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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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提着梅子和糕点推开屋门的时候只看见了紫女望着窗外出神，她走过去把梅子放到紫女面前，又取了一件披风给紫女披在身上。
“红莲呢？”
“许是又去街上了吧，她说她欠你一件新衣服。”
安歌轻轻皱眉拿起梳妆台上的红纸捏了个诀便看见那红纸顺着窗外飞了出去。
“等我回来带你们离开这里。”
紫女看见安歌脚尖轻动便从窗户掠了出去，只剩一道残影。
门再次被推开，紫女转过头来看见来者的瞬间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嗫喏了几下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
安歌没费多大力气就追上了有些狼狈的红莲。
越往边境走人群便越骚乱，到处都是绝望的哭喊和已经放弃的人们点燃了自己的家园。
人性是无法用来考验的东西，安歌将已经没有气息的人丢到一边，随手将手掌上的还温热的血液甩掉。人永远无法想象，在一个国家已经濒临崩溃之际，他的国民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来。有的人选择与国家共存亡也有的人选择与之相反的道路。
“你不该这么莽撞，红莲，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你这样任性。”
安歌走到红莲面前，小姑娘像是一个受了惊的花脸小猫，手里握着赤练剑还有些发抖。红莲低下头没有动，安歌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
“走吧，跟我回去，我带你和紫女离开这里。”
红莲摇了摇头，眼眶发红。她从来没想过她的韩国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公主，为什么她的百姓要攻击她？如果不是安歌到来，她就要亲手杀了她的国民……
红莲看着安歌，她突然很羡慕。安歌总是这么冷静，冷静得好像这天下无论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救下一个人，也可以轻而易举的亲手将一个生命抹杀。就好比刚才，她仿佛从天而降然后将想要欺侮她的人亲手扼死。
“我要去找他，无论这个国家会发生什么，我都选择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
“不行。”安歌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语气第一次有一些生硬，“韩非让我护你平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跟这个国家一起死。”
“所以！你也觉得韩国会灭亡！”红莲甩开她的手，后退几步，压抑着哭泣的声音有些扭曲，“我要去找庄，你回去陪紫女好了，我不需要你保护。”
安歌微微皱着眉，考虑要不要直接将人敲晕了带回去，随后放弃般得叹了口气，手凭空一抓掏出来一颗圆珠子和一套衣服：“你穿着实在是太高调了，去把它换下来。”
红莲抿了抿嘴唇，接过衣服和珠子：“谢谢。”
安歌手指抹了一把泥土擦在小姑娘的脸上：“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很有可能会带来麻烦，所以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都不要暴露自己，答应我。”
“这颗珠子如果你和卫庄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捏碎它。”
安歌见她换好衣服，便头也不转的往回走。
红莲见她几步就走出去很远，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同样转过身，她要去见卫庄，无论如何、无论会发生什么。
无论会发生什么……
红莲不敢相信她发生在她眼前的事，她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看见了什么？
她的父王跪在内史腾的马前，匍匐着向前递上降书。
韩国败了。
简直可以说是不战而败，内史腾只用一月有余的时间就将韩国攻打下来，然后他率领秦军的铁蹄踏进了韩国的国都新郑。
疯狂的秦军举着手中的火把，像是进行这世间最后的一场狂欢，几乎将新郑这座国都全部点燃。韩国的将士被当场屠杀了个干净，韩王安跪在内史腾面前卑微的祈求他不要伤害城中的百姓。
红莲努力睁着眼睛，瞪得她眼眶发酸，可是她还是没有看见卫庄在哪里，周围的将士们或被斩首或被利剑刺穿，她没有看到卫庄。
红莲不再看她懦弱的父王跪倒在地的模样，擦掉眼泪转身跑远。她一面搜寻卫庄，一面躲避流离失所的百姓，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终于看见被数十秦兵围起来的卫庄。
卫庄一开始与内史腾其实是僵持住的，军营里军心不稳，姬无夜养的兵几乎没有可用的，说是酒囊饭袋也不为过。他费尽心思抓到了煽风点火的奸细，却是没躲过韩王安亲手递上降书，大开城门迎接外敌入侵。这腥臭腐烂的韩国凭他一己之力终究是回天乏术。
