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凰殿》X风起七

20、皇后立威

　　昨夜阮林挽喝的有些上头，回长生殿后倒头就睡了，连裴景湛是几时来的都不知道。

　　裴景湛看屋内没什么动静，怕扰着阮林挽，便免去了通报。

　　殿内的烛火差不多快燃尽了，红色的蜡油堆积在灯托里，足足有一指深了。

　　阮林挽呼吸均匀的侧着身睡着，两只手交织放在头左侧，整个人身躯被冻得缩成了一团。

　　裴景湛放轻了动作给她盖上被子，她突然的转身平躺，裴景湛以为自己惊醒了她，手还僵硬在空中，发现阮林挽没有睁眼，这才松了一口气。

　　难得她借着酒劲，睡的这么沉。

　　“咳咳...”

　　阮林挽轻轻的咳了两声，裴景湛这才发现她连窗户都没关。

　　莲俏碧禾两个人干什么去了，明天他得好好训斥一番。

　　裴景湛看着阮林挽脸庞不禁看呆了，她太白了，看起来薄薄的皮肤紧紧的贴在没有什么肉的脸上，露出优越的下颚线。

　　裴景湛缓缓的颤抖着伸手，却在指尖贴近脸颊的一刻停了下来。

　　“这段日子你过的不开心吧，会不会后悔帮我这个忙。”

　　少女自然没有回应他的话，依然平静的呼吸着。

　　次日清晨，

　　阮林挽睡得太沉了，莲俏唤了几遍都没醒过来，莲俏怕出什么事，也顾不得礼节了，推了门进来，这才把阮林挽弄醒。

　　裴景湛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不过他每次睡在凤阳宫走的也早，阮林挽倒也习惯了。

　　揉了揉头发，愣了会神，整个人才活过来。

　　头还是痛，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莲俏端来了热水，放在桌上，阮林挽顺势望去却被吓了一大跳！

　　裴景湛昨晚睡过的被褥还没收！

　　自己睡的太沉了，都忘了这事！

　　阮林挽心虚到了极点，也不知莲俏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阮林挽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莲俏的身，心脏扑通扑通的跟快要跳出来了似的。

　　“这被褥怎么放在这？昨天我忘记收进柜子里了吗？”

　　阮林挽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娘娘，今天天气可好，这太阳晒在身上可舒服了，咱们要不去御花园走走？”

　　阮林挽刚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听到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一口便答应了。

　　简简单单梳了个妆，便起身去了御花园。

　　这会还早，御花园除了修剪花枝的宫女小太监，就没什么人了。

　　这正合阮林挽的心意，以前每次来御花园光“起来吧”就得说不下二十次，真是挺折磨人的。

　　碧禾拿了些鱼饵来，池子里的荷花都谢了，这会看鱼正是时候。

　　眼看着要走进鱼池了，恍惚看见一旁的假山那有个黄色的身影，阮林挽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出那是谁。

　　“前面那是谁？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过来请安？”

　　待黄衣女子走近，阮林挽这才认出来，这是荣瑶，荣婕妤。

　　她平日里总是称病，自己也没怎么在后宫里见过她，早晨请安她一个月十回也有八回抱病，昨夜的中秋夜她也没去，难怪自己一时间还没认出她。

　　阮林挽回想了一下，裴景湛似乎也说她为人冷漠，平日里裴景湛去她宫里用膳，她都常抱病推辞，裴景湛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时间长了也便不怎么搭理她了。

　　荣瑶长相在后宫中已经是上等，只是那眼里的寒冷却似万年冰川不可融。从行礼到阮林挽唤她起身，她脸色也一直是冷冰冰的。

　　这才是真的冰山美人。

　　阮林挽在心里感叹。

　　“皇后娘娘若没什么事，臣妾便先告退了。”

　　阮林挽点了点头，她也不关心这个荣婕妤背后的故事。

　　“娘娘，这个荣婕妤在宫里一点人缘都没有，听别的宫的宫女说，她不跟任何妃嫔来要回走动的。”

　　听碧禾这么说阮林挽倒是一惊，这后宫里还有这样的女人？

　　“对对对！娘娘！我也听说了，上次她在朝天门碰见了仪贵妃，也是这般模样便走了，连句场面话都没说！”莲俏连忙补充。

　　不争宠，不站队，这倒是让阮林挽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只是她这样的性子，在这后宫里能好过吗？

　　“你说她这样的，为什么要进宫啊？”

　　眼瞅着碧禾莲俏快聊起来了，阮林挽这才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不管她是为何，咱们都别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子，记住了吗？”

　　莲俏碧禾悻悻的低下了头。

　　喂完鱼，没走两步，就看见关灵摇晃着自己的腰臀过来了。

　　阮林挽内心无语，只能说这个点没什么人这话还是说早了。

　　关灵径直摇到了阮林挽面前，挡住了阮林挽的路，

　　看来是来者不善。

　　“参见皇后娘娘。”

