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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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宿舍。
三个人面对着一张电脑屏幕。
“A城人才网……第一猎头……工作无忧网，哎算了就这个吧，小黎你点进去看看！”
黎期面无表情地点开网页。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与吴哲住同一间宿舍，无奈尚良才盛情难却，秉持着“虽然小黎你待不了几天了，但是作为组长我一定要帮你找到下家”的负责态度，借了吴哲的笔记本，坚持要帮黎期找工作。
“不、不用了。”黎期当时拒绝道。
“嗨！不用见外！”尚良才大手一挥，“好说歹说你也跟着我干了半个月了，这点忙哥还是能帮你的！”
“真不用。”黎期坚持。
坚持无效。
“哎，快注册一个账号，还得填个人信息啊。是这样的，我之前找工作也填这个。”
“小黎你手咋这么慢，算了你到一边去，我帮你填！”
尚良才抢过电脑鼠标，往床上一坐，床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姓名……黎期，电子邮箱，电话……你邮箱和手机号是啥啊？”
黎期说了一串数字。
“好的，下一步住址……填茂林宿舍，现在大家在大城市活着都不容易唉。最高学历？”
“高中。”
“高——啥？”尚良才一下子扭过头，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黎期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高中。”
“现在再烂好歹念个大专吧你居然高中——高中学历能干啥啊？百无一用啊！”
“现在仍旧有百分之四十的人是高中以下学历。”吴哲插嘴，“以及你成语用错了。”
“成语……用错就用错吧，算了，高中就高中。”尚良才滑着鼠标看下一项，“工作经历，这个你总该有吧？按高中毕业来算你也毕业了十年了啊。”
“我大学也上了几年。”黎期放弃抵抗，由着尚良才操作。
“上了那为啥还是高中啊？”
黎期：“没毕业。”
“没毕业证那不还是高中，直接说工作经历，跟我之前你在哪儿干来着？”
黎期：“茂林公关部。”
“公关？”尚良才停下手，“你在那干些什么？”
“复印文件、打杂活，干了一个月，后来才调到了你这里。”
“那肯定是他们嫌弃你干得不好……再往前呢？”
“在茂林新媒体部写稿子，时间半个月。”
“嗯？怎么还是茂林？这又为啥没干下去？”
黎期想起曾经的经历，有点不满，微微皱了皱眉：“他们觉得我的文字太生硬。”
“再往前呢？你别跟我说还是茂林啊！”
“呃……茂林客服，但是我把一个大客户给怼了，我也觉得我不适合干这个。”
尚良才把笔记本往腿上一放，整个人都震惊了：“小黎你别跟我说你就只在茂林干过啊。”
黎期拘谨地点了点头，他真的只在茂林干过。
“这这这，哎！你这是跟那个什么女生游戏一样吗？黎期环游茂林，然后在每个部门打一遍卡？我知道找工作难，但你这样咬死一个公司也是不行的啊！”
“茂林我觉得挺好的。”黎期难得反驳。
“嗯？不对！”尚良才勾住黎期的肩膀，指一指吴哲，“你看小吴，之前在乔氏集团打工，后来才来的茂林，最近在自学准备考教资，跳槽才能发现最适合你的职位嘛。”
倒是吴哲，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黎期，继续低下头摆弄他的手机。
黎期被尚良才巨大的身躯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直接嗝屁，从他胳膊下面钻出来，心有余悸地问：“最适合我的？”
“对啊，万一茂林的那啥理念和那什么规划根本就不适合你，那最该做的是什么？跳槽！”
黎期内心微微一动，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如果离开茂林……
“工作经历填三项应该就差不多了，”尚良才重新把电脑拉过来，“反正大差不差都是凑数的，没啥用。点确定，发出去，好嘞！”
他拍拍黎期的肩膀：“接下来等消息就行了。”
黎期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发布成功”四个蓝色大字，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茂林，但现在在茂林，他的确并不快乐。
如果离开茂林，会有改变吗？
.
晚上。
黎期整个下午都心事重重，熄灯后躺在床上，仍然毫无睡意，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如果离开茂林……
离开……
可是离开茂林后，能去哪儿呢？
黎期将胳膊枕在头下，盈尺之地的职工宿舍反而给了他无限安全感。密不透风的窗帘拉上，所幸还有隔壁床吴哲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幽白光，让他的世界能够不是一片漆黑。
“喂，你……”隔壁的吴哲突然开口说话。
黎期：“怎么了？”
这个同事黎期了解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人默默看手机，最喜欢的事情是纠正尚良才乱用成语。像这样没事同自己搭话的情况少之又少。
“我想当个语文老师，所以一直在看资料，突然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篇阅读。”吴哲说得很慢，“你……是那个黎期吗？”
黎期向他的方向转过头：“嗯？”
“同名的人太多了，但是我刚刚查了照片。”吴哲越说越有底气，把手机屏幕给黎期看。
黎期垂下眼睛：“是我。”
“那你……”对方的确认让吴哲有了一丝梦幻般不切实际的感觉，“哇——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你这么有名气，为什么会在这儿工作？”
黎期重新去看墙皮有些剥落的天花板：“还好吧。”
“不可思议，”吴哲兴奋道，“我竟然在跟黎期说话，怪不得你一直待在茂林”
黎期哭笑不得：“你不要跟尚组长说。”
如果尚良才知道了，可能明天茂林工作组里的所有员工就都知道了。
“那……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和周焘是有仇吗？”
“不对，”吴哲摇摇头自我否认，“你们之间怎么会有仇。但他是不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黎期没忍住，乜了吴哲一眼：“为什么？”
“当老师都要做逻辑推理题，你是一个记仇的人。刚来第一天，尚组长上厕所洗完手出来甩了你一身水，你一个小时后从厕所出来反手给他甩回去了；后来，有个客户对我态度蛮横，你设置时间轴的时候故意砍了一般事件，虽然事后你被举报了，但我还是很感谢你。”
“然后就是今天，尚组长吵醒你睡觉，你出去之前顺走了他的工作卡，让他中午花了十分钟才找着。”
“你观察很仔细，”黎期听笑了，“我还以为没人注意到。”
吴哲继续说：“尚组长说的时候，你给周总设定的时间轴是三个月，逼他去小世界女装。但其实你也完全可以让他在里面只待一天，或者是直接强行中止空间栈让他从体验仓里出来——”
“嗯，我就是故意的。”黎期直接承认道。
“不仅三个月是故意设置的，推他下去也是我故意的。”
即使没有看吴哲，黎期也知道对方此时正因吃惊而睁大了双眼：“尚组长开门的时候，我的确被吓着了。但是推周焘过去，完全是我当时随机应变做出的反应。”
“为、为什么？”许久吴哲才吭吭巴巴地问，“周总怎么对不起你了？”
“他没有对不起我。”黎期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原本带着技术部最精英的团队，后来我带不了了，于是我让周焘新找了人来替我。”
“那个人很优秀，工作能力也很强。但我不喜欢他。”
黎期想起商行舟的样子，他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吴哲：“我……我也不怨周焘，因为所有的一切从最开始，就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吴哲没有敢回话，黎期也再没有说什么。他盯着自己手机里的教资真题，却完全看不进心里，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两人悠长的呼吸声。
很久之后，久到吴哲又在心里默默做完了两套题，久到他以为黎期早已经睡着了。
对面突然又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黎期翻过身来，暗夜中他的声音清晰又认真：“你说，如果我离开茂林，有可能会更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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