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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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早晨，人力资源部。
杨璇在茂林已经工作了五年，从当初的小职员干起，每天为了招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如今终于混出了头，可以颐指气使地对别人下命令——当然，这里并不是贬义。
而且混出了头之后她发现，自己虽然赚得多了，但是更忙了，并且随着茂林规模的扩大而越来越忙，越来越秃。
总之并不是个好现象。
杨璇一边整理桌子，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自己听到的传闻。
最近公司内部盛传的是“周总在路上被迷妹绑架，生死未卜”，理由很充分——做周焘助理的几个姐妹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
由此而衍生的段子简直能编成一部狗血言情小说，包括但不限于强取豪夺、意外怀孕、虐身虐心等等一系列桥段。鉴于周焘从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过公开的对象，无数天真的少女信誓旦旦地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周总一定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白月光，心上人，并为了那个人心碎。
不过在无边无际的脑洞之外，是冷血无情的现实——茂林的董事会安静如鸡，股票不但没有降，反而最近几天都小幅度飘红。
所以相信周焘被人绑架去谈恋爱，不如信他去北极旅游了，虽然冬天是观赏极光的最好季节，不过听说八月底也可以……
“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杨璇看了一眼时间，疑惑谁会这么早就找自己。
“杨总。”
杨璇不由用手半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黎期？”
“你坐。”黎期笑笑，“就是有点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和你来谈谈。”
“没事！”一年来这样的场景杨璇司空见惯，摆摆手道，“有什么尽管跟我说就行。”
黎期坐下，不自在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A4纸，还是先把它放在膝盖上：“我工作上好像出了一点差错。”
他没有穿前几天毫无特点的茂林制服，只随便套了一个浅色T恤。因为长期在室内工作，他比普通人要白得多，坐在那里乍一眼看去，甚至会把他当作才来参加校招的大学生。
杨璇认识黎期这么多年，时间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什么差错？”杨璇在电脑上调出记录，一条条往下翻着，“最近一条关于你的举报是在七天之前，业务部已经处理好了，如果是这个的话你不需要担心。”
“关于空间栈上的操作出了一点差错。”黎期语焉不详。
杨璇笑了：“你还能出什么差错？”
黎期耸耸肩：“把一个没有预约的不是公司客户的人推进了传送门，并且设置了三个月的时间。”
“嘶——”杨璇咋舌，“你这个性格啊，你和他是有什么私仇吗？这么搞。”
“不过你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之后会有一点舆论上的负面影响，但是业务那边会处理的。”杨璇安抚他道。
黎期就是有这个特权，周焘下过死命令，如果黎期在工作中出现了问题，责任全归另一方。如果另一方没有过失，那就公关和业务全权负责善后，不能对黎期有任何负面影响。
“你最近见周焘了吗？”黎期突然抬头问。
“这几天周总好像有别的事情，没有来公司。”杨璇把“周总去北极了”这句话咽下去，“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推进去的是周焘。”
“这个你不用担心——什么？！”
杨璇一惊，和黎期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好半天才呆愣楞道：“你把周总搞进小世界了？”
黎期点点头。
杨璇：“厉害啊不愧是你——不对，你怎么能把周总搞进小世界呢！亏得我还脑补他去北极旅游了，嗨，这一遭他日理万机出来指不定怎么批你！”
然而还没等她说出下一句话，只见黎期深吸一口气，把早已准备好的A4纸拿出来，盯着桌面：“所以……我想了几天，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做出一些改变。”
杨璇一眼就看到A4纸上“辞职申请书”几个抬头大字，懵了。
黎期盯着自己的放在桌上的双手，手指指节修长，却白得可怕。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要不要离开茂林。
尚良才说过的话仿佛有生命力一样在他内心扎了根，虬枝猛节地疯长。如果在一个地方失去了归属感，永远觉得自己是一个陌生人，那不如离开，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容身之地。
