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都逼着我说爱它该怎么办》二月萧瑟

8、八

　　一周时间倏忽而过。仓鼠和狐狸却依旧没回来，芈鹿毫不担心，他一个人类有什么资格担心“神”？

　　芈粒除了上班她还得抽处大量时间陪陈楠，直到下一周周一深夜才归来。正准备睡陈楠又打电话过来，笑着告诉芈粒她和爸妈说通了，离婚。
　　可那家人很麻烦。那领了结婚证不到半月的男人图穷匕首现。“一只猫罢了，我妈难道还不如一只猫？”这种话从他口中理所当然的冒出。
　　如今他们母子住在陈楠家中说什么都不肯走。陈楠今天报警，结果那老太婆提早一步找到社区，进门就躺下，扯着嗓子哭。一个“尊老”，一个“猫不如人”，一个“都结婚了何必呢”？三句话将陈楠压得喘不过气，搞得她很被动。
　　“所以姐姐要去打架？”
　　“闺蜜有难，我必须上！”
　　“别拿刀。”
　　“你姐我又不是傻子！已经想好了，让陈楠去法院起诉，告那个女人破坏她人私有财产，入侵她人住宅！”

　　芈粒走后家里又空荡荡的。
　　芈鹿做完作业放下笔，望着趴在电脑前上网的猫狗，忽然有了个主意。“大喵子，我有个想法。”
　　“是为了增进我和你的感情吗？”
　　“你认为是，就是。”
　　“怎么做？”
　　“作为合格的中学生，我要学会运用古代传说与文化。”

　　“人类，说人话。”
　　“装鬼。”

　　“我们是神仙的宠物汪！”
　　芈鹿翻了个白眼：“对对对，神仙的宠物！天天吼着自己是神仙的宠物连装鬼吓唬人都做不到，糊弄谁呢？”抱臂，靠墙，一脸得色。“也对啊，《西游记》里面的宠物能闹得天翻地覆不也是靠着神仙的法器？单靠宠物能做成啥呀，对吧？天上的仙女们？”

　　“人类你说谁不行！”
　　“我很行的主人汪！”

　　最有效的永远是激将法。
　　芈鹿简单告诉了猫狗自己的想法，
　　“主人！你好棒棒啊汪！”
　　“人类，你还是有点儿东西的。”

　　“有点儿东西”的人类芈鹿高高挑眉：“人类毕竟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正因为站在食物链顶端，占据了自然界更多的支援，所以才必须爱护小动物，保护自然资源。这始终是芈鹿所在的小森林保护协会的宗旨。

　　次日，芈粒早早回来，欢喜得一走一蹦，开开心心告诉芈鹿那母子二人今早搬出了陈楠家，还跑去警察局报案，开口闭口陈楠家闹鬼。警察好言相劝，那老太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竟然在警察局打闹，自然挨了警察叔叔一顿教训。如果不是看她一把年纪应该还会拘留几天。
　　而社区那几个和稀泥的晚上做了梦，梦见一只橘猫抱着他们的腿一个劲质问：就算我的命没有人的命娇贵，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陈楠说，那老太婆除了警察局就跑去社区闹。但社区这次也不搭理她了。她找了几个驱邪的，驱邪的在陈楠的房中贴满了符，还说今晚要抓鬼。”

　　等芈粒进厨房欢欢喜喜准备晚饭，芈鹿提着猫狗的后脖颈子进厕所：“怎么办？有人来抓妖怪，你们两个搞得定吗？”
　　“你说呢，人类？”
　　“你猜呢汪？主人汪？”

　　当然没问题！

　　次日，那母子二人又冲去警察局上演了一出二闹二进宫。要求警察帮着抓鬼。
　　自然又被赶走了。
　　如今不是陈楠想离婚，而是那对母子三日三闹民政局，将自己闹得三进宫。
　　“上天还是眷顾好人的。”芈粒很开心。

　　“会不会太过分？”芈鹿又把猫狗拧进洗手间。
　　猫狗摇头。他们不过是显露原型闹了一点点事罢了。他们可没逼着那母子二人大闹警察局和民政局。“主人汪，你姐姐那朋友选男人的眼神——牛。”

　　芈鹿承认。
　　“你们学习人类社会文化的速度，也很牛。”

　　用爪子摸出两百块钱放在芈鹿面前。大喵子冷着脸，甚至懒得看芈鹿一眼：“给你，人类。你运气好，来抓妖怪的正好是上次那个。顺便了。”
　　“谢、谢谢。”

