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奇梦（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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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转换，姑苏蓝氏一行四人正持剑走在妖气浓烈的深山中，正是蓝皓闵，蓝陶宇，蓝谨瑜和已经长大到十五六岁的花容。
花容此时身高已经跟蓝陶宇差不多，只是原本俊俏清雅的脸容上满是担忧，他抬起手腕，银色的手镯上镶着一颗淡黄色的灵石，灵石散发出淡淡的光茫。他眉头稍为舒展了一些，道：“姑姑真的在这座山里，‘追影’有反应。”
“我炼制的这对追踪镯在方圆百里内可以互相感应，幸好小妹带着另一个。” 蓝陶宇道，“二哥应该已经到了，他传信给我们说有人在这落雁岭设了陷阱害小妹的时候就出发了。”
在追踪镯的指引下，一行又快速往前推进数里，走在前面的花容忽然脚步一顿，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大树环绕中有一片空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身上穿的正姑苏蓝氏的校服，只是雪白的校服上胸口的位置开出了一朵鲜红的血花，把上身的衣服几乎全染红了。再细看躺着的人的脸，表情是那样的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他的右手仍然紧握着他的剑，这把剑通体银白，上面刻着两个端秀的字——雪梅，旁边还躺着一把七弦琴，其中两根琴弦已断，琴身上都是斑斑血迹。
“二哥！！！”蓝陶宇第一个反应过来就想往前扑过去，不料空中忽然刮起一阵妖风，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到了躺着的人旁边，此人混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和强大的威压，正是数年前在仙剑门遇到的墨云。遇上这股气势，蓝陶宇怔住了，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更无法继续往前靠近。姑苏蓝氏众人艰难地挪到蓝陶宇身旁，与墨云对峙。
墨云低头望着躺在地上的蓝青云，难得地神情有点呆滞。片刻之后，他好像忽然清醒了过来，猛然蹲下，伸出双手把躺在地上的人抱进怀里，再低头看他的脸，怜惜地用衣袖轻轻擦去他嘴角上渗出的血，怀中一脸恬静地躺着的模样像极了熟睡的美人。
“你别碰他！” 蓝皓闵怒道，“你果然是妖族！”
听到质问，墨云没有反应，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仍然专注地望着怀中人，好像在想，为什么你还闭着眼，快点睁开眼睛看看我。然而从受伤的位置以及流血的量可以看出，人断不可能还活着。
见对方没有回话，又无法靠近蓝青云，蓝陶宇有点生气了，大声道：“是不是你设局害我小妹的？是不是你杀了我二哥！放开你的脏手，别碰我二哥。”
墨云终于有了反应，他“哼”了一声，眼神却没有离开怀中人，接着道：“他哪里我没碰过，五年前他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你胡说八道！” 蓝陶宇气极，“我二哥怎可能任你欺辱……”
“他的后腰左侧有一个胎记，形状像一朵云，这个作为大哥，你应该知道吗？”墨云冷冷地说着，终于抬起眼睛望向蓝皓闵。
见大哥不否认，蓝陶宇明白了，又气急败坏地道：“是你胁迫他……”
墨云又冷笑一声，道：“对于我们妖族，喜欢的东西当然要用尽一切办法得到手，胁迫又算什么？”
“我二哥那样清高，怎可能让你得逞，任你羞辱！” 蓝陶宇觉得以自家二哥的性情，是宁死也不可能向妖族屈服的。
“你也太不了解他了吧？”墨云又哼笑一声，道“你认为，倘若我对他说‘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妹妹抓来’，他会如何？”
“卑鄙！……” 蓝陶宇已经出离愤怒。
“我是卑鄙，可是轮不到你们来说，若不是我你们也活不到现在。”墨云轻蔑地道。
“你什么意思？”
“五年前你们被困在仙剑门外的迷阵里，你以为凭你们可以脱困？”
“当时是你？” 蓝陶宇忽然想起了当年的情况，当时他们平安回到了云深不知处，二哥却失踪了数天，等他回来了却又马上闭关。难道是二哥为了救我们脱险，去求这个……“你以此要挟他？……”
“救你们只是顺便，我当时只是想带他走。”墨云没有收敛他的气势，但眼神又再次投向怀中人的脸，目光中显露出一些怀念和一些自嘲，片刻过后，他又缓缓开口：“当初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向我挥剑，眼神凶得很，脸上总是冷冰冰的，但不知为何，我就是对他产生了兴趣，总想着要是能扯下他那冷冰冰的面具，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我逗他，我威胁他，我还强迫他……我把他弄哭，发现他哭的样子也很好看，我把他惹生气，他对我破口中大骂的样子也很好看，骂了一会儿词穷了，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也很好看……这些年我一直纠缠他，我想看他更多不同的表情。这些表情，别人都没看过吧，只有我可以看到，我觉得这样很好。直到有一次，他外出夜猎遇到几个不知死活的小毛贼，我觉得碍事要把他们全杀了，他拉着我的说‘不可随意杀生’，我就把他们放了，他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笑容……我就想，啊，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他笑起来的表情才是最好看的……我想要他在我面前多笑一些，可是他却不再对我笑了。姑苏蓝氏也好，天下苍生也罢，与我何干，我只是想要他完全属于我，我只想把他关起来，让他一直留在我身边……可是他还是走了，为了他关心的人甚至就这样死了……”
