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浅，林深gl》LSP

8、八

　　冷溪小时候是在另一座城市出生的，后来父母工作原因来了这里，冷溪小时候抱着爸爸的手臂说，公主要住在阁楼里，父亲于是宠溺的买了套带阁楼的的房子。

　　那时母亲喜欢坐在客厅里弹钢琴，她立起的腰身，舒缓的双肩，总是让父亲守在旁边，温柔的为弹琴弹得正入佳境的母亲别起鬓边的碎发。冷溪的那头像小狮子一样俏皮的鬈发是遗传母亲的。

　　从小到大，冷溪总是为烫发被记过，每次都要自己亲自去政教处解释，证明这头发是天生。

　　当冷溪的爸爸，把冷溪小小的肩膀推倒钢琴前时，冷溪穿着纯白色的蓬蓬裙，小胳膊小腿儿的，小小的头颅上卷起来的绒毛被妈妈绑了一个小球，别上一根小丝带发卡。

　　琴房里有两架钢琴，坐在对面的就是穿着黑裙子的小寡姐宋苑，“寡姐”外号是初中时正值青春期顽劣的男生给取的。宋苑老是穿着黑长裙，头发垂下来，像个女鬼一样，所以叫她寡姐。

　　宋苑本人并不在意，任他们如何的用这个外号逗弄她，都激不起她一点波澜，之后也就叫习惯了。

　　琴房里的老师含笑送走了冷溪爸爸，教冷溪弹了一段后，就让两个小姑娘自己练习十分钟，十分钟后过来检查，小冷溪听见楼上“哒哒…”的节奏音跳下凳子就溜，剩下小宋苑还坐在凳子上。

　　等老师找到冷溪时，她正扒着玻璃门不让被抱走。这间教室里是舞蹈练习生，没办法，老师只能陪着冷溪看。等到了冷溪爸爸来接她。

　　近放学时，冷溪仍守在玻璃门前，冷溪爸爸蹲下来，揉冷溪的头发问她：“想学那个吗？”

　　冷溪点点头。

　　“可是会很痛的，真的想好了吗？”

　　冷溪依旧点点头。

　　“那样就不能像妈妈一样了。”冷溪爸爸无奈的说。

　　“我不想和妈妈一样。”冷溪趴上了爸爸的肩膀让爸爸抱。

　　“好吧，我的小女孩儿，那我们就学吧。”冷溪爸爸抱起她下楼。

　　正好楼下的琴房里，宋老来接小孙女宋苑放学。

　　后来冷溪知道宋苑住在隔壁，曾经明媚的春天里，两个小女孩一起穿着裙子去上课，大雨倾盆里，两个女孩依旧穿着雨衣牵手去上课。

　　冷溪的爸爸和宋苑的爷爷闲暇的时候坐一起下棋有时候又坐一起钓鱼。

　　后来，冷溪和宋苑考上了一中。冷溪的爸爸性情大变，因为妈妈拖着行李箱走了，一切像一场疾风骤雨，宋苑去爸爸妈妈那里住了，冷溪的妈妈在里学校不远的老城区里有一套一室一厅是房子，现在它被冷溪霸占了。

　　有个周末，冷溪在阁楼上擦刚洗过的头发，楼下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冷溪下楼，爸爸坐在那里，不修边幅，双眼猩红，是宿醉的后遗症。

　　“爸。”

　　冷爸爸抬头看着那张酷肖她妈妈的脸。

　　“没有没有我妈，就真的不行吗？”冷溪冷冷的说，以往看见这一幕她总是会为之痛心，但是现在她早已习惯了父亲自母亲离开后这副作派，她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你不懂。”冷溪爸爸点起烟，眼神坠进里回忆里。

　　从冷溪的母亲余晴离开后，冷爸的性格变得阴霾，笔直精瘦的脊背因酒精而厚实，他因睡眠而不足面部肿胀，他不再理会嘴角长起的胡茬，他常常陷阱回忆的痛苦里，曾经那么风度翩翩的父亲。

