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hayday啊

12、第 12 章

　　直到肩上传来一阵剧痛，才把贺阳从时光陷阱里拉回到现实。
　　这王八蛋属狗的吧？
　　他看着眼前陈玉璟，两张脸在眼前重叠着，稚气的陈玉璟，成熟的陈玉璟，在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哥哥，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道歉，哥哥，好不好”
　　重新开始，怎么重新开始呢？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袭来，贺阳喃喃开口：“陈玉璟，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我不该喜欢你，是我错了。你放过我行不行，陈玉璟，你放过我。”
　　陈玉璟一下子慌了，他抱着贺阳，轻声抚慰道：“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那个时候我不懂，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他贺阳拿什么重新开始呢他什么都没有了，唯有一条命。苟延残喘的活着。

　　“陈玉璟，我妈妈死了，最爱我的苏文死了，被我气死了。”
　　贺阳看着陈玉璟，平静的述说着，很多年以前他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找陈玉璟大吵一架，可惜八年前他就犹如战败的士兵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不敢质问，八年后他像法庭上庄严肃穆的法官面无表情的宣判着结果。
　　“我，我，贺阳，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妈妈死，我只是，我只是”陈玉璟有些慌乱，一开始兴师问罪的气势已然消失殆尽，年少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贺阳的眼泪会心烦意乱，现在他知道了，只是已经晚了。
　　虽然他知道当年的事情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但是他确实从未想过让苏文死，他知道苏文对贺阳的重要性，也知道整件事情不是苏文的错，更不是贺阳的错，只是，只是当时年少的自己，分不清，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所以他后悔了，陈玉璟他后悔了，过去的八年他一步步从翁绮玲给他布置的道德绑架中走出来，一步步的掌握翁式企业，一步步的让自己变得强大无间可催，他才敢，才有能力重新站到贺阳的面前。
　　只不过他低估了贺阳在他心中的位置，所以一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卓一凡，他恨不得冲上去打爆对方狗头，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造成今天这样局面的人，确实是他自己。
　　他内心的坏脾气阴暗面全部展露在了贺阳面前，他从未想过，贺阳会不要他。他想，只要他愿意道个谦，那么一切都会回到从前，这是他这八年一直笃定的信念。
　　所以他做好了准备贺阳会跟自己大闹一场，可是从初遇到现在，贺阳都如此平静，平静的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他猜测了贺阳看到自己的千万种可能，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种，平静的，冷漠的。
　　“你放开我，陈玉璟，我知道你没有想过让我妈妈死，我也知道视频不是你拿给他看的，但是陈玉璟，我妈妈，苏文确实是死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陈玉璟，我后悔了，真的，你放过我，行不行。”
　　贺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感到身上的人有所松懈，他立马用力一推。
　　嘭的一声，陈玉璟被堆撞到了茶几上的花瓶。他发出一声闷哼，他没想到贺阳会突然发力，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到自己的眼睛里。透过红色模糊的视线，他看到贺阳慌乱的表情，以及向自己扑来的身体。
　　值了，他想。起码贺阳还是关心自己的，那么，他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正如年少时一样，只要他受伤，贺阳总会第一时间朝着自己冲来，说好的以后会有他来照顾贺阳，可是每一次，都是贺阳无限包容他。
　　所以即便他意识清醒，手脚完好，他也依旧装作听不见，走不动，仍有贺阳拖着自己奔向医院。
　　刚才贺阳说的他都明白，他觉得只是需要时间，如果他示弱一点，对贺阳好一点，那么贺阳会答应和自己重新开始。一切都不是问题。
　　直到他在停车场看到了卓一凡。
　　阴魂不散，他们想。
　　卓一凡扶着陈玉璟，两个人暗暗叫着劲，一个想拼命压死对方，一个想拼命勒死对方。
　　所有等贺阳开着车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发现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见鬼。
　　陈玉璟委屈的看着贺阳，想问他为什么找卓一凡来。
　　卓一凡怀疑的看着贺阳，想问他为什么陈玉璟会在他家。
　　贺阳，头痛。
　　原本美好的夜晚，有了小龙虾陪伴的夜晚，在陈玉璟的搅和下，没有了。
　　贺阳觉得心累，他刚才说的话，想必陈玉璟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他仍然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一定会再和他重新开始，他总是这么自信。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他现在终于听懂了这句歌词的意思。
