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竹之秋》公子闲云

23、第二十三章

　　傅秋喝了不少，但长期的防范意识让他在夜一接过他的时候，下意识的挥动手臂，夜一迅速躲开。傅秋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半眯着眼进攻，力度还不小，夜一无从下手。
　　秦子钧站旁边看了会戏，轻笑着拉过傅秋，将人接在怀里，傅秋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嗅了嗅，闻到熟悉的味道才放松下来，安然的闭上眼睛。
　　夜一摸了摸鼻子退回暗处。
　　“这醉了还认人呢？”夜二八卦地瞅着。
　　“或许吧。”
　　“说不定是你身上太难闻了。”夜二转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夜一嗤笑。
　　“......晚上比试比试？”夜一嘴角扯出一抹笑。
　　“不了......哥。”
　　秦子钧亲自将人送回房间，轻手轻脚的把傅秋放倒在床上，起身时却发现袖角被傅秋压在身底，踉跄了一下，失去平衡，左手按压在傅秋的胸前。站稳之后，秦子钧伸手将傅秋胸前之物拿出来，是一枚玉佩，是他给傅秋的那一枚。玉佩在胸前捂了许久，还是暖的，秦子钧有些呆愣，他一直以为傅秋接近他是有所图谋，可如今种种迹象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除非...傅秋演技精湛，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君竹......”傅秋喃喃道，短短两个字蕴含了无尽的缠绵与温柔。
　　秦子钧回过神来，将玉佩放回原处。正打算转身离去，却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拉住手腕。“别...不要！”
　　一片黄沙之中，傅秋身披铠甲骑着马，对面是一袭白衣的秦子钧，慢慢往后倒退，每倒退一步，身上就多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疤痕......直至白衣血染成了白衣，直至即将脱离傅秋的视线之外。傅秋惊慌失措的想要拍马追赶，却发现怎样都动不了。目睹秦子钧彻底消失在黄沙之中，再也寻不到了。秦子钧死后傅秋一直都在自责，如果他当时没有请命去边疆就能护在秦子钧身边保他安全，如果他当时坚持留下一支暗卫保护秦子钧或许他就不会惨死野外。
　　傅秋眼角溢出一滴泪水，顺着滚落至头发中消失不见，但泪痕依旧清晰可见。秦子钧也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痛意了，鬼迷心窍的伸出手细细擦去泪痕。傅秋梦到什么了呢？这个梦和他有关系吗？为什么要哭......秦子钧心头杂乱，一切好像都偏离了轨道。
　　傅秋逐渐平静下来，松了力度，秦子钧顺势将手抽出，手腕上已经浮现出一圈红了。将傅秋安置妥当，秦子钧回了书房，唤来夜一“让楚玉枫查一下傅秋。”
　　“是。”夜一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指尖未湿，为傅秋拭去的泪水还未被蒸发，秦子钧捻了捻手指。从第一次相遇似乎就是早有预谋，傅秋知道他喜欢听戏，也知道他爱去梨园，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秦子钧想不出答案，摇了摇头暂且将此事放在一旁，拿出淮安地区的地图，执笔沾朱砂在西北方圈了一个圈，据他翻阅古籍和民间传说来看，此处是最有可能出现矿脉的地方。
　　“夜二，去通知顾翊，命他带支队伍前往此处探查。”秦子钧在一旁做上批注，卷好交给夜二。 “此事重大，切不可透露消息出去。”
　　“是。”
　　待他走后，秦子钧执笔顿在纸上，片刻上好的宣纸上多出了一行苍劲有力的字——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天光乍破，傅秋悠悠转醒，环视了一周有些呆滞。
　　“醒了？”秦子钧推门而入。
　　“昨日......”傅秋犹豫道。
　　“你昨日醉了。”秦子钧笑道，“原以为你酒量不错。”
　　“给王爷添麻烦了。”傅秋有些懊悔，他倒是忘了自己现在才不过十几岁，酒量还浅的很，昨日喝了这么多，该是要醉的。
　　“这话就见外，说了唤我君竹便可。”秦子钧佯装生气。“早膳已经做好了，快些起来吧。”
　　“是。”傅秋迅速起身下床洗漱，秦子钧知趣的退出去走向前厅落座。
