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海漫漫》浓积云

95、第 95 章

　　李一天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在打篮球，文嘉秋难得今天不忙，来了趟学校，正好今天好几个班都有体育课，玩着玩着两个班的男生就组队打起了篮球。
　　李一天打了一会儿，就让文嘉秋替换他上场。
　　李一天叉个腰站在篮球场边喝水，眼睛还盯着场上，不远处第一排坐着帮忙看衣服的女生这时喊他：“老李！你手机好像在响！有人给你打电话！”
　　“谁啊？”李一天头也不回。
　　“好像是你弟。”
　　李一天挑眉回头。

　　接通电话只听了两句，李一天脸色就变了，一边扭头往场上跑，一边扬声喊：“秋子！秋子！文嘉秋——！”
　　文嘉秋闻声回过头，反手把手里的球传出去，眯着眼看向他，“怎么了？”
　　其他打球的人也都纷纷停下了动作。
　　“熠姐在学校出事了！”李一天脸色少见地难看，“天儿跟我说有两个不认识的人跑到了他们教室，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人......”
　　文嘉秋听到这里就转身往学校门口跑，李一天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愣神的功夫，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篮球场。
　　“操！”反应过来的李一天立刻拔腿就追。
　　一起打球的平时天天都跟李一天混在一起，一看情况，扔了球也跟着跑。
　　李一天路上总是被文嘉秋落下一大截路，他在后面咬紧了牙追也追不上。

　　李一天追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看到文嘉秋借着狂奔的惯性起跳，手在学校大门的伸缩门上撑了一下就跃了进去。
　　“操！”李一天睁大眼，边追边目送文嘉秋继续往学校跑。
　　李一天咬着牙加了速，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追出来的门卫保安。
　　“哥哥哥哥哥！”李一天|朝保安抬起手，“开下门开下门！有急事儿急事儿！”

　　文一熠让李天天去报警之后，女人还想继续打她，不过都被文一熠后退着躲了过去，她一直退到了教室外的走廊，几次伸手都落空的女人恼羞成怒，加快脚步上前两只手抓住她使劲推了她一把。
　　文一熠往后摔倒，头撞在走廊的栏杆上，眼前发黑。
　　随即头发被人抓住拽起来。
　　“真不要脸！拉着我女儿干这种恶心的事！耽误我女儿学习！你倒好！自己天天考第一名！我女儿这次考试却退步到四十多名！小小年纪可真恶毒！死不要脸！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女人的这个动作和她嘴里的爸妈两个字轻易就唤起一些令文一熠作呕的回忆，她猛地抬手，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厉声道：“放手！”
　　女人被突然出声的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松了一下力，文一熠捏着她的手，用力拽回自己的头发，推开女人的胳膊，“孙元秀呢？”
　　“你还想见我女儿？”女人伸手又是一巴掌，“你还嫌祸害她祸害得不够吗？贱人！”
　　有上前想阻拦的同学都被同行的男人拦住一把推开，“少管闲事！”
　　一时没人能上前帮文一熠。

