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妙惟肖》胖咪子

7、第 7 章

　　鬼鬼祟祟看了眼夜色中唯一一点明燎的火星，根据烟剩余的长短判断一下，渣男之光还得停留在车外好一会儿。

　　顾宜尔暗骂着自己没品，将罪恶的小爪伸向了不设防的手机。

　　点进微信界面，他似乎有定期清理对话框的习惯，没有999+的小红点。

　　首先排除各式各样的群消息。

　　她看见周莹一整天上蹿下跳发了好几条消息，尚涵明除了最开始礼貌回复了个Hi，就没有再说话了。

　　聊得最多的几个人，都是在谈论工作，看一下对话时间，白天他手机不离手果然是在干正事。

　　心满意足地退出来，快速掠过其他五花八门的聊天，有约他喝酒的、聊球赛的、瞎贫的，一群大老爷们。

　　看来看去，最可疑的就只剩下这个赵茹熙了。

　　头像是张照片，应该就是本人。
　　点开大图，不难看出是位职业女性，栗色齐肩发，灰色丝质衬衫，美艳逼人，气场十足。

　　要是赵茹熙没这么美，顾宜尔还不会觉得如此危机四伏。

　　顺着摸进赵茹熙的朋友圈里，知道了她是个律师。
　　朋友圈条数寥寥，大多数是分享的法规解读，仅有几条律所活动的转发。

　　干练漂亮的都市丽人，很难让人不心动。

　　顾宜尔眯着眼，眉毛挑得老高，往上滑动对话框，想从他们过去的聊天记录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什么都没有。
　　删得干干净净。

　　行吧，炮友无疑了。

　　唉。
　　顾宜尔无语怅惘望苍天。
　　前路艰辛道阻且长。

　　不好，他好像要抽完烟回来了！

　　迅速将所有消息都恢复成未读状态，手机往座椅上一扔。

　　不对，刚才好像没有这么正，指尖蹭蹭边角，歪一点，再歪一点。

　　好了，犯罪现场的毁尸灭迹进行完毕。

　　晚风灌入，他拉开门上车。

　　顾宜尔结束假寐，迷迷瞪瞪睁开眼，声音发黏，“你回来啦。”

　　暖黄的车灯从侧上方泻下，照亮了她的侧颜。

　　她下巴很尖，但是脸颊还有些婴儿肥，和此刻朦胧含雾的眼正相配。

　　尚涵明低头浅笑一声，捏了一把她的脸。

　　游乐园占地广，地处郊区，开出游乐园的地界，回程路上便鲜少有车。

　　顾宜尔木然盯着来回四条空旷旷的大路，满脑子都是赵茹熙的微信，心里有一万只小虫在爬。

　　开车之前，尚涵明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应该是回复她了。

　　顾宜尔软糯糯地问：“学长，你晚上一般都做些什么呀？”

　　“加班很多。”他随口答道。

　　“不加班的时候呢？”顾宜尔尽量放平情绪，不让自己意有所指得太明显，“比如，今晚呢？”

　　尚涵明看她一眼，“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顾宜尔急了。
　　哎呀，这人怎么乱曲解她的意思！

　　算了！爱咋咋吧。

　　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单身男性和别的女人上床。

　　顾宜尔降下车窗，几乎深呼吸成了一只鼓风机。

　　灌了一肚子冷风，气恼之意终于消散了大半。

　　她重新坐直身子，恢复战斗模式，笑吟吟地刺探敌情，“学长，你谈过几次恋爱呀？”

　　“你呢？”尚涵明反问她。

　　但凡暧昧中的对象问这个问题，顾宜尔都会回答两次。

　　无论现实中谈过多少次，答案都是两次。

　　初恋，俩人都年少不懂事，无疾而终。
　　第二次恋爱，对方劈腿，无视对方的苦苦挽留，伤感离场。

　　通常情况下，不多不少，两次最合适。

　　但她这回踟蹰了几秒，选择说：“没有……”

　　“没谈过？”尚涵明笑着瞥她一眼。

　　顾宜尔小声嗯了一声，假装因此而闷闷不乐，“学长，你会不会取笑我？”

　　直到回寝室很久之后，她都还记得尚涵明那个好笑又无奈的表情，他蹙眉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

　　*

　　一早醒来，顾宜尔纠结了半天，从刷牙洗脸烦躁到换装完毕，最终还是决定给渣男打个电话试探一下。

　　“小孩，这么早？”他接得很快，调侃如昨。

　　他太镇定了，根本没有约炮被暧昧对象抓包的心虚。

　　也是，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干嘛要心虚。

　　“学长早啊。”顾宜尔脚趾挠地，想把眼睛顺着电话线伸过去，恨不得能开透视眼。

　　赵茹熙裹着浴袍，从外推开卧室门，“涵明……”

　　发现他正靠在床头打电话，赵茹熙立刻噤声，无声地做了个“抱歉”的嘴型，轻轻关上了门。

　　一声细微的“涵明”，被顾宜尔听得清清楚楚。
　　她像一头发怒的猫，登时全身炸毛。

　　尚涵明似乎没受刚才那堪称地震的尴尬场景影响，声色如常，“怎么了？”

