墙堵在门口。
　　孤狼拔下箭头，忍着痛站了起来，举着弯刀准备冲过去，无奈右脚落伤，右手也疼痛难忍，只能忍着痛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黑衣人头领再吹了声口哨，其他人齐刷刷的弯下身子，一排密密麻麻的箭从后院射过来，一瞬间便将堵在门口的几名大汉射成了马蜂窝。
　　黑衣人踩在守卫的身体上，冲出去了院门。虎子一帮人狂吼着追了出去。孤狼走两步便坚持不住倒在地上，身体正好压在被箭射死的守卫身上。
　　阿云娜赶回来时看见黑衣人跑出吉拉家，虎子等人举着弯刀追了出来。
　　“虎子，怎么回事？”
　　“小姐，那些人杀了我们好多的兄弟。”虎子身上淌着血，眼里闪着泪。
　　“虎子，带上兄弟，随我追。”阿云娜一把推下夜檀，两腿猛夹马肚，黑马意会，一声长嘶，朝着黑影的方向狂奔。
　　黑衣人先是奔跑，发现后面有人追赶，反而慢了下来，像是刻意等着对方。阿云娜快马加鞭，很快便赶上了黑衣人。
　　“你们是何人，胆敢夜里行凶。”阿云娜骑在马上，伸手摸向腰间，糟糕，短匕不在了。
　　“你就是吉拉家的大小姐。”黑衣人头领全身夜行装束，脸上包着黑面巾，只露出眼睛。
　　“你们是辰国人还是金国人。”
　　“我们是取你命的人。”头领招手，其余的黑衣人一拥而上。
　　“小姐，我们来了。”虎子等人正好赶到，黑衣人头领吹了声口哨，黑暗里突然冲出五匹战马，其他人一跃而上，骑着马逃离了现场。现场有六名黑衣人，剩下一人无马可骑，虎子见状带着家丁围住对方，黑衣人愣在原地，束手就擒。
　　“带回去吧。”阿云娜看着被同伴抛弃的黑衣人，心生疑虑，这么巧，五匹马六个人，留下的这个人，是无意还是刻意。
　　阿云娜赶回吉拉家时，望日正带领留守的家丁整理现场的尸体，打斗惊醒了所有人，连摸磨的骡马也走去了圈门，对着人群“嗬嗬”的叫。院子里死者的家眷们对着尸体嗷嗷大哭，孤狼跪在地上，又气又悲，肩上和腿上都往外渗着血，步衣和娅子端来清水正在清洗血迹。
　　“阿爸，”阿云娜小心翼翼的唤着望日，她知道，望日待家丁视若亲人，此时肯定心里难受得很。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把现场悲伤的气氛转了个调，刚才哭喊着的女眷们此时戛然而止。
　　“你就是我吉拉家最大的祸害，若不是你惹上黑格家，怎么会出这些祸事。”望日举起手，一个踉跄，阿云娜眼疾手快，扶住了望日，望日用力一甩，阿云娜猝不及防，整个人摔在地上。不想碰到了嘴，嘴角渗出血水。
　　“阿爸，我.......”，
　　“你还不快滚，还嫌祸事不够吗。你不该在此，若是吉瓦大师发现你私自逃离神量山，你的罪过便更重了。你死没关系，别祸害了我整个吉拉家。”望日因为气急身子有些颤抖。
　　“阿爸，我是你的女儿，是吉拉家的人，别人可以说我是祸害，但请您不要这么说。”
　　“你.......你快滚吧。趁夜滚回土牢，我是治不了你，那就交给真神吧。”望日转过身，准备离去。
　　“阿爸，你放心，今夜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替咱家的人讨回公道。”望日转回身，脸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
　　“你还想做什么，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身边，死的死，伤的伤，你当真是要赔上我整个吉拉家吗？”望日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脚步也不稳，虎子走过来扶住望日。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我老了，见不得太多的打打杀杀了。等审判结束，我便去领主那，请求移交马市交易权。若你还想做我吉拉家的人，就安安分分的，做个女儿家该做的事吧。”望日语气软了下来，若不是有虎子的搀扶，恐怕时刻都要倒下。
　　阿云娜看着阿爸苍老的面容，她实在不忍心再多说下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自是想留在阿爸身边帮忙的，可眼下的情形恐怕阿爸是不会应允的。
　　“阿爸，女儿马上就走，您切莫气坏了身子。女儿定会听阿爸的话，老实待在土牢，直到审判日。”阿云娜朝望日叩拜，转而起身，走到孤狼身边。
　　“步衣，娅子，好好照顾孤狼，还有我阿妈。”娅子和步衣含着泪拼命点头。
　　“孤狼，你要快快养好身子，这次的敌人比以往我们遇到的都要强大，你得好起来帮我。”
　　“放心吧，有我在，拼掉这条命也会守好吉拉家。”
　　“凡事要用脑，莫要把拼命挂在嘴上，你若是拼掉命了，她们怎么办。”阿云娜看向步衣和娅子，两人脸蛋绯红，眼神不知该放何处。
　　“云娜，我.......”，孤狼想说什么，可又不知如何说起。
　　“这支箭我带走，今晚的事不要对外说，若是有人问起，你切要记得第一个问你此事的人。”
　　“云娜，你要小心。我怕这帮人会再来。”
　　“放心，我自有主意。”阿云娜将箭头插进袖口，回头看了眼望日便转身离去了。走到门口四处打量，没有发现夜檀的身影。
　　“哼，我就知道，关键时刻你便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