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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进入你的世界 ...

  •   寡姐系好了脚上皮鞋上的鞋带,背上吉他,宋东西从她跟前鬼鬼祟祟的溜过去,“站住。”宋东西停住脚步迟迟没有回头,“你在干什么?”“没干什么呀,我只是路过,你要出门啦?”宋东西转过身来笑了笑。寡姐知道宋东西这段时间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嗯,晚上我不一定回家吃饭。”“噢,好。”说罢寡姐塞上耳机出门了,余下门内的宋东西虚了口气。

      去漫展的公交车上站了几个奇装异服的人,寡姐扶着把手站在窗边眼睛时不时瞟了瞟他们,公交车上的人也时不时瞟瞟她,寡姐穿了一身黑裙子,黑袜子黑皮靴,带了顶黑帽子,黑口罩,背着黑吉他包,头发也是亮黑亮黑的,唯一跳眼的颜色大概就是耳朵上的白耳机线了。

      寡姐看了看路边觉得到点给秦磊发信息了,秦磊此时正坐在漫展的后台里看动漫,摄影菌问他什么时候拍摄,他刚回完信息,寡姐姐接着就发信息过来了。秦磊环顾四周,把胸口的嘉宾牌子交了,带上口罩就出去了。

      寡姐正站在会场门口,进进出出各种颜色头发的人都有,寡姐等秦磊接她顺便数了数,红橙黄绿青蓝紫,一个也不落下,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秦磊怕她认不出他,叫她待在原地别动。正是入场的时间,各类的coser都正往会场里涌,寡姐正心中数前面那堆可爱的妹子里有几个红头发时一个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凑过来,“妹子可以集邮咩?”

      寡姐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大概是叫她拍照吧,寡姐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前一个摄影师刚走,后一个摄影师又凑上来问集不集邮。宋苑正摆手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捉住。

      宋苑转身只觉得满眼衣袍飞舞裙带飘摇,被那人拖着整个从攒动靓丽色彩里栽进一片白,像是一头撞进了现世里的虚空,他刺开了现世的浮华只为她开道铺路。宋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衣带飘舞,疾奔中青丝翻飞,只觉得心中什么都想不起了,什么乐谱指法音阶,什么诗文公式朝代,没有,都没有,竟是空旷的一片。宋苑有意想要记起点什么好打破自己这种状态,到最后,词句不成,自己溃不成军。

      宋苑打量着他,重新审视着他,满头青丝比她的还要长,头顶一束总成发冠,发冠巅上垂下细碎一撮穗子,穗子中间缀了一颗珠,发被一根金色缠纹的簪子攒着,青色的发带垂下来,月白灰的衣袍上金属片甲点缀着破了儒雅的气质添了点凌厉,灰白的大袖上绣了玉兰纹又破了甲片凌厉的寒光。秦磊转目瞟过来,笔挺的鼻梁衬着金灰的瞳孔,朝她戏弄似的眨眨眼。

      刚进会场前行不过一段距离就被堵住了,“那是‘兵马俑’大大吗?”“好像是……”“真的‘兵马俑’?”“我的妈,真的是‘兵马俑’本人!”“‘兵马俑’啊啊啊啊……”宋苑“真·黑人问号”脸看着秦磊,秦磊再会场外怕宋苑认不出他把口罩摘了下来,进会场就忘了这茬事了。

      宋苑在他身边低声问:“你这是哪位古代历史人物的扮相?”秦磊看了看四周围上来的人嘴角抽了抽说:“我们先走再说吧。”

      “兵马俑大大可以集个邮吗?”有一个人围过来,然后紧接着不断有人围过来要拍照,宋苑站在人群外看着这群花花绿绿的人,宋苑是个没有童年的人,她的童年是被自己硬生生的囚禁住的。黑色的裙边擦过小腿,迈出穿着黑色皮鞋的脚,宋苑伸手一把拉出了人堆里的秦磊,“走了,时间要到了。”