　　他总是说冷溪不懂得，那么冷溪需要懂得什么，即便是懂了又怎样。

　　冷溪继承了她母亲的不羁，她这一类的女性从不会为别人的目光束缚住自己。

　　但是她为了懂得父亲口中所说的东西，竟开始对自己施以约束，尝试着接受一个又一个男生，去喜欢他们去陷入热恋，去吸取曾经没有得到的温暖，她知道不能走向永远。

　　尽管这样，与他们剥离开后以为不会有的疼痛一直有存在。

　　束缚自己的天性是最痛苦的事情，无异于欧洲女性塑形衣上腰部的鲸骨和中国古代女性小鞋里的裹脚布，一单促成会让一个女孩子失去灵气。

　　让人麻木圆滑而无特点的棱角了，当她高中时坐在酒吧里咬着吸管，当她涂厚唇上棕调的口红，她知道了爸爸为什么握不住妈妈。

　　冷先生想要余女士为了她卸下口红，推掉酒吧里的聚会，放弃奔向地球上每一个时尚的站点，去尝试前所未有的狂欢。

　　怎么可能呢，文学主编，冷先生？

　　余女士，作为一个个性鲜明的，时尚主编。

　　那时冷溪爸爸坐在落地窗前对着冷雨一只又一只的抽着烟，而冷溪又换了一个男友。

　　高中后寡姐和她的乐队还在那个酒吧里打工，这几年来，从宋苑上初中开始，乐队里的人零零散散的，来来去去，宋苑还在。

　　当她演奏完，冷溪已经趴在桌子子上不知醒着还是睡着，酒吧老板周姐嘴里叼着烟给她搭了一件外套，桌子上都是喝空的酒瓶。

　　“宋苑，秦磊说的不行，我装不下去了……”她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宋苑长舒了一口气，当冷溪不会束缚自己的天性，对自己的风格总是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太好强，太咄咄逼人，气走了一个又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孩儿。

　　当她酒醒了，好好和宋苑坐下来说话时，冷溪思维是清晰的，但却含糊的说：“每个都欠缺了什么，他们不能使我安静下来，反而让我更浮躁。我知道他们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喜欢着就厌倦了，唉，我好渣。”宋苑也不懂，冷溪到底要什么……

　　林杳和冷溪到家，冷溪让林杳进来，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拆礼物，室内的温暖把压下去的酒意又腾了起来，冷溪看林杳埋着头拆，两只耳尖微微露出来显现出粉嫩，冷溪眯着眼看着。

　　两个人拆完了所有礼物，将它们摆在深绿色的地毯上形成一个心型，林杳盘腿坐在旁边看着香槟色的灯光下冷溪各种拍，冷溪拍完跪走过来从背后环住林杳给她看照片。

　　冷溪微醺的鼻息喷薄在林杳的耳边，冷溪从侧后方看见林杳笔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唇，林杳用眼镜伪装下的面容清隽又青涩，是让人看不透的古泉有太多绝巘怪柏的倒映，平静深邃又复杂。

　　冷溪扣上她的肩趴在她背上，眉头上已经染满了疲累。

　　“抱我，我玩儿累了，不想动了。”冷溪的脸贴上林杳的肩头，林杳转过来扶住她，冷溪一个腾空靠进了一个怀抱。

　　林杳一面抱着她进卧室，冷溪一面在她怀里取下耳朵上的耳环，捋开束在头顶的头发。

　　“晚安。”冷溪捧着林杳的脸说，“生日快乐，晚安。”林杳看着那汪浅水说。

　　冷溪听着她带上门，下楼的脚步声，手臂虚掩着脸，嘴角慢慢勾起。

　　冷溪想到上周的体育课同年级几个班都在一个操场上，寡姐拉过冷溪，“有事说事好吗，我大宝贝儿还在等我。”冷溪说。

　　“你哪来的宝贝儿，什么情况啊？冷溪。”宋苑隔着个花坛望着操场边站着等冷溪的清瘦的少年。

　　“林杳，好看吧。”冷溪笑嘻嘻的说。

　　“男的女的？没看出来哪里好看了。”宋苑指了指头发示意冷溪那个少年过眉的碎发。

　　“不准怼她，你就是吃醋了，来来来，我宠宠你，行了吧。平衡感找回来没？”说着冷溪贱兮兮的揽过宋苑。

　　站在那边的林杳看着冷溪搂着的那个长发的女生。

　　当时晨哥正在和李贺金岚涛他们打球，学校美术部最近进了一批新的画材，美术部的老师正在忙着运画材。

　　他们图近，抱着画材横穿操场。李一璇抱着一摞设计书跟在老徐后面，李一璇是个运气差的笨女人，隔壁球场上突然飞来一球，然后书撒了一地，李一璇坐在地上处于懵逼状态，只是脸上挂了鼻血。