　　一道光，大喵子变回人类形态，洗手间变得更加拥挤。随手理了理飘逸的银发，大喵子在狭窄的厕所迈着优雅的猫步将芈鹿逼至墙角。“人类，我又学了一招，这叫做壁咚。书上说这是最浪漫的姿势。”
　　“呵呵，好浪漫。地点是卫生间，被壁咚的人脚下还有一个好几天没清理的垃圾桶。”
　　清了清嗓子，大喵子理了理额前的一缕碎发。“人类，要学会不拘小节。”

　　“吃饭了！芈鹿你在厕所自言自语什么？”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背课文。”
　　“呵呵。滚出来吃饭——居然带着小猫小狗一起去厕所？你是有什么怪癖吗？”
　　“是这两头东西怪癖。”
　　“‘头’？难怪你语文考得不怎么样。”

　　芈鹿努力扒饭，他感谢这两只动物在大橘猫事件中帮忙，但这是一回事，将这两只动物一道赶走是另一回事！这叫做赏罚分明！
　　“姐，我想在家里安装监控。”芈鹿将准备多日的理由一股脑说出来，铿锵有力！义正辞严！
　　“不安，没钱。”

　　计划卒。

　　两只动物洋洋得意。

　　幸好芈鹿还有后招。
　　找到老橘猫那天晚上，他在猫咪的指引在细雨中一路狂奔！大喵子举着伞漂浮在半空中给他挡雨引路的一幕应该被沿路的监控拍了下来。

　　芈鹿觉得自己不厚道，过河拆桥，但想想那成天在自己身边装神弄鬼的两只动物——这桥，他芈鹿拆定了！
　　再说，这种视频还有别的好处——如今这个时代，信息爆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红了！能涨粉！上千上万的涨粉！意味着他作为第一个拍到真正妖怪的人，将注定名留青史！

　　芈鹿重走了一遍当晚的小路。

　　那地方比较偏僻，没有安装摄像头——市政工程有待提高。但从那里穿出上大道，沿路都有店铺和监控。
　　芈鹿穿上已经变小的初中校服，带上充作伪装的眼镜，抹了点发油将短发强行弄成小中分，背上书包找到店家，买瓶水，买点小蛋糕。
　　“叔叔，我前天晚上在这里弄丢了妈妈送给我的平安符，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我害怕，呜呜呜。”

　　店家很温柔，可芈鹿失望了。
　　那把伞正好挡住猫，能看见的不过是一个少年在大雨中奔波。
　　马路对面的监控离得太远，路正中种了一排树，加上是雨天，什么都没能拍到——市政工程真是在他不需要的地方做得很好呢。

　　芈鹿思索片刻。边走边查看监控的角度。终于在拐角处找到了一个位置较低的监控。
　　买东西，混进去。
　　查看。

　　拍到了！
　　果然拍到了！
　　雨夜，双手抱着大橘猫一路狂奔的他，飞在半空中举着伞替他遮挡风雨的猫。
　　拷贝！拷贝！
　　芈鹿摸出U盘，插进电脑，原本扬得飞起的唇角却疲惫不堪得垂下，僵着手，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动弹。
　　拔出U盘，删除视频。
　　芈鹿对自己说这不是做好事，更不是心软。他是新时代的少年，新时代的少年不能恩将仇报。

　　“小同学，找到想找的东西了吗？”
　　“没有，谢谢叔叔。”

　　隐身藏在窗外的猫狗收起法术，互相看了眼。
　　危机解除。
　　“这人类不错。”
　　“果然是我们的好主人汪！我感觉心中生出了一点点对主人的喜欢汪！”

　　危机又起。

　　见芈鹿删除了那天的视频，出于好奇店老板打开回收站。
　　大喵子轻松穿过玻璃，喵喵叫了两声。雪白的长毛蓬松而柔顺，喵喵叫了两声，声音软滴滴的。“好可爱的猫猫。”

　　趁大喵子吸引了店家的注意力，二狗子紧随其后，用法术删除视频中的猫，用法术复制另一小段视频粘贴。
　　危机彻底解除。
　　网络是个好东西，可以学习许多知识，法术加成，百战百胜。

