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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御花园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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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凤仪天下,御花园内惩戒灵美人,立威后宫。”
裴景湛人还没看见,声倒是先传进了殿里。
阮林挽抬头白了一眼左脚正跨进殿门的裴景湛,示意碧禾莲俏退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来了?莫不是心疼了,来为你的美人讨说法?”
“满后宫都在称赞皇后娘娘治宫有方,朕这不是来赏赐朕的皇后吗。”
裴景湛今日还在批奏折,便听洛元说皇后今日在御花园内责罚了灵美人。起初裴景湛还将信将疑,以为是后宫里又有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可回长生殿的路上,一路上都听见宫人们在说这件事,他仔细一想,灵美人?那肯定是关灵招惹了阮林挽,自作自受罢了。
“明日就是阮夫人的忌日,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不止难住了阮林挽,裴景湛更是头疼。
阮林挽前几日就听高氏说了宫里的规矩。宫里不许祭拜死人,阮冬菱又未入皇陵,如何祭拜?
见阮林挽锁着眉,一脸的愁容,眼里满是愧疚,半天未答话,裴景湛心里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要不,明日你趁夜里,在凤阳宫的院子里祭拜。”
阮林挽摇了摇头,这法子太冒险了,高氏那边先不说怎么处理,若是被人看见了,裴景湛也左右为难,还是算了。
裴景湛心里五味陈杂,自己欠阮林挽母女的太多了,现在连阮冬菱故去一年,阮林挽都因为自己无法祭拜,一时间愧疚再次涌上心头。
良久的沉默,沉重的气氛也将二人浸泡。
裴景湛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自己往深渊里的黑暗中拽,自己逐渐透不过气。
“再过半个月就要去大燕草原了,不过再过七日是庞勇的生辰,他对朕也算是恩重如山,他这次的生产,朕想为他风光大办,就在他府上,到时候你陪朕一起去?”
阮林挽也认为庞勇的生辰是该热闹热闹,便应下了。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裴景湛想岔开话题缓解一下气氛,但却事实却不如他所愿,只好离开了。
阮林挽本打算继续练字,但怎么写都不好看,干脆扔下了笔躺下了。
翻来覆去,一直挨到了子时,阮林挽还是无法入睡。
她满脑子都是娘亲的模样,自己与阮冬菱的每一幕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闪过,每过一次,心里的愧疚便加深一分。终于她将头埋进了枕间,失声痛哭。
眼珠大片大片的掉落,枕巾很快便被打湿了,可阮林挽的眼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娘,女儿真的好想你,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娘,女儿恐怕要不孝了,你会不会怪女儿?你若怪我,来我梦里责骂我也好啊!
莲俏普通往常般去唤阮林挽起床,今日还没等她敲门,阮林挽便先推开了门。
阮林挽眼下一片乌青,想必是一夜没睡。
“娘娘,今日陛下在宫里宴请新科状元,您看看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不必了,今日本宫身子抱恙,就不去了。”
阮林挽本也无心梳妆,不到往日一半的功夫,便让莲俏退下了。
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莲俏这才想起今日是皇后娘娘娘亲的忌日,连悻悻的退出了殿内,在殿外重重的给了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自己这榆木脑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过了半天,阮林挽一直坐在石登上发呆,眼看着太阳已经朝着西边歪了些。
“娘娘,晚宴你当真不去了?听说新科武状元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
阮林挽摇了摇头,碧禾觉得也是无望了,将茶水放在石桌上便转忙着准备晚膳去了。
夜色沉了下来,门口的侍卫也到了换班的时候,都没看见一身型瘦小的女子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怀里似抱着什么东西,快步跑出了长生殿。
阮林挽一直跑到了御花园的假山后才敢把披风的帽子掀下。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这才安下心来。
这一天一夜她始终无法面对自己的愧疚,她没办法原谅自己不祭拜母亲,这才出次下策,决定铤而走险赌一赌。
这会儿人应该都在千允殿饮酒作乐,不会有人来御花园。
阮林挽对着月亮的方向跪下,掏出怀中布包里的石灰,撒了一个圆圈,紧接着掏出一叠纸片放进圈内烧了起来。
火光在阮林挽白皙的面庞上跳动,映着黑色的影子。
“娘,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你见到哪个人了吗?我想你也原谅他了。你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阿湛已经当上皇帝了,他把我照顾得很好,没让我受半点委屈。你若是想女儿了,便夜里来梦里看看我。”
阮林挽有好多话都想对阮林挽说,只觉得怎么说都说不完。
阮林挽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时不时便望向四周确定没有人过来。
她不敢在这久留,眼看着最后一点的火星马上就燃尽了,谁知道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阮林挽大惊,整个人慌张的往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是个男人!
这御花园里怎么会有男人?
还没等她开口,那男子却抢先了一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还请姑娘不要声张!在下是新科武状元杭楚言,宴间想去如厕,不料迷了路,无意冒犯!还请姑娘赎罪!”