　　晨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摔下手中的球，抱起李一璇朝着医务室就是一个百米冲刺，然后全操场的人也都处于懵逼状态，花坛边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林杳回到宿舍的林杳打开抽屉，里面有个小本子，小本子里面有十几页纸的画。

　　第二天去画室训练路过舞蹈室，冷溪依旧是一个人在里面训练。林杳敲了敲门走进去，冷溪看见是林杳进来，上去就是一个猛扑。林杳放下背上的包，抽出昨晚那个本子，给冷溪。

　　“哇，我还以为你忘了呐，宝贝儿真好。”说着伸手摸了摸林杳头发。林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拘束的说：“画得不是很好……”

　　没等林杳说完，冷溪就翻开本子，但这却不是陈思思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本子，画都是用水彩上的色，画面看起来十分精致十分震撼，带着水彩独有的清透清新和水痕。

　　第一页是那个夏天，自己扶着把杆拉韧带，那天刚回身林杳就落荒而逃，冷溪想起来，那个人是林杳。

　　往后几页有坐在位置上打呵欠的自己，有靠着桌子和别人说话的自己，有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自己，有蹲在台阶上吃泡泡糖的自己，有雨幕里撑着伞的自己……第一次看自己的画像，冷溪不免对自己的形象严苛起来。

　　“我脸怎么这么大，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胖啊，啊……我怎么是这个样子的，糟了，好丑。”

　　冷溪边翻边吐槽着自己，抬头才发现林杳注视着自己，少年的眉目间是扫去了一切阴霾，照水的晴柔，带了仲夏树荫下的怡人的凉意。

　　“没有，你很好看。”

　　冷溪这才意识到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这不是随随便便拍下来的照片，手里拿着的是林杳一笔一划勾勒的，这是她笔下的自己。

　　这个本子里都是自己，原来有一个本子是属于自己。

　　冷溪似觉得有些烫手，旋即勾住林杳的脖子重重的在林杳的左颊上猛亲了口说：“谢谢。”

　　林杳被冷溪这一亲陷入了呆傻，顿时心旌摇曳呆呆的看着冷溪的粉面。

　　两人对视，再次陷入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沉默。

　　“那……我先上去了，生、生日快乐。”林杳吞吞吐吐的说，转身出门还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冷溪笨拙的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林杳不敢回头，便逃得更快。

　　晚上，冷溪赶完作业趴在床上摸着那个本子睡着了，手机放在一旁亮着屏幕，上面是宋苑发来的信息：啧，真渣。

　　同样是那个晚上，林杳和李一璇逛超市，李一璇购物车里有一大堆的居家用品，林杳的的小提篮里除了一袋猫粮以外全是红酒味儿夹心的百醇。两个人都各自心虚着些什么，“我觉得你之前好像不喜欢吃这些小零食。”

　　李一璇撇了一眼林杳那一篮子的百醇，“你不是一个人住吗，用得了这么多？”林杳撇了一眼李一璇的推车。

　　正当各自腹语编理由搪塞时走过一个货架，上面写着某品牌卫生巾打折，两个不约而同的冲上去做掩耳盗铃之势囤卫生巾，借此甩开了刚刚的问题。

　　大课间被冷溪翘掉了，冷溪上了个厕所打算回教室补个觉。

　　“冷溪。”冷溪回转头，陈思思从角落里走出来，“对不起，一直都是我在嫉妒你。”

　　她的身侧是阳光透不进来的厚墙，让她被阴影笼罩着。

　　“嗯？”冷溪撇了撇眉，如今的陈思思在班上再难洗白。

　　“你很漂亮。”陈思思望着眼前的冷溪。

　　“谢谢。”冷溪回应着她，却不知道她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想成为你那样的人。”陈思思自嘲的说道，“我有点嫉妒你。”