比起行尸走肉地留在茂林，这个提议诱惑力太强，几乎让黎期忘记呼吸。
于是他按照尚良才建议的日期——多工作几天多拿几天工资，反正周老板回不来没法直接辞退你——来找杨璇。
“我能问一问原因吗？你这是不是……太突兀了点？”杨璇看都不敢看A4纸上的内容，她强迫自己的眼睛离开那张纸，“就算你把周总搞进了小世界，但凭你们的关系，他大概也不会怪你。”
“当然也不只是这个原因，”黎期安慰地冲杨璇笑了笑，“就是突然很迷茫，觉得我好像不太适合茂林了。”
杨璇眼前一黑，觉得这是今年上天给自己最大的考验，她想了一会措辞，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事情让你不愉快了吗？”
“我最近一直都不太好。”黎期直接把天聊死了。
“如果有哪里不顺心，你可以来跟我说，”她开始做黎期的思想工作，“大家都会遇到工作上的事情，我之前有一段时间也老想辞职，觉得自己再不辞职就要抑郁了，最后熬过来，现在还不是天天也挺开心的？”
黎期抬眼：“像我这种情况？”
“嗨，也不是，”杨璇苦恼地揉揉太阳穴，“你这个算是特例吧。”
黎期的情况——黎期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了解啊。她只知道这位人才从一年多以前就不知道哪里想不开，决定在茂林基层体验生活，八成是茂林高层压力太大的锅。
“但是你在茂林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会不适合茂林呢？而且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了吧，你对茂林的感情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你跟周总聊过没有？”杨璇一项一项掰着手指跟黎期说，同时在手机微信小群里求助。
“！！！黎期想辞职，我该怎么拦啊？”
这是公司高层的姐妹群，顿时唰唰唰冒出来好多气泡。
“！瓜！”
“卧草黎工要辞职？”
“我今天就是最跳的猹，打赌黎工终于被周总打压得受不了了！”
“？我师父怎么可能被周焘打压，收起你那一套邪教言论！”
杨璇恨铁不成钢地合上微信群，重新看向黎期：“我还是建议你跟周总去聊一聊，况且鉴于你是之前的首席技术官，可能就算想要辞职也不是那么好辞的，涉及到很多方面的事务。”
黎期交叉手指放在桌上：“现在的首席技术官是商行舟。”
“那你的意思是……？”杨璇犹豫道，她想了想，真心实意地说，“我还是劝你留在茂林。虽然根据规定，你想辞职的话没有任何人能拦你，但是如果你真要辞职，也不是我这个小经理能够拍板决定的。”
杨璇把黎期的辞职报告推回给他：“无论你是什么理由，这件事你可能都得找周总。而且你也并不需要辞职，现在你完全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哪怕是周游世界也没有问题的。”
这番话说得倒是真的，黎期辞去首席技术官职务之后旧的合同作废，新的合同完全是周焘为了给他交五险一金，随便填了个底薪签的，对黎期具体干什么没有任何规定。
黎期摇摇头，杨璇并不懂，他犹豫辞职，并不是因为舍不得茂林，而是害怕即使改变也看不到未来。
但好像，无论如何情况都不会更糟了。
“这个你留着吧，我还是想试着改变看看。”黎期没有理会杨璇的动作，把A4纸放在桌上，站起来，“左右周焘不在，也许正好是一个机会。”
“完了，黎期我意已决，好像坚决要走了！”杨璇面如死灰，微信里给姐妹播报最新情况。
“我一年半以前就觉得他要走，结果愣是留到了现在，结果还是要走，太可惜了吧。”
“生活就像电视剧，刺激！”
眼看黎期就要走出办公室，微信群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杨璇，你快点拦住我师父！我告诉周焘了他马上就到！”
杨璇眼睛一亮，顾不得考虑周焘还在不在小世界的问题，开口喊道：“哎！等等！”
黎期扭过身来，有点迷惑：“怎么了？”
“咳，”杨璇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就突然想问，你有没有想好辞职之后自己去哪里？”
“啊，”黎期微微一怔，“我还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没去过太多地方，不过如果慢慢想的话，总能想得到吧。”
“你还想慢慢想？杨璇，你把他的档案给我调出来！”
杨璇内心骤然一松。
门被大力推开，摔到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周焘走进来，他心情明显不是太好，直接怼到黎期面前：“让我给你好好分析一下辞职！”
“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出茂林大门！”
黎期的脸色却很奇怪，他没怎么听周焘的话，难以言喻地看了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好一阵子，才问：“你女装了吗？我记得我设置了三个月时间轴……”
——正在调档案的杨璇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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