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的朋友圈》天府独坐

42、冬日（上）

　　年底，治安不是很好。
　　打扫客厅的两个保洁员聊着天，虽然她们在楼下我在楼上，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张姐说，她住的小区最近发生了两起入室盗窃，小偷趁户主外出撬锁进屋，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金银首饰现金被搜刮一空，连老人珍藏的两瓶老酒都没有放过，一个星期了小偷还没有落网，搞得人心惶惶。
　　保洁员何姐说，小偷不是最可怕的，劫财劫/色才是最可怕的。上周她女儿上班的工厂，有一个女工在夜班回家的路上，被人抢了。强盗准备了一根棍子，躲在路边，瞄准女工骑电动车经过的时候，拿棍子把女工从车上打了下来。女工一下就摔蒙了，然后那个强盗就冲上去，抢了她的东西，扬长而去。
　　女工磕碎了两颗门牙，身上好几处摔伤，受了很大的惊吓，晚上不敢出门，现在工厂下班之后，工人们都结伴回家，附近的警察也加强了巡逻。两人说完，都在感叹女人夜行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云云，当时我没有多想。
　　过了两天，学校通知期末临近了，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参加晚自习，无特殊原因不能请假。我想着也好，可以在学校把作业做了，不懂的题目还能及时问老师，就和龙擎苍说我以后自习完再回家，龙擎苍听了便说，太晚了让司机去接你。我说开什么玩笑呢，晚自习9点结束，不到半小时就能回来，哪里晚了。
　　再说了，我的自行车不能扔学校里吧，别跟我提让司机接我上下学，在市区上下班高峰期，汽车一个红绿灯路口能塞老半天，哪有我的自行车快。龙擎苍拗不过我，只能无奈道，注意安全。
　　从周一开始，我就参加晚自习了，除了晚上冷风飕飕一切都挺好，回到家洗个澡就能直接钻被窝睡觉了。回家有一段路，两边是小山坡，白天没什么，到了晚上只有远远的几盏路灯，就显得有点荒凉偏僻。
　　因为这条路，继续开到前面的分叉，一边拐弯是往老龙家，仅此一家，周围没有其他的住宅；一边直走就往尚在建设中的新区去了，所以晚上经过的车辆特别少。我倒是没在怕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还怕夜深人静吗？
　　然而，万万没有到，很快我就遭遇了意外。

　　周五晚上，我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经过小山坡，路灯和平时一样昏暗，忽然从路边闪出一个黑影，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棍子就朝我扫来，我急忙抬手挡住，保护头部不受伤，但是因此我从车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那个黑影冲上来，手中举着什么就朝我的头部袭来，我急忙抬手挡住，遭到了重重一击，好在冬天穿得厚，我穿的两件毛衣和羽绒服帮我化掉了大部分的攻击力，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对方下手的狠劲和他手中袭击我的凶器——是把铁锤！
　　我去，上来就用铁锤砸人脑袋，直接要人命啊！
　　黑影见一下没砸中，继续抡起铁锤就砸！我慌忙用手臂抵挡，一边想办法反击。什么仇什么怨？上来就要人的命！谋财？害命？对方见几下都被我挡住了，一把就抓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继续抡锤子。我赶忙腾出另一只手抓住他举着锤子的手腕，也趁机看清楚了他的脸，准确来说，只看到了他的一双眼睛。
　　他戴着黑色的头套和口罩，把鼻子和嘴巴遮得严严实实，但是眼睛却是格外凶狠，是个男人！我的力气处在下风，趁机赶紧扯开嗓子喊救命！不过，我心里知道，喊了估计白搭，连一辆经过的汽车都没有，况且我的声音不可能传到几百米远深宅大院的老龙家里，但我想着喊两声壮胆呢，说不定能把对方喝退。
　　然而我低估了对方的力量，他马上松开抓住我手臂的手，改成拳头一下挥了过来，我猝不及防脸上挨了一拳，但是我借势收起膝盖，朝他腿上狠狠蹬了一脚。可惜他下盘稳得很没有被我的一脚蹬退，而是进一步上前要来捶我。
　　我两只手扳住他举着铁锤的手，他站着我地上坐着，他居高临下我没有半点优势，两个人较劲的功夫就听见山坡上有汽车开来的声响。对方猛地抬起一脚一下踹到我的胸口，把我踹翻在地，手中的锤子朝我头上狠狠扔了过来。
　　我急忙双手做交叉状护住了头，黑影扔了铁锤，飞跑几步跃上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发动，呼一阵风似地沿着公路往闹市的方向开去。我被他结结实实的一脚踹在胸口，疼得发懵，坚持着爬起来正要追，就看见山上开来的汽车正是老龙家的车子。“李坎！”车子一个急刹，龙擎苍从车上下来，扶住了我。