　　此刻冷溪内心酸涩，话至嘴边却又吞咽回去，每个人的都有不为人知的艰辛的一面，体态姣好的舞蹈生冷溪，人人都知道她，人人也看着她，被过度注视过度消费的感觉并不好，甚至让人烦躁。

　　冷溪只是上前抱了下陈思思安慰的说：“你想要的通过努力都会有的。”

　　冷溪想到那时一群人围着林杳逼问她，陈思思站在其间，那异样的表情。那时水池边陈思思沉着脸说林杳心理有问题，翻她那手绘本就可以看出来，那上面最后一页还是你，冷溪的画像，如果她心理没有问题，为什么那个本子里的画都那么诡异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陈思思是想挑拨关系，全班人谁不栽赃偏偏挑林杳这个不吱声的人，挑开了自己和林杳最后一根弦，林杳就真的在班上孤立无援了。

　　冷溪松开手，看着面前这个看似温顺的女生。

　　“我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高中，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城市。”陈思思恢复平静淡淡的说，但是话里的深意不堪人揣测。

　　话语结束，冷溪转身就离开时。外面依旧是一片艳阳天，躲在角落里的依旧躲在角落里。

　　陈思思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冷溪的背影还未消失，在球场上他们奔跑着传球，金岚涛投篮时周围的呼声高起。

　　冷溪一向不愿揣度他人，陈思思的行为可以算作是行差踏错。但是挑拨关系煽动是非又算怎么回事，今天那些句话又算什么？一错再错最后全盘皆输，再撕破脸皮，最终逃离？

　　冷溪走进教室从齐花花那里顺了个橘子，自从奶茶事件完结后，齐花花这货就再也不敢带奶茶了，他被尹秋喝怕了。

　　但是阻挡不了他带水果，“奶茶小王子”下线，“水果王后”上线。

　　“林杳，你喜欢冬天还是夏天？”橘子破皮后的气味在座位上弥漫开，“冬天。”林杳望了一眼教室窗上的雾水，夏天令人窒息。

　　“真巧，我喜欢夏天。”说着冷溪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冷溪回过头注视着她。

　　冷溪以为林杳是想吃橘子，塞了瓣在她嘴里，手指微冷捏着那瓣半酸的橘子触碰到林杳的嘴唇，林杳尝到嘴里的果酸，心尖上的一点霜雪都融成了春水，冷溪见她含着自己的手指不放，恶趣味的往里头一探，吓得林杳差点没被一瓣橘子给呛死。

　　正巧，最前面的尹秋看见这一幕，学着齐花花的腔调捻着鼻子尖声细气叫道：“哇偶~”

　　冷溪本来性质盎然，被尹秋一叫，缩回手抱着手臂直叫恶心。尹秋抓着齐花花说也要喂他吃橘子，齐花花像个被逼良为娼的小媳妇，宁死不从。

　　当天晚上林杳和李一璇提着一大袋的橘子，“你怎么又改吃橘子了？”李一璇话还没说完，林杳先抢着回答道：“最近日光不足，我要吸收营养。”

　　“可是最近几天天气都还不错啊。”

　　林杳心里惦念着那红唇咬着那瓣橘子在饱和的色调下，像绽放的花，也像融融的火，是春天里粘稠的甜蜜。

　　林杳盘着腿坐在床上吃橘子，猫跳上柜子与林杳对视着，林杳给了它一瓣橘子，就这样一人一猫默默的吃着。手机在猫旁边闪了闪，是林妈发过来的讯息，问林杳什么时候去医院看奶奶。林杳咽下橘子，回了一句，最近忙。

　　隔壁寝室的冯荀雅过来借衣架，林杳顺便送了她几个橘子。回转头来，冷溪发了张自己躺沙发上正在敷面膜的自拍附上几个字：宝贝儿在干嘛呢？林杳回了冷溪信息退出聊天页面，朋友圈里大家不知道在玩儿什么游戏，朋友圈不停的更新，秦磊宋苑老羊还有几个冷溪的朋友玩儿的火热。

　　林杳觉得冷溪像个发光体，渐渐的一群人围着她聚拢在一起，大家有说有笑，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自己也被牵扯了进去，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