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芳侵古道》顾银

2、嗟复叹（2）

　　过了几天，果然元子递来了帖子，说是要接翁主回去，冷家急匆匆地摆了筵席，又让冷柯负责把翁主带回越都。
　　时隔好几年终于回到了越都，冷柯先把拜星带到公馆休息，打算着再第二天进宫觐见，毕竟一身疲惫见客到底是不太好。
　　“这公馆倒是没怎么变。”拜星抚摸着屋子里的石柱，“是啊，连越都都变样了。”酹月也跟着附和道。“七妹妹，东西叫侍女们赶紧送回车里吧，姑姑唤你现在就回去用饭，不用等着明天了。”“这么快啊，”拜星叹了口气，“还想在越都逛逛呢。”“以后还有机会的。”冷柯摸了摸拜星的头，便让车夫们赶紧忙活起来。驾车去月宫。
　　“刚刚让你递给柯儿的消息递到了吗？”沐白坐在镜子前，一旁的掌事姑姑行礼后，答道：“回元子妃，公子他们已抵达越都。”“话说你也好久没见着柯儿了吧，卉儿。”刚刚与元子妃说话的掌事姑姑，略微抬了抬头，“是的，还是元子妃做姑娘的时候，在横波谷。”沐白笑了笑，“是啊，这一晃多少年了，我的小女儿也要出嫁了，当初跟在我身边的小侍女，如今也是掌事了。”沐白伸出手来，宁卉上前紧紧握住，这一握，主仆二人这些年究竟携手共度过多少辛酸往事，不言而喻。“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柯儿爱吃的。待会儿你也来，毕竟是顿来之不易的家宴。”宁卉向沐白拜了又拜，她自小跟着姑娘长大，比姑娘的亲姊妹还要亲，姑娘后来嫁给了元子朔，她是姑娘在宫中的唯一依靠，冷家势力大归大，但是给予姑娘安全感实在是太少，这寒冷无边无垠的宫里到底还是要有一个知心知己的人。以后咱们小翁主要是嫁人了，这陪嫁得和姑娘好好商量一下，选陪过去的人也要好好挑一下。
　　“宁卉姑姑！”一个熟悉的人影跑向了宁卉，“啊，是小翁主！”拜星紧紧抱住宁卉，“姑姑你还好吗？娘还好吗？”宁卉轻轻抚了抚拜星的脸庞，“小翁主，元子妃娘娘在等你，快去看看吧.”
　　拜星兴奋地冲回月宫，搂着母亲的腰，甜甜地唤了一声“娘”，这时拜星少有的没有规矩的时刻，她很少这样不顾礼仪规矩，元子妃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嘴里还是忍不住：“你这样子未免还是没规矩了，好歹你柯哥哥左右还在这里，就这样对为娘的搂搂抱抱，也太不像样子了。”拜星委屈的撇了撇嘴：“我的好娘亲，我很少做这些，只是难得这样一回。”话音刚落，又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元子妃的怀里，“我只是想娘亲了呀。”元子妃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任由着她这样，一边抬起脸来看了看早已立在一旁的冷柯，这年轻男子已长成，常在话本子里用来描述俊朗青年的词汇远远不如亲眼见上这样的男子，冷柯足以配得上所有对世间俊朗儿郎的褒奖，冷柯恭敬地向冷沐白拜了拜，“寒氏冷柯见过元子妃娘娘。”“快快请起，自家姑母，不必这样客套，柯儿，这一路辛苦了。”冷沐白连忙让宁卉扶起冷柯，元子妃娘娘是个眼色厉害的，她估摸着冷柯有些话要与她分说，连忙让宁卉带拜星去□□小坐，用些茶点，当然这茶点也是精心准备过的，都是拜星爱吃的。
　　“姑母，父亲明日上京，说是要与姑父商讨翁主的婚事。”沐白颔首：“是的，你姑父已经与我分说，我且问你，你愿意娶拜星为妻？若你愿意，这一切好说，你父亲自然是愿意与王族结亲的，这是难得的好事。”冷柯微微一愣，对于男女情爱这一类的事情，他从来就是不大懂的，族里的其他子弟早早地就有了通房，或是才在略通男女之事的年纪就有了妾室，他对男女之情不仅仅是一窍不通，甚至不感兴趣，娶亲这种事对他来说就像是天外之物，“姑母，我…………”冷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对拜星是怎样的情感。
　　冷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沐白叹了口气；“你如今也大了，娶妻终究也要想想的，不过，这样也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究有利些，罢了姑母不问了，你去□□把拜星找来，一会儿开饭吧。”冷柯朝沐白点点头，自是退下，去寻那让他心上突生出些许想法的小姑娘。我究竟是如何看待七妹妹的，冷柯背着手，缓缓踱步至□□，望着拜星微微出神，从前只道她就是一个小姑娘，以前从未如此细细看过她，今日为了入宫，特地在额间点了一簇淡蓝色的花钿，梳着的发式倒不是越都时兴的，但却是简单大方的，拜星素不喜奢靡，头上的戴着的发钗仿佛不是出自王族的，可若要比较，这周身上下的气质一看到底就与旁人不同，必是尊贵无比的。她开心地朝着身边的侍女们笑着，投喂着各类点心，她眯起眼睛，身子朝着酌月，另一只手牵着翠黛，一个眼尖的小侍女，看见了躲在一旁树丛里的他，竟喊出声来：“冷大公子来了！”紧接着自知不合礼仪规矩，赶紧捂上自己的嘴去。拜星回过头来，倒是高兴极的样子，招呼他道：“柯哥哥，你快来，母亲小厨房的厨子们倒是做了些从未吃过的糕点，小圆她们说是南方的点心，话说也奇怪，南方的点心，长得也好看，吃起来也好，当真是非比寻常。”拜星感叹道，还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眉眼弯弯似新月，说完又十分真切地望向他，拜星的眼睛生得极好，眼睛滚圆似葡萄，做各种神情如在碧波荡漾，上下的眼睫毛都长若几许，若是垂下眼睑，眼下必是一片阴影，那眼眸在一片阴影当中倒更显明亮，冷柯望向她那期许的目光里，一时愣了神，心里某种锁扣顿时打开了，换句话说就是开了窍，这本就类比比干，只是少了一窍，如今七窍齐全，倒是最先感到了七情六欲里的痛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