　　不过片刻傅秋便出现在了前厅，额前碎发未湿，想来是怕秦子钧等急了脸都没擦干就过来了。
　　“这几日还有公务在身，便不能尽到地主之谊带乘骐好好逛这淮安了。”秦子钧道。
　　“岂能这么说，王爷公务繁忙，是乘骐打扰了。”傅秋道。
　　“近日城内百姓在举办赏花大会，若乘骐有兴趣倒可以去观赏观赏。”秦子钧笑道。
　　“好。”傅秋应道。
　　片刻之后，秦子钧用完膳匆匆回到书房。主人走了，客人自是不好再留，傅秋也起身离开，从王府小门出去，后头便是一座山头，傅秋走到上面吹了会夹杂着露水味的晨风便一路飞着到了群山之巅落脚。
　　此处远离城区，地势坎坷人烟稀少，但占地面积却不小。因这片群山，淮安的版图才如此之大，占据了大秦西北二分之一的地盘。但也因为地方偏远，荒地居多交通不便，淮安一直未曾发展起来。直到后来在群山之中找到了矿脉，让淮安迅速发展，直逼东南沿海一带几座大城的经济发展。
　　傅秋此番就是来探查这条矿脉。矿脉延至数重山，很不好开拓，傅秋凭着记忆找到了最初发现矿脉的地方，是一个山洞。
　　当时秦子钧与傅秋来此山游玩，却不曾想遇到了刺客，二人都没带暗卫，对面却有数十人，傅秋一人还要时刻担心秦子钧的安危，自然不能正面刚，便带着人一路逃到这里，秦子钧眼尖的看到了这个山洞。山洞所处位置很隐蔽，被层层藤蔓遮盖，如若不仔细探查是发现不了的。二人匆匆往山洞里走，傅秋不放心又堆了几块石头加以掩饰。洞内阴暗，所幸傅秋随身带了火折子，能借此照明。二人本好生待在洞口处以防突发意外，秦子钧四周打量了一番，道:“山洞似乎别有洞天。”
　　“我们进去看看？”傅秋道。
　　“好。”秦子钧点头。
　　傅秋一手举着火折子往前走，一手紧握着匕首，秦子钧站在他身旁。
　　山洞似乎很长，二人走了好一会都不见尽头，也没什么特殊的情况。又走了片刻，终于到了尽头，秦子钧微谜着眼睛，道:“这墙壁似乎在发光。”
　　“的确如此。”傅秋有些惊奇，可从未听过有什么墙能发光。
　　“乘骐，你用匕首凿凿看。”秦子钧道。
　　傅秋点点头，用匕首在墙上细细凿开。这匕首是皇上御赐的宝刀，玄冰寒铁打造，刀刃极细，可削铁如泥。大概只将墙壁削了一层，里面藏的东西便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一片透露着微光的水晶。傅秋与秦子钧对视一眼，而后傅秋又小心翼翼地将旁边的墙壁都凿开，不消片刻，半面墙都被傅秋清理干净了。二人眼前出现的是散发幽光的满满一墙水晶。水晶在大秦并不多见，多是从西域进贡来的，寻常人家见都未曾见过，只有后宫地位高贵的妃子些许配饰会用到水晶。
　　“这......怕是后面还有。”傅秋一时欣喜，眉梢带笑。
　　“或许呢，说不定是一条矿脉。”秦子钧同样笑道。
　　后来，果然同秦子钧说的那般，经专人探测的确有整整一条矿脉。不过在傅秋死时，矿脉也不过才开采一小部分出来。
　　傅秋一步步踏进山洞，有些怀念，似乎处处都是君竹的影子。
　　这厢秦子钧也去了后山，依旧是那间屋子，楚玉枫依旧坐在那里。
　　“下次若是再来便直接去书房找本王。”秦子钧略有些不满。
　　“王府眼线众多，我身手不好，阁主该是知晓的。”楚玉枫委屈小声道。
　　“顾翊不是跟着你？”秦子钧也未生气，笑道。
　　“与他有何干系，我才和他不熟。”楚玉枫微恼，往墙角瞪了一眼。
　　原来是闹别扭了，秦子钧乐了。
　　“让你查的东西怎么样了？”乐完就该办正事了。
　　“查出来了。傅秋此人是现在朝廷里傅大将军的独子，娘亲是位大家千金，在十六岁以前一直是纨绔子弟的形象，坊间名声差得很。只是不知为何在某一天早上醒来便性情大变。从纨绔子弟变成了翩翩公子，又因一副好皮囊，不少姑娘想要嫁给他。”楚玉枫道。
　　“哦？性情大变？”秦子钧单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眼皮微垂，一双桃花眼显得温柔又多情。
　　“奇怪之处便在这，按理说性情大变该是会在受到巨大刺激的情况下才会发生，或是同民间传说那般被借尸还魂。”楚玉枫皱眉道。
　　“可那傅秋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便变了性子，爹娘健在又能如何受了巨大的刺激。”秦子钧也觉得奇怪，结合同傅秋相处的这些片段便更加奇怪了。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楚玉枫说完自己便笑了，借尸还魂什么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说不准就是呢。”秦子钧嘴角勾起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