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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又消失在雨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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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上睡得昏沉,余天卓醒来的时候,空姐正要叫醒他,“余先生,诸山市到了。”
正红色的唇,鲜明地映入他的眼里,漆黑的夜下起了雨。淡漠地嗯了声,他长腿一迈越过空姐的鞋尖,指尖在眉间摩挲着,缓解睡眠后的钝意。
大大小小的行李被管家安排着先送到了老宅。余天卓撑着伞,漫无目的走在诸山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他有很多伞,皆是千篇一律的黑色,但这不影响他接着买下一把昂贵却千篇一律的伞。他喜欢伞,或是说,他无法离开伞。
雨越下越大了,就像当年他离开这的那个夜晚,大雨倾盆,万物透不过雨声。
六年了,诸山在时代潮流之中发展,他也从十八岁的少年变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有没有什么是不变的呢?雨溅到了他的长风衣上,滑落到裤脚,没入鞋里。
他跑了起来,他并不在意这雨水的冷意。一个女人走进了远处的公寓楼里,穿着健身的黑色运动装,头发不长不短的刚到脖子处。黑色的伞她也撑着,惬意却最是优雅的走进了那幢楼。
半身湿透的余先生不再跑了,他愣愣地盯了那幢楼一会,劲瘦有力的手握紧了伞柄。黑褐色瞳孔里的薄起了一层雾,是大雨弥漫了他。
凌晨三点半,老宅的门打开,迎来了好久不见的主人。“少爷,您怎么淋湿了。余老嘱咐过您要注意身体。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是以前那间。”管家说着话,递上来一杯姜汤,“早些睡觉吧,少爷。”“李叔,知道了。”三两下喝了姜汤,少许顺着喉结滑下,没入衣领里。
热水肆意地淋下,微弱的灯光下,他几乎没入黑暗里。余天卓,余涛晖的儿子。对面的镜子里,影影绰绰的灯光映着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浴室里雾气的水珠,黑褐色的眼珠映射的,是镜子里他悲怆滑稽的笑。为什么他是余涛晖的儿子?
他生的那么好看。这总让他想起他的母亲,那个美丽的迪拜女人,她的惊艳永远刻在了他的心里,那双好像有星辰大海的眼睛,最后却流干了眼泪。余涛晖的老婆指着她鼻子骂的时候,被古老的种族道德所谴责的时候,那个叫余涛晖的男人,是否还记得他曾说出的谎言?她死了,死在了万般折磨的病痛之下,死在了流言蜚语的可怖之下,给余涛晖留下了一个孩子。
余天卓裹着浴袍,顺着温水喝下去几颗助眠的褪黑素。睡之前他脑海里浮现过死去的母亲,浮现过那个总是留给他背影的谢旖然,浮现他们撑过的一样的黑伞。
那个孩子长大了,长的比他所谓的父亲还高还壮,一点点的蚕食着那早已腐朽的余氏集团。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谢旖然在凌晨五点就醒了。这有违于她的生物钟,她摸了摸自己飞起的蓝色短发,看着窗外的雨。
她想,秋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