　　文一熠扶着栏杆站起来，女人上前又要拉扯她，她脸上此时终于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冷冷地看着女人，挡住她的手。
　　在厕所打完电话的李天天挤开人群，奋不顾身地又扑过来，像刚才一样挡在文一熠面前，大声道：“你是谁啊？凭什么打人？再打我们就要还手了！”
　　刚才女人说的话李天天也听到了，他盯着女人，继续说：“你女儿是谁啊？她自己学习退步关文一熠什么事啊？”
　　文一熠注意着女人的脸色，李天天的话刚说完她就直觉不好，手上把李天天往旁边推，但她没预料到一直没动过手的男人这时猛地上前，粗暴地把他们往栏杆上推了一下，又抬脚踹过来。
　　文一熠立刻侧身，挡住李天天，自己用后背受下了那一脚，毫无缓冲地带着两个人的重量撞上了栏杆，失去平衡，摔坐在地上。
　　她替李天天挡下男人的脚，却没能挡下女人的巴掌。
　　女人的耳光落到李天天脸上。
　　几乎是同一瞬间，不远处惊雷般炸开一声暴喝：“我艹你妈——！”
　　声音还未靠近，一道身影眨眼间闪了过来，一拳狠狠地砸在男人脸上，紧跟着一脚踹上去。
　　男人一声闷响摔在地上，滑了出去。
　　李天天捂着脸，呆呆望着来人，“嘉秋哥......”
　　下一秒，声音的主人也紧随其后出现，一巴掌抽到女人脸上。
　　女人尖叫一声，撞到文一熠一旁的栏杆上。
　　李天天立刻挤过去，挨在文一熠身边，把文一熠跟女人隔开，声音带了哭腔，“哥......”
　　李天天的脸颊上映着几条鲜红的手指印，半张脸都肿了，另外半张脸上还有几道流着血的抓痕。
　　李一天只看了李天天一眼，眼睛就红了，一步上前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到女人脸上，“我艹你爹！日你全家！艹！我弟生下来谁他妈敢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你敢打他？敢碰我弟？！是不是想死啊我艹你全家的大傻逼！”
　　“我去尼玛的——！操——！”
　　女人捂着脸尖叫哭喊，躲着李一天的耳光。
　　摔在地上的男人一边骂人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刚动了一下，就被文嘉秋一脚踹回去。
　　这时他侧头，看向文一熠。
　　她半垂着眼靠在栏杆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头发和衣服乱七八糟，脸是肿的，嘴角有血，脸色惨白，衬得脸上的伤痕愈发通红，好像要滴出血了似的。
　　文嘉秋只看了这么一眼，也只敢看这一眼，然后他依旧沉默地上前，一拳接一拳地往男人身上打。
　　李一天抓着女人的头发把他往男人那边一扔，一对夫妻摔在一起。
　　跟在他俩身后的男生此时也浩浩荡荡地涌进走廊，李一天冷着脸指了指地上的人，声音发哑，“打死了算我的。”
　　一群人也不废话，上前就把人围住，打头的男生一脚踹向地上刚爬起来的女人。
　　拳脚还没落下，最开始时去找老师的学生终于带着老师和校门口追过来的保安一起赶到了。
　　“住手！住手！”
　　“干什么呢？！”
　　“都给我住手！都停下！”
　　“停下——！都给我停下！”
　　“都住手！别打了！”
　　老师和保安们上前，把人分开。
　　文嘉秋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沉默地往男人身上砸拳头，被拉开时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遮不住的戾气，依旧凶狠地盯着地上的男人和女人。
　　女人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抬手指着他，用力地骂道：“疯子吧你！你等着！不会放过你的！你是个疯子吧！神经病！没人性！你们都是畜牲！都该送去精神病院！”
　　文一熠缓过那阵疼劲，精神病院四个字像尖针一样，扎在她的神经上，让她清醒了一些，一直没什么焦距的目光先是慢慢看向地上的男人，又往旁边移，看到文嘉秋和顺着他手指缓缓滴落的血滴。
　　文一熠愣怔地看着，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
　　文嘉秋这时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紧紧地盯着地上的人，“我昨天刚去过精神病院，用不用我给你介绍——”
　　“文嘉秋。”文一熠忽然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没什么人听到，但所有人都看着一身戾气的文嘉秋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整个人安静下来，他扭过头，看向地上的文一熠。
　　文一熠望着他的眼，朝他轻轻摇头。
　　文嘉秋看到她眼底有泪，一口气忽然喘不上来，他甩开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大跨步走过去，蹲到文一熠面前，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抱进怀里。
　　文一熠倚在文嘉秋肩膀上，看到他从衣服口袋里往外掏手机，但是掏了好几次都没掏出来，因为手一直在发抖。
　　文一熠知道他想干嘛，轻轻拍了拍他胳膊，“不用打120，我没事儿。”
　　文嘉秋手依旧在抖，“不行。”
　　“文嘉秋。”文一熠抓住他手腕，仰头看着他，“我没事儿，你别怕。”
　　文嘉秋眼圈发红，扶着她的两只手都在发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文一熠靠在他身上，安抚般拍了拍他，“别怕，我没事儿。”
　　“让我歇一会儿。”
　　文嘉秋就不再动，轻轻抱住她，眼神示意一旁的男生打电话叫120。
　　女人也听见精神病院那四个字，惊疑不定地停了话，余光看到地上躺着的男人，又拍着地面，扯着嗓子哭喊起来，“报警——！报警！杀人了！老孙！老孙——！”
　　“我要告你们！你们一个人也跑不了！”
　　“告啊我操！赶紧报！”李一天骂了一声，上前一脚踩在女人的手上，“你今天把天王老子叫来我他妈也要弄死你！”
　　女人尖叫起来，保安上前把李一天拉住，“干什么呢你？！还打？！还打？！”
　　李一天冷笑了一声，任保安拉着后退，一手掏手机，一边朝李天天张开手。
　　李天天走过来，李一天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搂在怀里，对电话那边说：“爸，来市高一趟，你儿子在学校被狗咬了。”
　　说着，手往下把电话递到李天天嘴边。
　　李天天哽咽开口：“爸爸，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