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心归楚》无朝

38、第 38 章

　　啪嗒。
　　手机掉在了地上。
　　赵维轩愣在原地，半张着嘴，彻底傻了。
　　脑子嗡嗡作响，真——一团浆糊。
　　过了很久很久，赵维轩才从九霄云外找回了自己的元神：“……什、什、什么？”
　　好像声音有点颤抖。
　　顾燃弯下腰帮赵维轩捡起手机，又怕给他他再掉一次，于是自己拿在手中转了转。
　　“不会吧，”赵维轩都要哭了，“燃哥，你别吓我……”
　　顾燃轻笑一声：“淡定点，我又不是喜欢上你了。”
　　赵维轩平复了一会儿狂风暴雨的内心，然后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最近吧。”
　　“哦。”赵维轩默了默，“大神知道吗？”
　　顾燃摇了摇头。
　　赵维轩下意识松了口气。
　　“赵子，”顾燃说，“你会因为这件事远离我吗？”
　　赵维轩这会儿冷静得差不多了，虽然心里还在翻江倒海，但起码脑子已经正常运作。他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仔细思考了顾燃的问题，然后说：“不会。你还是我燃哥。”
　　顾燃爽朗一笑：“算我没白疼你。”
　　“哎哟得了吧，”赵维轩果断拆台，“你没压榨我就不错了。”
　　“我哪儿压榨你了，小时候你翘课是不是我帮你打掩护，你要打球是不是我去陪你，就连你追胡茜茜我不也出了力嘛……”
　　“哎哎哎，你给我打住，”赵维轩抬手打断滔滔不绝的顾燃，“小时候翘课，是你要翘；打球，是我们都想打；追胡茜茜，你不就和人家说了句你不喜欢她吗？”
　　顾燃干笑两声，看来缓过劲了。
　　赵维轩从顾燃手中拿回手机，继续和他慢慢在城墙上走着。
　　“这事，真不是个小事。”赵维轩说。
　　顾燃正色道：“我明白。”
　　赵维轩叹了口气，说：“我能接受，毕竟也21世纪了，是吧，作为思想开放的新青年，我什么不能接受，但……你们家里，我光想想那场景我心就突突地跳。”
　　顾燃啧了一声：“我倒不知道你有潜在的心脏病。”
　　赵维轩愣了愣，然后拍了一下顾燃，恨铁不成钢地说：“别贫了，跟你说正经的呢。”
　　“行行行，正经的。”顾燃应道，“这我肯定想过，还用你说，不过，应该还远吧……”
　　“远个屁啊，这他妈是远不远的问题吗？”赵维轩说，“你妈把楚大神当半个儿子，现在她亲儿子喜欢那半个儿子……哎呦我天，我现在心就开始突突跳了。”
　　顾燃没说话。
　　赵维轩意识到他现在说的这些顾燃肯定早就想过了，他再强调一遍也没意义。
　　“燃哥，”赵维轩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我当然支持你所有决定，只是，你自己得想清楚，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算了，反正以后有需要，比如要我帮你挨打什么的，找我就行。”
　　顾燃噗呲一声笑出来：“我谢谢你啊，还挺仗义。”
　　赵维轩不服：“什么叫还挺，我明明就十分非常宇宙无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仗义。”
　　顾燃又笑了一会儿才收了笑容，拍了拍赵维轩的肩膀，沉声道：“真的谢谢。”
　　赵维轩摆了摆手：“果然时间久了，生疏了啊。”
　　“不说这个了，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你说的啊，那我要宰你一顿。”赵维轩乐不可支。
　　“悠着点吧你，燃哥我可没钱，别到时候你得自掏腰包。”
　　赵维轩：“……”
　　上一秒情深意重感谢我的是谁来着？？？
　　放假了，人的心思难免松弛。更何况，顾燃上午和赵维轩说了桩心事，即使是个无解的难题，说出来了总归轻松一点。悠哉游哉地陪赵维轩在外面逛了一天——虽然有半天都坐在竹园里发呆，傍晚回家路上，顾燃一手用小拇指勾着钥匙圈转悠，一手提着刚买的板栗饼和蛋黄酥。
　　这家糕点店离学校有段距离，挺有名的，之前顾燃和楚竹特意去过一次。当时楚竹一言不发，默默吃了三个板栗饼、两个蛋黄酥，顾燃在一旁看得好笑。他发现楚竹每次吃到好吃的零嘴或者所谓不健康的食物，都跟猫儿似的，享受地眯一眯眼睛，悄无声息地吃一口又一口。
　　想着想着，顾燃嘴角不自觉带上笑意。
　　然而，当他看到折叠桌上摆着的一盘黑糊糊的蛋炒饭时，直接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他无情嘲笑道：“小楚，你说你是何必呢，自己的手艺自己没点那什么数吗哈哈哈哈哈哈……”
　　楚竹阴着脸叼了个棒棒糖从房间出来，倚在墙边，嘴硬道：“锅的问题，与我无关。”
　　真——甩锅。
　　顾燃仍然笑个不停：“是是是，全都怪锅，我猜勺也用得不顺吧，火是不是也不太行哈哈哈哈哈……”
　　楚竹的脸色此刻有如桌上那盘炒饭。
　　要不是他不知道该倒哪儿，怎么会留给顾燃机会嘲笑自己。
　　顾燃笑够了，把手上装着板栗饼和蛋黄酥的袋子塞到楚竹怀里，然后从冰箱顶上撕了个垃圾袋，展开，吹一下，端起盘子把散发着邪恶之光的炒饭倒了，打个结，拿上盘子去了厨房。