　　“啊，没事，就想谢谢你，昨天带我出去玩。”顾宜尔笑着说话，手里狠狠地把一包薯片捏成了碎渣。

　　*

　　“什么事？”
　　尚涵明换好外出的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

　　赵茹熙笑靥盈盈，在袅袅的热气中晃了晃咖啡杯，“咖啡好了。”

　　“唔。”尚涵明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赵茹熙是尚涵明仅有的一位，维持了较长时间关系的床伴。

　　是一年多前，做一个IPO项目认识的。

　　几个人成天闷在暗无天日的小会议室里，从早到第二天早，每天十几二十个小时大眼瞪小眼，又适逢各种死线逼近，压力爆炸，

　　不知怎么的，一个眼神一拍即合，就相互撕咬着滚到床上发泄去了。

　　英俊多金床品好，赵茹熙不是没有动过将男人收入囊中的心思。

　　只是相处久了，意识到床边的男人绝无收心的可能，退而求其次，干脆做他唯一稳定的炮搭子。

　　“什么样的？”赵茹熙把杯子递给他，回收的手在半空中一顿，指了指手机。

　　虽说是她对尚涵明是身子比脑子熟悉，毕竟一年多了，看男人刚才被打扰时微微蹙起的眉，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男人可真绝情啊，才甩掉之前那个小模特几天，身边就换了新人。

　　尚涵明懒散地举起杯子，抬到嘴边，笑了笑，“乖，胆子小。”

　　赵茹熙翻译了一下，就是愚蠢洋娃娃的意思。
　　“年纪很小？”

　　“二十。”

　　赵茹熙心头猛地一抽。
　　这是唯一令她恐惧的事。
　　随着岁月流逝，这种焦虑感愈发深重，使她说出了不合身份的话。

　　她胳膊撑在桌面上倩笑，知心好友般问道：“没考虑过收收心？”

　　杯子搁在桌面的声响，在静谧的清晨中无端震得人心发麻。

　　尚涵明站起身，离开头顶的餐桌灯往地上洒出的暖黄圆弧圈。

　　“开车了吗？要不要我送你？”

　　察觉到其中送客的意味，赵茹熙唇角的笑一僵，略尴尬地放下杯子，“不用了。”

　　*

　　顾宜尔站在窗前，说话恶狠狠，“我决定接受渣男的告白了。”

　　苏丽从浴室出来，光看顾宜尔的表情，还以为她是不是便秘了五天。

　　元元大口嚼着饭团，问：“这么快？”

　　“还不是怪那个女人，打乱我的计划。”顾宜尔叉腰指天，气势汹汹。

　　林语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咂嘴，“这个赵茹熙的履历，优秀得令人发指啊。”

　　顾宜尔一把捂住耳朵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知道了然后自卑，会破坏我的游戏精神。”

　　苏丽边刷牙边含糊不清地问：“你确定他们睡过了？说不定只是……”

　　“借宿？”想到那两个人才一夜良宵，顾宜尔越来越气，“孤男寡女，借宿？”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苏丽泄了气，“算了，不可能，当我没说。”

　　“我去上班了。”

　　“白白。”屋里的三人朝她挥手告别，没告诉她，她现在的架势不像是去上班的，像是去拆公司大楼的。

　　学校到实习公司的距离很远，早高峰打车又堵，只能迫于无奈挤沙丁鱼罐头地铁。

　　因为昨晚尚涵明送她回来，她不打算告诉渣男她在外面租了公寓的事。

　　谈过这么多次恋爱，总是不可避免地带过几个当时的男朋友回家。

　　万一以后尚涵明提出要去她那儿坐坐，她不希望他突然在哪个沙发角落翻出一盒没拆封的套套来。

　　*

　　正当顾宜尔为赵茹熙的存在而焦虑万分时，尚涵明出差了，一去就去了半个月。

　　顾宜尔只能采取线上联络，攻势猛降。

　　渣男之光也是真的很忙，偶尔顾宜尔卖萌撒娇要他拍一下吃什么，能从随手一拍的照片边角看见几个人影，男男女女都是一副忙到双目失神的半离魂状态。

　　半个月啊！足够让渣男的热情小火花熄灭，再转向别的战场盛放了。

　　周五临下班的时分，顾宜尔看着微信上渣男说回来了，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还好接下来就是个周末，能让她往半熄不熄的火堆里添几把柴火。

　　她边收拾包边畅想美好明天，负责带她的张丽过来问她：“小顾，你明天去哪个点集合啊？”

　　“啊？什么？”顾宜尔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丽说：“团建啊，公司大巴不是设了好几个接站点嘛，你选哪个？我们一起呀。”

　　顾宜尔想起来了，公司团建，邻省的一个海岛，去两天一夜。
　　一个月前报的名，早就忘了。

　　啊。
　　天要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