　　“追追追！前面的摩托别让他跑了！”我指着摩托开走的方向直喊，“追！”龙擎苍一声命令，司机“呼”一脚油门就追了上去。“唉，我去，王八蛋，跑得太快了”我望着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车尾灯，捂着胸口爬了起来，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被龙擎苍一手扶住胳膊：“怎么回事？伤到哪没有？”
　　“突然冒出来”我指着掉在路边的凶器木棍和铁锤，说：“把我从自行车上打下来，又拿着锤子要捶我，还好我反应快。”我将刚才的打斗情形大概和龙擎苍说了，他捏了捏我挨打的下巴，说：“回家去，看看有没有伤着。”
　　有没有伤着我自己是知道的，对方招招下狠手，下下致命，好在我穿的厚实，反应敏捷，手臂挨了几锤有些疼但是没有伤筋动骨，脸颊下巴挨了一拳因为对方出手太仓促，所以力道不大。最后胸口挨的一脚有点重，但是和手臂一样，厚厚的几层衣服化解掉了大部分的攻击力，所以除了有点疼，但是没有大碍。
　　龙擎苍拿了跌打药给我揉胸口：“要是疼一定要说，不要憋着，要不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别别别，大晚上的，我自己的骨头自己知道，没断，放心”我忽然想起他怎么会这个时间点出门，他说眼皮跳得厉害，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开车出去接我了，哎，难道这就是心电感应？说了半天我才想起忘报警了。
　　司机回来说，他追到市区，摩托拐进一条小路，汽车进不去，跟丢了，他已经给片区警/察打了电话，等会儿他们过来。接下来的事就不多说了，因为蒙着脸我没看到对方的长相，警/察暂时从流窜作案和报复寻仇两个方向追，从对方带的长棍，铁锤来看，是有备而来，但是盯上我一个学生能抢到钱吗？

　　被袭击这件事，我没敢告诉家里人，现在上学放学都是坐车，不但有专职司机，还有一个随车保镖。几天过去了，关于袭击我的人，没有什么进展。
　　“年底了，偷啊强啊案件多了去了”陆岘来看我，手里提了一箱牛奶，说：“不过敢动到咱们头上来的，实属罕见，不是傻就是蠢，不排除狗急跳墙的…”我一听便问他怎么把狗逼急了，他自觉说漏了嘴，就说四海会在社会上的纠纷多了，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再想细问，他就把话岔开了，说阿星几天前和人在火锅店打了一架，把桌椅都掀了。
　　阿星我是认识的，虽说不上低调，倒不是个爱挑事的，怎么就和人打架了呢？陆岘说那天晚上天冷，阿星和几个兄弟去吃火锅，隔壁桌见他们带了两个女孩，就拿些轻浮的言语调/戏，兴许是喝了一点酒，阿星一激动，二话不说，上前就把一整锅热汤泼对方身上了。
　　两帮人拳脚相向，上演全武行，小小的火锅店一时间乱作一团，杯盘碗碟摔碎多少不说，有的还抄起椅子干仗，把服务员吓得急忙报/警，打了十几分钟警/察到场才把场面稳住。我问对方伤的严重不？陆岘说，幸好没泼准，不过一个烫了半边脸，一个烫了整个手掌，冲动一时爽，赔偿火葬场。
　　“你说说看，都是什么事，净添乱”陆岘说：“还有还有，全哥的女儿昨天离家出走了，还没回来呢。”离家出走？我一听惊了，忙问他出去找没有，他说能出去的人都出去找了，他女儿前段时间追星，学习成绩大幅下滑，全哥一气之下动手打了她一顿，没收了她的零花钱，估计就是负气离家的。
　　“一个女孩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我说，“哎，能出什么事啊”陆岘笑了笑，说：“谁小时候没和父母吵过架，离开过家？出去接受一番社会的毒打，自然就想通了。”然后又和我说了很多新鲜事，临走的时候偷偷告诉我，老板在你上下学的路上布置了安保，哪怕有只苍蝇敢靠近你，都能给卸成八块。
　　我一直在回忆，袭击我的人有什么特点，可以提供给警/察，那个人身材高大，目测和龙擎苍差不多，近身的压迫感很强；出手快准狠，和我较量的过程中大气都没喘，我蹬他的一脚就跟蹬在墙上似的纹丝不动，如果当时双方继续僵持下去，我肯定吃亏。只看到了眼睛，如果下次再遇到，我能认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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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冬日》可能会有点不同，估计会写成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