　　关灵慵懒的行了个李，动作幅度依然是不到位，高氏看的不禁皱起了眉。

　　阮林挽不想跟她多纠缠，准备绕开她继续往前走，关灵却不偏不倚，整个身子又正好挡在了阮林挽面前。

　　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阮林挽这下子脾气也上来了，决定跟关灵玩玩。她这大费周章的拦路，自己也不能扫了她的兴不是？

　　“皇后娘娘怎么昨儿个中途离席了？莫不是，被仪贵妃气到了？”

　　阮林挽一个冰刀般的眼神飞向关灵，关灵不由得心头一慌。

　　不过是一个平民皇后，她这般姿态做出来又能怎样？关灵怎肯露怯，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抬起头准备回过去阮林挽的眼神时，却发现阮林挽已经收回了眼里的刀子，不看自己了。

　　“本宫喝多了些酒，想出去透透气罢了，怎么美人你这么关心本宫？”

　　“臣妾自然是担忧娘娘。仪贵妃那一袭红衣，臣妾看了都心颤，也不知娘娘看了心里做何感受？”

　　这是故意来找茬了？

　　看着关灵故作娇媚的笑容，挑衅的眼神，高氏气不打一出来，怎么说阮林挽也是这后宫之主，她一个小小的美人怎能这般放肆？

　　高氏正欲开口，却听到阮林挽说道，

　　“美人观察可真是仔细，不仅看到本宫先行离场，还注意到仪贵妃的衣着颜色，这么好的眼神可不能浪费了。”

　　关灵瞳孔微微一震，阮林挽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光线太暗了，本宫眼神不好，没注意到仪贵妃的衣着颜色，颇为遗憾。这样吧，灵美人你今天就去絮阳殿门口等着，什么时候将仪贵妃今日衣着的颜色，首饰都看清了，什么时候来凤阳宫回禀本宫，本宫再来告诉你本宫心里做何感受。”

　　让自己去梁赋仪殿前守着？阮林挽这是想要自己的命吧？

　　梁赋仪本就看自己不顺眼，自己还上赶子去她眼前找不痛快，阮林挽这可真够狠的。

　　关灵想到梁赋仪的脸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怨恨，一时间口不择言，连礼数都忘了，

　　“让臣妾去絮阳殿？皇后娘娘怎能如此狠毒！”

　　好！皇后娘娘这招太好了！

　　高氏在心里拍手称快，平时里皇后娘娘待人谦和，这灵美人还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高视阔步上前，抬手便是一耳光重重的甩在关灵的脸上，打得关灵是眼冒金星直接摔在了地上，一旁的宫女也不敢当着高氏的面去搀扶，只得悻悻的站在一边眼瞅着。

　　“美人莫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区区一个美人也敢跟皇后娘娘这般说话？”

　　关灵再傻也知道高氏是裴景湛的乳娘，二人情同母子，哪敢跟高氏发火，只是没想到高氏竟为阮林挽出头？

　　“臣妾不去！”

　　阮林挽挑了挑眉，轻轻抬了抬嘴角，

　　“不去？那本宫只好去与仪贵妃商讨商讨，本宫不过是让你去看看仪贵妃衣着，你就说本宫狠毒，你这话里究竟骂得是我，还是仪贵妃？”

　　关灵这下更是慌了神，想上前拉住阮林挽的裙摆，却被高氏一把推开再次摔在了地上。

　　“别！臣妾去！臣妾去！”

　　“那就辛苦美人你了，碧禾，跟着灵美人，务必让她看仔细了。”

　　阮林挽说完便转头离开，连多看关灵一眼都没有。

　　关灵这种，还不够在她眼前蹦的。

　　今天逛御花园是不是没看黄道吉日，阮林挽只觉得浑身晦气。

　　看着阮林挽的背影消失在眼中，一旁的宫女这才敢上前去将关灵扶起来，

　　“滚！都给本宫滚开！一群废物！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碧禾心里暗爽，娘娘真是太厉害了，不由得掩嘴偷笑。

　　“看美人这骂人的精神劲，应该也是不疼了。走吧那就，早看清，美人你也好早回宫歇着不是？”

　　关灵狠狠的拽着自己的裙摆，眼眶气的通红一样掩盖不住从里面流出的恶毒，

　　阮林挽，你给我等着！

　　一直到了临近晚膳，碧禾这才回了凤阳宫。

　　一进宫门，莲俏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碧禾一饮而尽。

　　“辛苦你了。”

　　阮林挽微笑着，这丫头守了一下午，也不轻松。

　　“奴婢不辛苦！娘娘你不知道吧！灵美人今天刚去门口，没一会就被仪贵妃的人发现了，把她当作贼抓进了殿内，灵美人一番解释仪贵妃更是直接动怒了，罚她在殿外跪了足足四个时辰！奴婢这才回来晚了！”

　　主仆四人一时间笑做一团，笑声中高氏眼里闪着泪光，欣慰的看着阮林挽。

　　阮林挽察觉到了，回头对高氏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