阮林挽松了一口气,新科状元那他定未见过自己,自己现在换了宫女的衣服,想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阮林挽这才冷静了些,开始仔细看面前的男子,他应该喝了不少酒,脸色有些泛红,但一张俊俏的脸上生了一双似水的眸子,鼻梁在下挺立,他的唇峰似山峰般锋利,完全不像一个习武的粗人。
难怪碧禾今日说他相貌仪表堂堂。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说出去,杭楚言这才把手松开。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请姑娘为在下指条回去的路,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日后定会想抱。”
最后一丝火星也在杭楚言眼里熄灭,阮林挽只怕再待下去两个人都得被发现,给他指了路便带上帽子跑回了宫去。
杭楚言隐约看到地上有个白色的什么东西,似乎是刚才那姑娘掉下的。
捡起来一看,是条手帕,上面还绣着一朵木兰花,那木兰花绣的栩栩如生,好似开在了帕子上。
隐约闻到了帕子上的香气,是一股淡淡的闻起来让人心都静下来了的香气。
杭楚言将帕子收进袖内,顺着阮林挽指的方向回了宴上。
阮林挽回宫时正好瞧见莲俏在宫门口急的来回踱步,莲俏此时也看见了阮林挽躲在路边的石狮子后面,立刻明白了阮林挽的意思,前去将门口的侍卫引开了。
阮林挽偷跑进了殿内,一进去脱了斗篷就喝了一大杯水,这才缓下劲来。
莲俏看见桌上的黑色斗篷已经大吃一惊,下一秒看见阮林挽身上的自己的宫女衣物更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皇后娘娘您这是?奴婢正在门口等您回来想跟您说奴婢的衣服丢了,凤阳宫可能是进贼了!怎么是您拿了?”
“贼偷你这宫女的衣服干嘛?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偷点值钱的东西?”
莲俏被问的哑口无言,也不好继续追问,等阮林挽换下衣物便连同斗篷一起抱了出去。
...
宴会散场,杭楚言回到了裴景湛赐的府邸。
他家本是江南一带的富商,在当地做布料生意,家业庞大,富可敌国。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可惜在他十四岁那年父母出远门交货,碰见了山匪,再也没有回来,偌大的家业便也都交到了他的手里,好在家中有老管家盯着,他自小对经商这事也耳濡目染,家业不仅没如外界所言被败个干净,反而是蒸蒸日上。
杭楚言自由酷爱习武,痴迷各种兵器,但用的最顺手的还是长剑。
家族里的老人看他已到及冠之年,却还未婚配也是轮番催促,媒婆都快把他家门槛给踩烂了,他索性出了远门来承安躲个清净,顺便考个武试,谁曾想竟考上了状元!
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兄弟马宇钦,此时正在门口等着他。
马宇钦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太医院的太医,谁知马宇钦的爷爷误诊了先帝的一个妃子,致其西去,马家也被赶出了宫。后在江南定居,马宇钦也因此认识了杭楚言。
此次他是打算跟杭楚言来承安玩玩的,谁曾想杭楚言也太争气了。
二人进了屋,东歪西倒的躺在榻上聊起了以后的打算。
“你以后是打算就留在承安了?”
“嗯。”
“那我得回去啊!我不回去我家那医馆后继无人,我爹非得追到承安来把我拖回去不可!”
“嗯。”
“不是?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啊?这一路上多危险啊,万一碰见贼,我小命都没了!”
“嗯。”
马宇钦一把抢过杭楚言拿在手里看的眼睛都不眨的帕子,杭楚言这才回过神来。
“手帕?闻着还挺香,还绣着木兰花?杭楚言,你这进一趟宫还让一个姑娘芳心暗许,可以啊你!你们家还天天怕你娶不到老婆,真是瞎操心!”
马宇钦从鼻下将帕子拿开,翘着兰花指故意将帕子拿到杭楚言面前甩了甩。
杭楚言夺回帕子,
“你胡说什么呢,这是别人姑娘掉的!”
马宇钦一听这话好奇心涌了上来,他俯身凑到杭楚言面前,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你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还偷藏别人姑娘帕子?不过我看你俩真是有缘无份了,这姑娘估计是皇后宫里的宫女,估计你俩再也见不着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宫女?还知道是皇后宫里的?”
杭楚言看马宇钦的眼神好似看到了神仙,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这好兄弟还有这能力?
“这还用想吗?你还能有机会见到娘娘们啊?你看这上面绣的什么?木兰花!当今皇后娘娘最喜木兰花,陛下前不久刚为皇后不远千里运回来一颗木兰树,种在御花园里,这肯定是皇后的宫女!”
马宇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他确实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姑娘,将帕子还给她了。
“不对,你都没进过宫,怎么知道宫里的事情的?”
“小爷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行啊?”
杭楚言明显不想接他这茬,起身便要回房里,马宇钦连忙说道,
“行了行了告诉你!你今天进宫,我一个人闲的无聊,去听说书了,这是那说书的讲的。再说了,我没进过宫,我家里有人进过宫啊!我从小就听我爷爷讲宫里的故事,你知道陛下生母,当年宠冠六宫,先帝的辰妃娘娘的故事吗?我可知道!”
杭楚言对辰妃娘娘倒是没什么兴趣,倒是想听听别的,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马宇钦一看杭楚言来了兴致,骄傲的讲身子往后靠,侧躺着用一只撑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杭楚言。
“我知道的那可多了,就从宫里的规矩开始讲,陛下每月初一十五,一定要去皇后宫里。后宫妃子有功才可晋升位分,......哦对了,宫里不允许祭拜死人!”
杭楚言突然眼睛一亮,猛的转头看向马宇钦,这阵势吓了马宇钦一跳,
“你说什么?宫里不允许祭拜死人?”
“对啊,我爷爷说的,宫里本来阴气就重,回头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招来。”
难怪那姑娘今日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己,原来她也怕自己告发了她。
“原来是这样...”
马宇钦看杭楚言又走神了,无奈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嘴里嘟囔什么呢?我还没问你呢,那小宫女长得好看不?”
杭楚言眼前浮现少女的容貌,用力地点了点头,马宇钦看着屋顶开始了幻想,
“这宫里,一个皇后的小宫女都长得这么好看,你说那仪贵妃,得长的有多美啊?得是个天仙吧!这辈子若是能看上一眼,我也就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