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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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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两人正僵持着,刚才那个年轻男人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凑到他们桌子边,“吵架了?!”
说着,饶有兴致地在文嘉秋旁边的位置坐下,笑嘻嘻地看着文一熠和文嘉秋。
然后他很自然地拿过那瓶可乐往自己嘴边递,文一熠这时扭头面无表情地盯住他:“这是我的。”
男人动作卡住。
文一熠继续说:“别碰我东西。”
文嘉秋松开文一熠的手腕,把那瓶可乐从男人手里夺过来:“你能滚不?算我求你了。”
男人挠挠头,也不尴尬:“那我自己去买去。”
文一熠收回手腕,觉得很心烦,不知道是因为被文嘉秋看出了脸上的红印,还是因为发觉自己最近似乎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两件事都让她感觉挺没有安全感的。
她好像总能把事情搞砸,被文嘉秋絮叨几句又能怎么样,为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拿都拿着了,文嘉秋就顺手把可乐拧开仰头灌了几口,一瓶可乐瞬间下去了一大半。
文嘉秋放下可乐,文一熠拿起勺子问他:“你还吃不吃了?”
语气挺正常的。
“吃。”文嘉秋觑着文一熠的脸色,“吃!”
文一熠又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文嘉秋那边就吃得差不多了,她不说话,默默放下勺子,默默地看着文嘉秋。
文嘉秋吃完一抬头,对上她的眼神,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叹口气,把她的餐盘拉到自己面前:“哎!你一天能吃几口饭啊?这也太好养活了吧!”
脾气发也发了,文一熠也不装了,方才的乖顺劲全都没了,她往后靠在椅子靠背上,安静地看着文嘉秋吃饭。
文嘉秋吃完她剩下的饭,几口把最后那半瓶可乐也喝了,把两个餐盘摞在一起。
“走。”他随手拿起帽子扣在头上,端着餐盘站起身。
文一熠跟着他站起来往外走。
出了棚子,就是从一个闷热的地方换到一个干热的地方,外头的阳光照得文一熠一时间睁不开眼,她抬手在额头上遮着,跟在文嘉秋后面走。
走了几步,她没忍住问:“送我坐车回去吗?”
文一熠话里带着气,遮阳的手也不自觉放了下来,不是太高兴地盯着文嘉秋的后背,任凭太阳光把她的眼刺得生疼。
“哪敢啊我?”文嘉秋回身,“要是现在就送你走,我都不敢想你能几天不理我。”
文一熠跟着他停下脚步,眨了眨眼,仰头看着他,抿着嘴。
文嘉秋抬手擦了一把她脸上这么一会功夫就顺脸流的汗,身子换了个角度给她遮住太阳:“我也想你。”
文一熠无动于衷。
文嘉秋又说:“留这儿睡一觉吧,等不那么热了再走。”
文一熠想了想,说:“我不想睡。”
她这几天快睡吐了,现在白天晚上都睡不着。
文嘉秋点点头:“那就陪我说说话。”
说完,他微微弯腰凑近,看着文一熠的眼睛:“行吗?别生我气了,我错了。”
文一熠撇撇嘴,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什么也不说。
文嘉秋却秒懂她这个眼神,知道她这是答应了,立刻就笑了起来,胳膊揽住她肩膀:“走,找个凉快的地儿。”
文嘉秋带着她走到一栋钢构的两层的房子前,文一熠跟着他上了楼,看着他轻车熟路地走到走廊尽头推开最靠里的屋门。
扑面一阵凉风,舒服得文一熠情不自禁地闭了闭眼。
屋里还有人,正立在屋子的桌子边整理文件,在文嘉秋推门的时候头也不抬地唤了一声:“小文儿?”
文嘉秋笑着跟他打招呼:“李哥。”
“哎!”被叫李哥的男人应了一声,抬起头看过来,看到文嘉秋身后的文一熠时愣了一下。
文嘉秋主动开口介绍:“这是我妹,来看看我,我带她来这儿凉快凉快。”
“行。”李哥十分爽快,“正好我也该回家了,那我不锁门了,你走的时候给我锁上就成。”
“成。”
李哥不再多留,拿起手边厚厚的文件走了。
文嘉秋把门关上,拿起空调遥控器看了看,在上头摁了几下,朝文一熠抬抬下巴:“坐。”
屋子不大,左边是书桌,右边放了个双层的床,就再没多余的位置了。
文一熠走到床边坐下。
文嘉秋调完空调,过去拉过桌子边的电脑椅坐下,仰靠在上面,长长地舒了口气。
文一熠四下看了看:“你平时不住这儿吧?”