　　楚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东西，忍不住笑了笑。
　　虽然饿，但他没急着吃，顺手将东西放到桌上后，便到了厨房外，懒懒地倚着推门，问：“今天玩儿得开心吗？”
　　顾燃冲干净手上的洗洁精，随口应道：“挺开心的，好久不见赵维轩了，带他随便逛了逛，这小子还让我买了好几盒糕点，我故意可劲儿给他买，到时候吃不完就会明白狮子大开口也是会咽不下去的。”
　　楚竹笑了笑：“你还挺机灵。”
　　“那是。”顾燃抽了两张纸擦手，靠在水池边，看向楚竹，“你怎么也开始吃糖了，以前我吃不是还要鄙视我么？”
　　楚竹不好意思说是饿的：“翻了翻你书包，怕放久了过期。”
　　顾燃笑道：“那多吃点，帮我分担一下过期的压力。”
　　楚竹大方答应：“行啊。”
　　顾燃转念一想：“算了，你现在别吃糖了，那板栗饼应该还热着，去吃那个。”
　　楚竹勾了勾舌：“等我吃完嘴里这个……”
　　“别吃了，”顾燃三两步走到他跟前，捏住棒棒糖的小棍，轻轻一扯，“等你吃完冷都冷了，口感不好。”
　　两分钟后，顾燃直勾勾地盯着楚竹，期待地问：“好吃吗？”
　　楚竹点头：“好吃。”
　　“那就好。”顾燃嘿嘿笑着拉过椅子反向坐下，好像楚竹正在吃的东西是他做的一样。
　　不过起码是自己拐了赵维轩过去买的，还为此猛掏腰包送了赵维轩那么多。
　　那……四舍五入一下，自己也算做了一半吧。
　　一边洋洋得意，一边顺手把手里的糖叼到了嘴里。
　　楚竹愣愣地看了顾燃好半晌，见他全然没反应，才提醒道：“呃，你……”
　　“嗯？什么？”顾燃笑着看向他。
　　“你吃的糖，”楚竹淡淡说，“是我的。”
　　顾燃一怔。
　　操。
　　操……
　　还挺甜的。
　　顾燃感觉脸有点烧。
　　楚竹以为顾燃是不好意思了，移开目光说：“没事，扔了也是浪费。”
　　浪费……
　　谁他妈在意浪不浪费啊。
　　关键这是你吃过的好么！
　　顾燃内心咆哮，半是激动半是兴奋，眸子亮了亮。
　　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太流氓了，于是咳了咳，佯装淡定道：“嗯，勤俭节约。”
　　楚竹哭笑不得，默默继续吃自己的蛋黄酥。
　　顾燃舌尖一勾，换了一边含着，抱着椅背闲聊：“上次老郑给你的卷子你做得怎么样了？”
　　楚竹：“做了一些。”
　　顾燃：“难度怎样？”
　　“还行，”楚竹瞥了顾燃一眼，“你想试一下？”
　　顾燃笑了笑：“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老郑只给了你一个人。”
　　“不会，”楚竹解释说，“其实老郑就是先给我试试水，估计寒假前就会挑一些学生给他们的，其中当然包括你。”
　　能力被肯定无疑是高兴的，顾燃放下心：“那行，等会儿给我看看呗。”
　　“嗯。”
　　顾燃继续专注地盯着楚竹吃东西，目光灼灼。
　　没人说话四周便瞬间安静了下来，楚竹竭力忽略顾燃的存在，以及他吃糖发出的啧啧声。但某人似乎完全不在意，看上去心情愉悦得很。
　　楚竹没话找话：“你现在，挺勤奋啊。”
　　“还好吧，跟你这种先天优势加后天努力的还差段距离。”顾燃说。
　　顾燃说的是实话。
　　楚竹的第一不单单是第一，是有绝对优势的第一。
　　不像他和程理分数挨得那么近，虽然吧，顾燃没想过争第一，但还是得多往上挪挪，以防万一以后赶不上某人的脚步怎么办？
　　“不会。”楚竹淡淡说，“你很好。”
　　很好。
　　顾燃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你也是。”顾燃回道。
　　楚竹笑而不语。
　　吃饱了，楚竹折好盒子，起身，说：“来吧，我给你卷子。”
　　顾燃嘎嘣一声咬碎了糖，把小棍扔进垃圾桶，屁颠屁颠跟着楚竹进了房间。
　　楚竹走在前头，顾燃看着他清瘦单薄的背影，忍不住手痒痒蹿上去在他腰间挠了一把，果不其然，楚竹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嘶了一声扭头：“干嘛？！”
　　作恶之人哈哈大笑：“就知道你怕痒哈哈哈……”
　　楚竹磨牙：“顾、燃，你又返老还童了是吧？”
　　顾燃：“怎样，哈哈哈，不服？”
　　“懒得理你。”楚竹无奈，自顾自拉开书桌抽屉，从一叠试卷中挑了几张，拍在顾燃身上，“拿去不谢。”
　　顾燃笑嘻嘻接过：“那就不谢了。”
　　“对了，”楚竹想起什么，手指动了动，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本类似笔记的东西。
　　顾燃讶异地挑了挑眉，印象中，他会这么认真做笔记？
　　楚竹将本子递给顾燃，顾燃愣愣接过，一翻开，登时呆在原地。
　　这是……物理题目笔记？
　　“基础的笔记不太适合你，特殊解法中涉及到的知识点我列在每道题边上了，还有一些系统的题目解法，我们课程进度快，我……花了点时间，反正应该对你有用，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