      宋苑是第一次来这种活动,是秦磊邀她来的,此刻宋苑正站在live台子上,望着台下不断围聚起来的人们,宋苑舔了舔嘴角,朝秦磊使了使眼色。曲目是欢快的,没有铺垫的前奏,是山洪暴发式的开头,带着狂热和沸腾的血腥气,必须要用狂欢来陪衬的乐曲,宋苑不懂这首曲子背后的含义,她陷不进底下的人们所秉持的狂欢。但她有自己狂欢,她读得懂这首曲子,她读得懂人们的表情,她看得懂身后秦磊陶醉的模样。

      底下的呼声一轮高过一轮,观众手上有举荧光棒和牌子的,他们和着呼声和乐曲的节奏手上按照特定的动作轮番的舞动着,那一声一声的呼喊一次一次的舞动腾起的热浪,足以让人眼眶湿润,这好像就是所谓的“打call”。宋苑握着手中的吉他,心想这得有多多深爱和痴迷啊,这也正如自己和音乐。宋苑拨动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只听见下面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呼喊着同一个名字。

      后来回家的公交车上宋苑问了秦磊他们喊的是什么,秦磊笑了笑说:“一部动漫,让我足足热血了n年。”“那我怎么没看见你把你的热血投入到学习中去?”宋苑点开刚刚漫展活动的贴吧,看到了很多关于那首曲子的贴,还有人把活动现场录了下来投放到上面去。“投,今晚就投!”公交车上的人都注视着这位斩钉截铁的小郎君,“那你今晚别想睡觉了?”秦磊咧着嘴吊儿郎当的笑了笑,公交车越发挤秦磊不得不把宋苑圈到自己的臂弯里,宋苑听着这话心里有点不爽,反问道:“你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你自己说的学习啊,想哪去了?”……

      秦磊是个半吊子coser,作为玩儿音乐的时不时出出自己喜欢的角色弹弹自己喜欢的动漫主题曲,其实本事也就那两三下子,绝对正品的半吊子。在遇见寡姐之前,秦磊对自己绝对放任,课上不上不所谓,作业写不写无所谓袜子洗不洗也无所谓,但是漫展得逛,周边得买,cos得玩。

      宋苑则是个是个十足的狠人,对自己是绝对的约束,人们往往只见冷溪不见宋苑。那是因为宋苑的从小到大只用黑裙子束缚住自己,是她自己把自己囚起来,她的世界里只有音乐。

      学校里都知道有个狠人宋苑,十足的音痴,披头散发的黑暗风玩儿到了极致,教导主任几次三番叫宋苑把头发捆起来,披头散发不符合学生仪表,但是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宋苑的右耳耳后有一个音符小纹身,告诫她自己要勤奋要自律。

      秦磊和宋苑回到后台整理东西,秦磊准备去会场里晃一圈。拉上宋苑,一路上又是不同的人,不同颜色头发,不同夸张装扮的人上来要拍照,“我约了摄影菌有一组图要拍……”秦磊指了指手机,“去哪拍?”宋苑手里正握着一只刚刚从摊位上淘来的古风笛子,“前面的摄影区,第二个场景棚。”“走吧。”宋苑转了转手中的笛子。

      “你叫兵马俑?”两个人在去场景棚的过程中简单的说了几句,“啊,是我。”秦磊扯了扯头上的假毛,有点挡眼,“为什么?”“因为我姓秦啊,兵马俑是秦朝的。”“那你怎么不叫秦始皇?”寡姐有点想笑。“你管我。”秦磊想了一会儿说:“我就一小喽啰,守着我所忠诚的人就行了。”

      你就是我的大魔王,秦磊心想着。

      两天后宋苑和秦磊出来吃饭,宋苑顺便把吉他背出来换弦,“那个前两天拍的照片我印了几张明信片,送你。”秦磊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宋苑接过来打开,里面有五张,宋苑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的看着。两天前,宋苑陪秦磊在那个小小的场景棚里拍摄,场景棚布置是古风类型的,和秦磊身上的扮相很是相搭,宋苑帮不上什么忙就立在一旁看着,摄影师和他的助手,一个拿着打光板一个举着摄影机围着秦磊来回的跑。

