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值奴隶》干易

45、第 45 章

　　顾云沛气疯了，看着他一心爱惜的人被扎成血窟窿站在屋子中间。

　　他捡起地上哪只断壁，上前狠劲抽打着地上的项辉。
　　“他妈的，你不是要搞死我们吗？”
　　“我就教你看看，你这个孬种、人类的叛徒！”
　　“我告诉你凌至，不要以为你能控制所有，早晚，……”
　　“早晚我要把你揪出来，然后把你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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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辉痛苦地在地上翻转、呻.吟。

　　淮深战战兢兢地，勉强凭借着项辉的声音、和面前两个人形的动作，找到了项辉，抖索着向顾云沛爬去，抓住顾云沛的裤脚，苦苦哀求。
　　“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被人控制了，我求求你，不要打了。”

　　顾云沛扭身，看见淮深，恨恨踢了他一脚，“你还好意思，别忘记，焰北是你的，……”
　　说着，手再次高高扬起。
　　他当然知道淮深只不过是个数值奴隶，只是主人意识的延伸，但他无法忘记淮深刚才那一刀一刀，刺向焰北时的情景。

　　面前人影一晃，焰北俯身，抱住了淮深，用自己身体挡在淮深和顾云沛之间。
　　“不要打他！”焰北对顾云沛说，“我求你。”
　　“你，……”顾云沛怔在原地，为什么？

　　焰北转身，将淮深搂在怀中，正如他们小时经常做的那样。他拨开淮深额前一缕染血的头发，顺着他的脸颊轻轻抚摸。
　　“他只是必须接受意识命令。刚才，他刺了我37刀，每一刀，都小心避开脏器、大血管甚至运动韧带，我并没有被伤得很深。”
　　焰北怀中的淮深，唇角抖索，痛苦地想闭上双眼。但那只是一个反射性动作而已，他两只深凹的眼眶，早没了眼皮，只剩下两个吓人的X线装置，闪着无情的红光，机械地上下扫描着眼前的焰北。

　　“你这个婊！子，难怪呢，我早晚要捏死你！”身后，项辉一边疼地嘶气，气焰竟然还如此嚣张。

　　顾云沛反手，狠狠一巴掌，抽得项辉嘴角血水直流。他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现在的情势：项辉已经成为数值傀儡。而最悲催的是，淮深还是项辉的数字奴隶，淮深偷偷救了焰北，不仅项辉不会放过他，凌至也早晚会知道。

　　为了遏制局势，只能……

　　顾云沛环顾四周，起身捡拾起地上那把染血的尖刀，走到项辉面前，面色残酷狠厉，“既然如此，你就别想再活了。”
　　说完，手中尖刀抵住了项辉太阳穴。他生性残酷绝决，说不留项辉，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我不要呀！顾先生，求求你，焰北，我求求你，不要杀他。”淮深突然从焰北怀中挣扎而起，扑向顾云沛，再次阻拦住他。
　　项辉也终于开始害怕，抖成一团，不停叫唤着：“淮深，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顾云沛本想给项辉个痛快，一刀结束他，无奈手腕被淮深死死拉住。
　　“为什么？”顾云沛问淮深，“他已经被控制了，再不是你以前的主人。”
　　淮深拼命摇头，“不要，他就是我的主人，我们扼贝斯学员的誓言，一辈子忠诚于主人，我永远爱他！”
　　顾云沛：“杀了他，我和焰北带你走，让你做一辈子的自由人。”
　　“不，我不想做人，我爱他，我爱我的主人。”淮深哭得无法自抑，伴随着身旁项辉的哀哀祈求。

　　“你要明白，他活着，你就没办法活着。”顾云沛的声音，缓慢、残酷、又理智。他望着哭泣的淮深，目光移动，看向焰北。
　　两人都明白，现在的事实是，要让淮深安全地活下来，只能杀掉项辉。

　　“我不要，我不要活着！我只要他！我只要我的主人！我爱他！我想要他活着！”淮深哭泣着，请求着，伏在焰北脚下。

　　焰北俯视着淮深，久久地，后，说：“你爱他？”声音带着某种奇特地清越，带着些颤音。
　　淮深拼命地点头，“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不要被他骗了，焰北！”顾云沛吼，“他有什么爱？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项辉给予的，他根本就没有个人意识，他的所有想法，都是项辉意识的延伸。”
　　他又质问淮深：“你爱他？那是因为你被他控制，你的所有都来自他，你不得不爱他。只有等他死了，你才能懂得真正的爱，你才会明白，你们之间那根本就不是爱。”

　　焰北单膝跪下，将地上的淮深，有力禁锢在自己怀中，然后，将他的头扭转过来，埋进自己胸膛，另一手环过他的脖颈，掩住他的双耳。
　　“嘘！我在这里，只要一会，只要一会儿就好了。”焰北柔声安慰着臂弯中的淮深。

　　“不！我求你们——”淮深在焰北怀中拼命挣动。

　　噗呲一声，顾云沛手起刀落，钢刃直入项辉脑穴，白色脑浆顺着刀刃沿流，项辉痉挛了两下，终于停止挣扎。

　　淮深用尽最后力气，从焰北怀中挣脱，扑向项辉。两行不知是泪，还是血的液体，从眼窝中淌出。眼眶中两只机械装置，还在一闪一闪地，发出规律的红光，探视着，扫描着。

　　他无措地捂着项辉的脑穴，仿佛想将那里流出的红白液体，重新塞回去，然后项辉就能复活。

　　项辉的躯体，在淮深的拨弄下，动来动去。但是，除了满手的血液和脑浆，淮深没得到任何结果。时间不可倒流、一切无法改变。
　　好一会儿，淮深才认识到，项辉——他真的死了。

　　他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用那对闪着红光的X射线装置，找寻到顾云沛和焰北的身影，缓缓地说：
　　“他死了，我，我可以说我爱他了吗？”
　　悲伤似乎已经淌流到尽头，只剩下淡淡的迷惘，……

　　顾云沛滞住了，无声张了张嘴，甚至不能发出一个音节。

　　淮深用双眼扫描着周围地面，找到项辉掉落的半边胳膊。他爬过去，重新捡回来，在项辉身上，认真比划着，却怎么装不回去了。
　　他只能，将断肢搁到项辉尸身上，又开始整理项辉的身体。因为被过度使用，项辉的身体有些破碎，很多骨骼和碎肉断裂下来，零落得到处都是。
　　终于收集完整，淮深费力地抱起项辉全部。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有块细小屑骨掉落，他赶紧再次趴下，仔细捡起来，轻轻吹了吹，最后，索性将那块骨头踹进兜中。
　　他就像个在垃圾堆中劳累了一天的乞丐，抱着堆收集来的宝贝，摇晃着，蹒跚着，向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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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带他回庄园，让他好好过完这一生。”顾云沛的声音，有些艰难，似乎想要弥补些什么。
　　焰北没有回应他。
　　“你说，他还会好吗？”过了会儿，顾云沛喃喃说，好像在问身边的焰北，又好像在问自己。
　　“如果真的有灵魂，”焰北的眼睛，空洞又遥远，
　　“我们数值人的誓言——永远忠诚于主人，就是被刻在那儿的。”

作者有话说

　　三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