文嘉秋:“有寝室,但有时候嫌他们烦了就来这里,清净。”
文一熠也不再问他在这里平时都干什么或者过得怎么样,只是脱了鞋,盘腿坐下,很专注地盯着他看。
文嘉秋也不再问她被改掉的中考志愿,只是问一些村里和家里的事。
说着说着,文一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时,旁边的椅子上已经没人了,空调还在呼呼吹着冷风,她身上盖着文嘉秋的迷彩外套。
文一熠坐起来,看到枕头边有张纸条,文嘉秋在上头压了把钥匙,又交代了自己的去向。
文一熠起身去看了看,房间门被反锁了,她也不去开锁,又转身回来坐下,等文嘉秋回来。
坐下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感觉自己再跟文嘉秋见了一次面之后,似乎连伤口愈合的速度都加快了。
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就在她又快要睡着的时候,文嘉秋推门走了进来。
文一熠窝在文嘉秋刚才坐的椅子里慢半拍地抬眼看过去。
文嘉秋带着一身外头的暑气走到桌子边,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手给我。”
“干嘛?”文一熠看看桌子上的碘伏和棉签,明知故问。
“创可贴撕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没带多余的,撕了就没有了。”
“别跟我装傻。”文嘉秋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纱布和创可贴,“我这儿管够。”
文一熠的目光下意识跟着他的手动,没提防他冷不丁地伸手,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拉过去。
文一熠被他拉得半直起身子,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跪坐在椅子上,随他去了。
文嘉秋一条一条地把她手掌心的创可贴撕开,然后就不讲话了,脸色也很难看。
文一熠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没想到,就用创可贴捂了这么不到一天,伤口居然就化脓了。
看起来很吓人,但应该也没办法辨认出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了。
文一熠松口气,同时又有点失望。
她是真觉得伤口好多了来着,没想到反而还恶化了。
文嘉秋把创可贴全部小心翼翼地撕掉扔在桌子上,拆开棉签清理伤口上的脓水。
文一熠还是怕他看出来伤口是割出来,就没话找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些东西哪来的啊?你去买的吗?”
文嘉秋眼也不抬:“工地管够。”
“啊?平时很多人受伤吗?”
文嘉秋嗯了一声。
“那你受过伤没?”
文嘉秋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没你伤得狠。”
“谁教你的大夏天用创可贴把伤口全糊上的?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文嘉秋说着,很苦恼似的皱起眉:“你都不觉得疼吗?为什么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呢?”
“怎么能搞成这样呢?”
他捏着文一熠的手,文一熠的骨架小,手也薄薄的软软的一小只,捏在手里跟没有骨头似的,愈发显得她掌心的伤口触目惊心。
然后他又看向文一熠,发现从前一点小伤小痛都受不了的文一熠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脸上的神情甚至是有些麻木的,仿佛伤口一塌糊涂的人不是她一样。
文嘉秋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自觉停下了动作,低声叫了她一句:“点儿?”
文一熠应声抬头:“嗯?”
文嘉秋同她对视着,文一熠以为他还在生气自己乱贴创可贴的事,就开口说:“我不知道这样会溃脓,我本来是想着把它们贴住就不会感染了。”
文嘉秋轻轻皱眉:“你就不疼么?”
文一熠这下懂了,同时沉默下去,过了几秒才说:“这几天好多了,其实也就刚开始疼一疼,后来真没感觉了,真的。”
文嘉秋看了她片刻,什么都没再说,低头继续处理她的伤口。
把脓水清理干净后,文嘉秋又沾了碘伏给她消毒。
文一熠吸吸鼻子,她还挺喜欢碘伏涂在伤口上的味道的,很像一个人身体最内部的气味,没法形容,但很让她着迷。
处理完伤口,文嘉秋拿纱布在她手上薄薄缠了两层,然后他一边处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垃圾,一边跟文一熠说:“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家。”
“啥?”文一熠坐直身子,“干啥?你别折腾了。”
“折腾啥?我也想回家,回家看看我爸我妈,这都多久没回去了。”
文嘉秋这么说,文一熠也不能再阻拦,就又问:“那你呆多久?”
“一会看看情况吧。”文嘉秋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别管了,晚上想吃啥?想在这儿吃还是回家吃?”
“回家。”
“我也是这么想的。”文嘉秋朝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我想死我妈做的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