“庄，我们回紫兰轩，你撑着点，我们现在就回紫兰轩。”
卫庄很难想象到红莲这娇小的身躯是如何架起他的身体往前走动的，那个挥剑都像是舞蹈一样的女孩子大概是第一次手染鲜血吧。红莲扶着卫庄，一路躲避搜查的秦军。
没关系，红莲想，没关系的，回了紫兰轩就好了，紫女和安歌在那里。安歌一定有办法的。紫兰轩，那是他们流沙的底气。
只是大火并没有单独放过紫兰轩。
“山鬼大人，在下只是奉命……“
一身黑衣的人带着斗笠被安歌踩在喉咙处，说话的声音沙哑如果不仔细听甚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脚下的位置上纹着一个蜘蛛的图案。
“奉命，奉谁的命？“
安歌觉得自己明知故问，罗网组织早被嬴政收入自己手中，还能是奉谁的命。安歌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人竟是连韩非的妻小都不愿意放过。紫女躺在地上，四散开的血液像是一朵绽放的花，脚下用力，那罗网的刺客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痛苦和窒息感开始拼命挣扎。
“紫女姑娘！”
青年的声音唤回安歌有些涣散的思绪，青年说自己叫做张良，安歌知道这个人，韩非曾经说过张良是难得的聪明人，也是他们流沙的一员。安歌赶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个人冲进了紫兰轩，便跟了上去。然后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罗网的刺客一剑劈在紫女的背后这个让她窒息的场景。
安歌能看到紫女和她腹中胎儿逐渐消失的生命力。
安歌低下头看着这个已经面部青紫的刺客，脚下用力硬生生的将其颈部踩断喷溅出一地的鲜血。鲜血溅了她一身，让她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紫女有些虚弱的看着她弯起一个笑容：“安歌，拜托你。”
安歌不用她接着说就知道她的意思，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可能会很疼，你可能坚持不到看见他。”
“没关系……拜托你了。”
张良突然明白了他们两个的对话，觉得这简直有些荒谬，然后他看见这个穿着一身白衣却被喷溅的血液染红的女子抽出腰间的佩剑。
“你疯了！这样会害死紫女姑娘的。”
张良握住安歌的剑柄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疯了。
“子房……”紫女痛楚的皱眉，然后冲他温和的笑，“我的身体已经中了毒，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张良微怔，看见紫女伤口上泛着紫，抿了抿嘴唇偏过头去。
“放心，我动作很快的。“
“好……“
安歌想她这一身白衣今天不知喷溅了多少人的血，耳边传来剑割开软肉的声音，安歌将那一团还蜷缩着的胎儿拿了出来，挥剑斩断连接母子的脐带，扯过一旁的桌布将这血肉模糊的一团包起来。
小娃娃似乎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包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哭闹起来。
紫女有一瞬间感觉整个人已经死了过去，眼前花白，咬了嘴唇想让自己的精神不要这么快就消散，至少看一眼，看一眼她和他的孩子。她听见哇哇的哭声，身上被安歌扯过一件衣服盖了起来，一个被布包着的看起来血肉模糊的小娃娃递到她面前。
“是儿子，紫女姑娘。“安歌跪在她身边，让紫女看见她的孩子，”他的眼睛跟韩非很像，嘴巴像你。“
紫女嘴唇抖了抖，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低下目光看着这个从她肚子出来的娃娃，有些艰难的弯了弯唇角，然后看向安歌，眼光里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我明白的，你放心。“
紫女呼吸越来越缓慢，用尽力气向安歌和张良挥了一下手，目光开始有些涣散。看着被大火覆盖着的横梁，她的紫兰轩，他们的紫兰轩……也要跟她一起永远留在这个覆灭的韩国了。这紫兰轩可是那个人赔给她的礼物。
那个人啊，总是像风一样，似乎没人能抓住他，紫女想。
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总是那么乐观，决定好的事情，无论你怎么跟他苦口婆心，权衡利弊，他总有办法堵的你哑口无言。当然，他也总有将一切都化险为夷的能力，他明明可以选择活着的，他明明可以的……
“你不要老是拒绝我，真让人伤心。“
……
“我就知道你担心我~“
……
“认识你这么久了，第一次见你落泪。“
她本不是一个会相信来世的人，但是遇见了他以后，她开始期盼起来。
来世，来世再遇见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她一定先给他一巴掌，紫女想。
来世……希望是一个没有战火的来世。
……
“紫女姑娘~“
等我，韩非你等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