　　必须和陈玉璟说明白，否者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生活，一定会土崩瓦解。虽然已经过了最痛的时候，他也能笑着和过去说再见，不代表他愿意再来一次。
　　所以，等待陈玉璟包扎完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贺阳了。
　　卓一凡走的时候，还是面露担忧：“你可不要再猪油蒙了心，我告诉你，这家伙就是有一张脸，你要是真寂寞难耐，感情我回去给你介绍介绍我们刑侦，全是八块腹肌模特身材，180 ，18，啊，啊我说，我这是好意，你怎么还打人呢？”
　　在避免被打的更惨之前，卓一凡赶紧逃了，嘴里还嘀嘀咕咕：“要是拿出打我的力气打这个王八蛋，也不至于被欺负的这么惨啊。”
　　贺阳装作自己听不到。
　　这让陈玉璟很高兴。他带点委屈和讨好的看着贺阳，说道：“医生说裂了5厘米大的口子，不过不会留疤。”
　　贺阳拉过凳子，坐下，看着陈玉璟道：“嗯，陈玉璟，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好。”
　　“我十六岁的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你，以为自己是个变态，我还去查了很多恋童癖的资料。那段时间我很痛苦，我害怕自己是个变态。等到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也喜欢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甚至觉得我爸爸的牺牲因为这件事情变得更值得。所以我义无反顾的跟你恋爱，我幻想过我们的未来，我甚至想好了怎么跟苏文讲，我想我妈妈这么爱我，她可能会一时想不通，但是只要我坚持，那么她会同意的。只是，只是我没有想过，这场恋爱从头到尾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贺阳看着陈玉璟，血淋淋的剥开自己的心，展露在他的面前。
　　陈玉璟的大脑接受着大量信息，他急着打断贺阳：“不是的，你不是一厢情愿，我喜欢你的，很喜欢，可能比你喜欢我还要早，只是，只是，我妈妈她不喜欢你，所以，”
　　“嘘，”贺阳把手指放到陈玉璟嘴唇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但是这种喜欢太浅，太薄，一掐就断，所以我们才会分别。陈玉璟，我已经不关心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有多喜欢，过去的时光我承认也有快乐的部分，但是我不想再来一次了，陈玉璟，太痛苦了，我会死的。”
　　贺阳平静的诉说完，然后摘掉自己的手表，手腕处露出了一道淡淡的疤痕。
　　八年前的一个夜晚，他用刀片划开自己的皮肉，想要结束这一切，他那么期待陈玉璟会出现，挽救自己。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不是跟他玩玩，自己是真的爱他。
　　可惜没有。
　　刚开始的那几年他要靠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无数个夜晚，即便吃了药，可他仍旧会在半夜惊醒，梦见苏文拿着视频问他是不是真的，梦见陈玉璟轻笑着说自己不过是玩玩。
　　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把梦和现实分清楚，苏文没有质问他，苏文直接晕了过去，去了抢救室，再也没出来，
　　陈玉璟真的跟他说过，自己对他只不是是玩玩。
　　所以八年之后，他把伤口暴露在陈玉璟面前，希望他会心软，放自己一码。
　　如他期待的那样，陈玉璟眼里的自信从容全部被慌乱震惊代替。
　　“你，你，贺阳，贺阳，这，这”此刻的陈玉璟拼凑不出一句话，如果原来他信心满满，坚信着贺阳会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么现在这种信心瞬间变为齑粉。
　　“所以，放过我，好不好。”贺阳哀求着：“或者你的目的是想我死。”
　　“不是，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想，想我们重新在一起。”陈玉璟慌乱的去抓贺阳的手，可惜什么也没抓到。
　　“可是我不想了，我不想了陈玉璟！我想活着，陈玉璟。”贺阳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玉璟。就算到这种时候，他也还是不免的觉得上天对陈玉璟真好，好到连他头顶的发旋都长的很好看。所以陈玉璟才会这么有自信吧。自信自己会愿意再死一次。
　　“贺阳，不是这样的，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八年陈玉璟以为自己忘记了伤心的这种情绪的感觉，此刻整个心脏都被这种痛感拿捏着，他想说对不起，很多很多对不起，他想说自己这八年也跟他一样痛，但是在看到贺阳手上的那条疤之后，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怪不得，怪不得贺阳重新看他会如此冷漠，谁会愿意再看到一个杀人犯呢况且还是杀了自己的杀人犯。
　　贺阳没有再看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陈玉璟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人渣，自己是怎么做到重新见面后的恶语相向，是怎么做到再见面时不要脸的再次求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陈玉璟在心里说，望着贺阳离开的背影说。
　　但是对不起，贺阳，我还是不能放开你，这八年如果不是为了能和你重新在一起，那么我做的一切事情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如果没有你，我也会死，我是一个怕死的人，所以，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