      摄影师恰巧找好一个,让他被宋苑秦磊夹成一条直线的角度,“诶,好,这个角度来一张,朝我这边看。对对对对,眼神,眼神太棒了……”秦磊负剑,另一只手托着一枝桃花,那枝条上都是含苞的,唯那枝头尖儿上那一朵开着,粉白色,放在唇边格外爱怜,融了秦磊一身的冷冽。秦磊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略过半蹲的摄影菌,满眼都是宋苑。

      宋苑也望着他。

      宋苑手里捏着那张明信片,秦磊单手托着桃花放在唇边,微侧的望过来,那眼神被处理得及其细致,宋苑伸出手指摸了摸那金灰色的瞳孔,转过头来盯着秦磊的眼睛看。

      “看什么?看我太帅迫不及待的想嫁给我啦?”宋苑切了一声,“我只是在想,你是怎么把这么夸张的美瞳卡进眼珠里的。”秦磊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有点情趣,你看着这张富有诗情画意的照片,看着这上面如此撩人的小郎君,心里想的却是人家怎么戴美瞳?”“不然,我该想什么?”宋苑翻了翻后面两张,有一张是秦磊躺在一片桃花里,镜头是反转过来的,秦磊倒躺着,只是漫天飞舞的桃花衬出他眼尾的一抹安宁。

      “你应该想待我长发及腰小郎君娶我可好?”“啧,不好意思,我想的是待我长发及腰剪了卖掉最好。”宋苑说着朝街角那家琴行走去。

      两个人从街那一头走过来时,秦磊背着吉他,两人一人手里拿了几串烤串,宋苑手里还提了几串带回去给宋东西的,“他不吃辣椒孜然的吗?”秦磊嚼了一口肉,“嗯,从小就不吃。”宋苑手里拿了串藕,“没有辣椒和孜然的烤串是没有灵魂的,诶,不对,宋东西不吃辣椒和孜然,那他做饭不应该很清淡吗?”“他不吃,并不代表他不会做。”宋苑吃完,把竹签投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现在正是日暮十分,下午是下了场雨的,路面还是湿润的,宋苑和秦磊路过商业街旁边的广场,两个人准备去吃晚饭然后打包点东西和烤串一并给宋东西带回去。商业街压了一下午马路的人也正好都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寻吃的,宋苑抬头望了望昏黄的天,断定明天仍会有雨。“秦磊你看。”秦磊顺着宋苑指的方向看过去,路人走过的那个台阶上蜷缩了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是个乞丐,灰蒙蒙的双眼正望着行人们的冷漠神色,宋苑和秦磊走过跟前时,宋苑朝老人的纸盒子里放了钱币,老人颤颤巍巍的抬头连连说了好几声的谢谢。

      秦磊说:“走吧。”两人前行不过十几米,宋苑突然顿住,“怎么了?”秦磊问,宋苑看着秦磊说:“我们试试新换的弦怎么样?”

      那个老人还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宋苑在老人的身边找了块干的地方坐下抱着吉他,秦磊站在一旁举着手机录像。

      手里的弦拨动了两下,路边的行人被吸引了目光,宋苑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了前段时间《寻梦环游记》里的主题曲。

      “Remember me请记得我

      Though I have to say goodbye尽管珍重必须说

      Remember me请记得我

      Don't let it make you cry泪水不要滴落

      For even if I'm far away I hold you in my heart虽然我身在远方你依然住在我心窝

      I sing a secret song to you each night we are apart与你分离的每个夜里我都会唱首歌

      Remember me请记得我

      Though I have to travel far尽管我要到远方漂泊

      Remember me请记得我

      Each time you hear a sad guitar当忧伤的吉他曲响起

      Know that I'm with you the only way that I can be
      这就是我在你身边的唯一证据

      Until you're in my arms again直到我再次抱紧你……”

