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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   文一熠倒吸一口凉气:“你在哪?你现在在哪?”
      那边没说话,文一熠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点东西,转脚往大门外走,大声朝电话喊:“文嘉秋!说话!在哪?人呢?”
      “在我家房子后面。”
      “你爸呢?”
      “在家里。”
      “是不是吵架了?因为啥?”
      “我想让他去咱们两个学校附近的那家医院做康复治疗,他不肯。”
      说到这里,文一熠差不多明白来龙去脉了:“我知道了,我过去跟他说,你别再抽烟了。”

      文一熠一边说,一边锁了大门,快步往文嘉秋家里跑。

      文一熠刚跑到文嘉秋的房子前,就看到王迎春孤身坐在院子里发愣,眼圈还是通红的。

      文一熠加快步伐小跑过去,抓住王迎春的手:“春娘……”
      王迎春反应有点慢地抬眼,文一熠看到她眼底的泪,就抬手揉揉她后心口:“没事儿,春娘别这样,没事儿。”
      “点点啊……”王迎春眼泪掉下来。
      文一熠给她擦眼泪:“哎,春娘,没事儿,还有我呢。”
      “没事儿,不哭。”

      文一熠连哄带劝地把王迎春送到楼上文嘉秋的房间休息,自己下了楼,往文志军的房间去。

      刚进客厅,就看到客厅里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和被扔出来的各种东西。

      文一熠心一沉,快步往里走,又看到卧室门口大开着,地上扔了一地的药,瓶装的全被洒在了地上,只剩下空药瓶,盒装的还好点,还有塑封护着。

      “伯……”文一熠走进去,弯腰捡起一盒药,笑着说,“怎么还把药扔了呢?不吃药咱身体怎么好呢?”

      文志军靠着床头半躺在床上,手边的桌子上的东西全被他扫在了地上,抽屉也被拉了出来,平时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全是药,现在空空如也。

      文一熠走到床边,把那盒药放在桌子上,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文志军就抬手把药扇到了地上。
      然后他含糊不清地开口:“让我死了吧!我活着,都受罪。”
      “我受罪,他们娘俩也受罪。”

      文一熠站着,脸上的笑容消失,轻声问:“这话你也对秋子说了?你就这么对他说的吗?”

      文志军不再吭声,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麻木又固执。

      沉默相对几秒,文一熠突然红了眼,她看着床上固执得有些不能让人理解的男人,再次开口:“伯,你知道秋子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
      “出事的那时候他才几岁?十四五吧,连十八岁都不到,医院出病危通知书,他没法签字,就跪着求他小姨签。他姑来看过你一回,送了点钱,秋子也跪下给她们磕头。”
      “我们家拿钱过去,他给我爷我奶也跪下了。”
      文一熠声音带了哭腔:“他跟我说他没有办法了。”
      文志军使劲闭上眼,仿佛不愿意再听。

      “可是能怎么办呢?他能怎么办呢?你当初要是没救过来,秋子也没法活了,春娘就更别提了。秋子这些年就是靠着活下来的你熬过来的,你现在怎么能……”
      文一熠说到这里,哽了一下,眼泪顺着脸滑下来:“你怎么能跟他说你不想活了?你要他怎么活?”
      文志军依旧闭着眼,但是文一熠看到有眼泪顺着他眼角流了下来。
      “我知道伯不容易。”文一熠抬手擦了一把眼泪,“我知道你活着辛苦,这些年受的罪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们谁都没法替您受,我也知道我说这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是……但是秋子他这些年受的苦也都不是假的,也都是他一个人闷不吭声受下来的,没有人能帮他,你跟春娘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你们。”
      “我知道你心疼他,怕连累他,但是你跟春娘要是再有些什么,秋子他也没法活了。”
      “你不知道他当初在手术室外面有多害怕。”
      “他当初……”文一熠说到这里,哽了一下,“不过也就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伯。”文一熠流着眼泪,在床边蹲下去,难过地说,“不能这么对他。”
      “伯,我求求你,我求你为了秋子,咱们再撑一撑好不好?”
      “求求你为了春娘跟秋子,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别就这么抛下他好不好?”

      文一熠绕到房子后面找到文嘉秋的时候,文嘉秋正蹲在墙边对着地里的庄稼发呆,右手还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
      文一熠看见他手里的烟,有点来气,她走过去,质问道:“我说话当放屁吗?”
      文嘉秋慢半拍地仰头看着她,半晌才开口:“点点……”
      “没事儿了。”文一熠看着他魂不附体的样子,什么气都没有了,“我跟他聊了聊,以后再不会了,那些话咱就忘了行不行?”
      “我知道你听了难受,那咱就忘了行不行?就当没听过,好不好?”
      文嘉秋往后靠,后脑勺靠在墙上,依旧眼也不眨地望着文一熠。

      文一熠叹口气,抬手过去拿过他手上的烟,动作时碰到他手,她不禁皱起眉。
      文一熠皱着眉把烟扔在地上,一边抬脚把烟头踩灭,一边又伸手握住文嘉秋的手。
      “咋回事?手怎么这么凉?”文一熠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关切。

      听到这句话,文嘉秋忽然像是溺水了一样,很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文一熠又想去摸他的左手看看凉不凉,但是下一秒就被蹲在地上的他紧紧抱住腰。
      继而文嘉秋往前,额头靠在她肚子上,大哭出声。
      文一熠顿了一下就垂下眼,任他抱着,双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

      这些年形影不离地一起长大,她似乎已经跟文嘉秋变成了两棵共同生长的树,根部盘根错节地挨在一起,好像喜怒哀乐也共通。
      她的痛苦在文嘉秋面前很难掩藏。
      而文嘉秋此时为之流泪的痛苦,她也同样感同身受。

      所以她不阻拦他哭泣,只希望他能趁此机会喘息片刻,做一小会儿不需要一直冷静坚强的小孩。

      文嘉秋的双手紧紧攥着文一熠腰后的衣服,哭得好像孤身一人日夜长途跋涉了很多很多个日夜,一开始不知道尽头有多远,后来在路上为了终点一点点忘却抛弃掉自己的全部人生,最后某一天突然筋疲力尽,发觉自己其实孤苦无依孤立无援,也好像没有人要在终点等他,然后终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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