　　三天后，两段视频刷爆网络。
　　一段是剪辑后的视频，视频拍到全城的野猫像是雨天收到了某种感召般相聚又四散开，在垃圾桶，下水道等各僻静之地翻翻找找，找完后又呼朋引伴奔向下一处。
　　另一段则是城中所有的野狗朝着同一个方向跑，跑一段路，聚在一处朝后面汪汪叫两声，像是在等什么人。可好事者查完所有的监控却怎么都看不见它们究竟在等谁。有人查过一路的所有监控，很意外发现监控的时长不对，大都差十分钟左右。

　　芈鹿以为这件事迟早会蔓延到自己身上，他去的那几家店的老板应该都还记得有个古怪的学生曾去他们店里查看监控的事。
　　但是没有。
　　一连好几天，没有任何动静。
　　他约略猜到原因，赶紧找到了猫狗。
　　“主人，这件事和大笨猫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我的能力，消除的能力！本身的能力加上学习的电脑技术，我便是无往不胜的程序猿！猿猴的猿！”

　　“呵呵。”芈鹿心中小小的感谢烟消云散。
　　他要将这几只动物赶出去！

　　从监控上下手没了机会。
　　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一晃又是周末

　　芈粒收到了陈楠的电话。
　　“芈粒，大橘回来了。”陈楠今天捡到了一只出生不到十天就被遗弃的小橘猫，小橘和老橘猫一模一样，甚至连花纹都没有分毫差别。算算时间，老橘猫过世后，小橘就出生了。“我想，它一定舍不得我孤苦伶仃，这才重生来陪伴我。”

　　“小弟，你相信陈楠的话，相信小猫也会轮回吗？”
　　芈鹿扭头盯着大喵子：“真的？”
　　大喵子点头。
　　“姐姐，那只小橘就是老橘，它真的回来了！”
　　“神经兮兮的。不过，人总是需要念想的。需要一个人，一件事，一些东西，寄托情思。”

　　芈鹿摊开四肢躺在地上，他心里轻松了许多，有的失去的，永不会重现。有的失去的，将会以另一种形式归来。
　　就像大喵子说的，日升月落，皆是规律。

　　“对了。大喵子，二狗子，我有个问题。你们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猫狗都忘了。
　　仙女的宠物下界后便不再需要以前的名字。等日后回到了天上才会重新记起。
　　“那在那之前我还是叫你们大喵子和二狗子吧。”
　　“好的主人汪。”
　　“哼，人类。有件事我很好奇？”大喵子看得出芈鹿很喜欢小动物，家中甚至准备了年幼小动物使用的各种东西。可为什么家里却没有养育小动物？
　　“因为养育小动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宠物和森林中的小动物不一样，它们需要的不只是生存，还要人类的关爱与陪伴，如果被随意抛弃它们很难活下去。姐姐上夜班，我要上学，做不到。那就不要养育。何况现在用的是父母的钱。”

　　二狗子摇起尾巴：“主人你真好汪。”
　　芈鹿缓缓合上眼。
　　芈粒一直知道他想要养小动物的心思，遇见猫狗后便本着“来都来了”的传统文化顺理成章的留下了两只小动物。方法总比困境多。
　　姐姐经常说：看吧，它们两个也能很好照顾自己，别人的哈士奇天天拆家，我们家这只却超级乖，连家具都不咬。
　　芈鹿只能将“因为这只狗更喜欢上网”吞进肚子里。
　　这两只动物彻底赖上了芈鹿。除非这两只在芈粒面前化为人形，否则芈鹿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妖怪”的事。
　　讲道理也赶不走。
　　请人抓鬼也没用。
　　安装监控也没用。
　　别的神仙飞天遁地点石成金，自家这两只除了吃喝拉啥便是上网惹事，书中的小龟都比这两只有本事。但如果不是这两个家伙，陈楠就没有机会见老橘猫最后一面，好好道别。

　　也是，有点用的。
　　要不，试一试？
　　新时代的少年要学习解决困境。
　　何况不过一年罢了。

　　“你们两个，我留下你们也不是不行。但得约法三章。”
　　首先既然他是主人，那猫狗必须服从他的安排，不许影响芈鹿的日常生活，更不允许随便打搅他姐姐芈粒。
　　其次，既然芈鹿是男性两只动物是雄性，那就不许开口闭口“爱”，感情来源于相互支持而不是天天闹腾。第三芈鹿还没想到，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说。届时如果还有第四条，补充。

　　“所以主人，我们是开始同居了汪？”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