      没有麦,歌声不大,吉他的声音也不大,宋苑却唱进了自己的心里。宋苑看见老人那一刹那心里晃过的是电影里的片段,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当一个人从所有人的心中抹去了身影,那他就真正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人们围了起来,凑热闹,秦磊把视频投放到网上呼吁更多的人来帮助老人,老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每一寸皮肤上都皱纹都洋溢慢了幸福,许多人知道宋苑弹唱的目的后都纷纷朝老人的纸箱里投钱,有人把刚从商业街买来还没开封的衣服送给了老人,有人把手里热腾腾的吃的给了老人。

      宋苑看着慢慢朝这边走过来的人们,有一种使命完成的感觉,秦磊拉她起来,俯下身去拍了拍她裙角被人踩出来的印记。两人正准备走时,老人抬起灰蒙蒙的双眼,对他俩的背影说了一句:“早生贵子。”

      “你说他以后还会流离失所吗?”宋苑问,“不知道,应该会有人帮他吧,能做的我们已经做了。”秦磊有种想揽住她的肩,把她揽进自己怀里的冲动,但又觉得不妥,这时候就不得不羡慕冷溪和林杳,这俩女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杳回B市看望林奶奶,待了两天,林妈拗不过她,此刻正陪她坐在去姥姥家的车上。姥姥家是一个人古镇,虽说旅游挺发达,客车抵达古镇,也要五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林杳坐在车上,觉得身上没来由的冷。车里的暖风明明熏的人胸闷气短。

      林杳昏昏沉沉的合上眼睡了过去,林妈把她叫醒时,车已经到站了,林妈叫她下车,林杳起身时才发现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下车时扑上来的冷风,催得她觉得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口中泛起了酸水。姥姥围着厚重的围脖带着护耳站在寒风中来回踱步,只为迎接她。林杳勉强的笑着给姥姥问好,姥姥接过林杳手中的东西,正准备走,林杳捂住嘴突然冲到路边的行道树旁狂吐,本来今天考虑到今天要坐车吃的东西不多,林杳这般搜肠刮肚的吐真真是吐把胃酸都要倒出来。

      一只手从林杳的眼前伸出来探上了额头,温凉温凉的手掌很是定心“这孩子发高烧了。”姥姥看了一眼拿着行李的林妈,林杳一手撑着树,一手捂着胃,只觉得耳朵边嗡嗡作响。“你怎么照顾人的?我现在不想说你。”姥姥皱眉对着林妈说一面扶起林杳,“走,杳杳,来,咱们回家。”

      到这个点镇上的诊所都关门了,林杳摆摆手嘴唇紧抿,表示只想睡觉,脸色苍白而无血色。

      眼前影影绰绰的人影,白晃晃的灯忽明忽暗,手心脚心都凉凉的,好像有人在上面涂什么东西,有点痒。身上很重,不断有人在身上加东西。林杳被放置在枕头边的手机振动而惊醒了一瞬,也是眼睛费力的眨巴了两下看见上面两条信息,然后脑子做不出反应又合上了眼。

      林妈和姥姥正拿着棉球沾烧过的酒给林杳擦手心和脚心,正如她小时候一样。

      脑子里是一片浆糊,黏黏搭搭的牵三扯四的藕断丝连的,挑不出一点完整连贯的思绪,索性弃了。结果又陷入一片眩晕,像在海中的孤舟上,被浪打得来回的荡,向上是阴暗而辽阔无边的天,向下是深不可测的海。

      在林杳意识模糊的时候,姥姥拧干了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上,看见她眼睛微睁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睡吧,睡醒了就好了。”声音很轻,林杳听得到。

      身体想飘起来了,奇了怪了,明明是在床上,身上却没有被子的触感,发烧还真是神奇,像是完完全全的腾空了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罒▽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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