蓝皓闵听了墨云的话，痛心疾首地“哼”了一声，接着道：“我那可怜的弟弟真是傻，居然是为了你这种人付出真心，不过也是，你根本不是人，你是妖族，又怎能期待你有人心。”
墨云忽然回神，抬起头来望着蓝皓闵，愣愣地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谁付出真心？青云吗？他对我？……怎么可能，他一直都对我冷冰冰的，他还有个漂亮的未婚妻，他是受我胁迫才……”
“青云三天前去了晋阳曲家已经把婚约取消了，他说都是他的错，他对不起曲姑娘，他还跟我说，他遇上了他的命定之人，可是那人天性顽劣，还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他希望能与他从此退隐，用余生慢慢感化他，导他入正途。”
墨云彻底怔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抬眼看到蓝皓闵坚定的眼神，墨云转回头，再次打量怀中的人的脸，自言自语地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是被迫地跟我在一起，我以为你对我的事从不上心，我也从来都不敢奢望你会回应我……原来你是有听到我说的话，不仅听了，还好好地考虑了，并且还付诸了行动吗？原来你是想以后也和我在一起的吗？……可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跟我讲，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说着，“啪嗒”一滴水滴到了蓝青云的脸上，墨云又是一怔，那是多少年都没有流过的眼泪，原来当心痛成这样，是真的会流出眼泪的。
看到这里，魏无羡感叹道：“难怪你们姑苏蓝氏这么讨厌邪魔歪道，原来你不是第一颗被猪拱了的白菜。他们好可惜……”
蓝忘机道：“嗯。”还好，我们最终能在一起。
墨云忽然抱着蓝青云，站了起来，已经恢复了往惜的神态，淡淡地道：“我要带他走。”
“不可，把我二哥还给我！他是姑苏蓝氏的人。” 蓝陶宇大声吼。
墨云不再说话了，但眼神很坚定。
蓝皓闵倒是没有去阻止，因为他知道也许这也是蓝青云的愿望。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惨叫，树林里的鸟全都飞了起来，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同时一股强大的妖气迅速蔓延开来，天空忽然变得阴沉，乌云聚集在了一起，“轰隆隆”几道雷电一起劈了下来。
“是新的妖王诞生的征兆。”墨云如是说，然后便抱着蓝青云消失了。
墨云消失的瞬间，压迫着姑苏蓝氏一众的那股气压也随之消失了。
众人还没有从蓝青云的死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花容一声高喊：“是姑姑！”然后一支箭似地向着刚才的惨叫声方向冲了出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现在还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蓝灵儿没有找到呢，千万别要再出事。
疾行片刻，众人又忽然停了下来，眼前的草丛中又出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多具男性尸体，很多都衣衫不整，但能看出，都是仙剑门的服饰。蓝谨瑜蹲下来快速地一一查看，似乎不是妖修、魔修，只是普通的仙剑门弟子，都是被什么东西快速地刺穿胸膛，甚至把心脏整颗挖了出来，惨不忍睹。
其余众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尸体往前走，又发现了两具尸体，这次是一男一女，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了碎片，白皙的皮肤上布满瘀痕，这很明显是遭施暴的场景，而她的胸口附近并没有血迹，所以她并没有被挖出心脏。这具男尸身上也是仙剑门的服饰，也同样是衣冠不整，他跟刚才看到的男尸一样也是被挖走了心脏而死。蓝陶宇把尸体的脸转过来一看，又是一惊：“陆清扬？”
此时，花容走到那名女子的尸体前，解下了自己的外袍，覆盖在她的身上。他看了女子的脸一眼，呼吸一滞，然后一句话没说就又冲了出去。
其余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蓝皓闵上前一看，也是一怔：“曲姑娘！”众人也十分震惊，死的居然是曲敏，而且看样子是被仙剑门的陆清扬，甚至还有其他男人虐杀致死。蓝谨瑜马上跑过来蹲下为她检查，然后摇摇头，道：“是天阶采补丹……”无须多说，近期发生了不少这样的事情，女修被迫服下采补丹，与男子交合，灵力尽失，甚至丧命。
众人又想起刚刚花容冲出去的神情，莫不是蓝灵儿也遭遇了不测？“三弟，你留在这里，妥善看顾曲姑娘，通知晋阳曲家。四弟你跟我一起去找灵儿。”说完蓝皓闵就和蓝谨瑜朝着刚才花容飞奔的方向跑去了。
蓝陶宇按大哥的吩咐发出信号烟花，通知了曲家的人。在等人来的时候，蓝陶宇发现曲敏的尸体旁边好像有东西闪了一下，他走过去在草地上摸索了一会，找到了一面碎裂了的照妖镜。“咦？这是我炼制的那面照妖镜，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裂了？”
不久之后曲宗主就来到了，看到这样的情形自然是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又过了许久，蓝陶宇看到大哥蓝皓闵回来了，看到曲宗主这样，也不想去打扰，跟身边的曲家弟子交待了几句，就往蓝陶宇走来。
“大哥，怎么样？找到小妹了吗？” 蓝陶宇不等大哥开口就紧张地问。
蓝皓闵神情严肃地道：“找到了，灵儿受了重伤，四弟和花容已经把她带回去了。我们也回吧。”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奇梦（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