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安文承明

3、第三章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方长没有在张顺家过夜，吃完饭后就拒绝了张叔叔的好意，回到了自己家。因此，他也错过了张叔教训自家儿子的大戏。
　　第二天，方长来到教室，却发现教室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平时他到教室的时候总能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多出或少点什么，今天他的东西正整整齐齐的摆着，和昨天离开的时候一样。
　　方长皱了下眉，他不认为那些人会突然转性，不来找他的麻烦，他看了看最后排的那些男生，发现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或大或小的伤痕。难道他们在外面惹了事，被人教训了，才暂时收敛了点？
　　方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假装刚刚只是不小心的看向他们。他低着头，尽可能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轻轻拉开自己的椅子，将书包放在课桌旁。
　　就在方长拿出练习册准备刷题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搂到一旁。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但想起现在的他最好什么都不要反抗，否则郑女士可能因为自己的学生打架而影响考核。于是将心中的烦躁压下，忍气吞声。
　　【“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方长才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啊。”】
　　张顺顿了顿，轻轻拍了拍方长的肩，然后放开了他。
　　【“我是你的同桌啊。你不知道，昨晚我爸训我训得贼凶，说我没照顾好你。连夜给班主任和校长打电话，托关系转班转你这了。”】
　　他凑近方长的耳朵，轻声地说。
　　方长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过多的感情，好像这事和他没关系一样。张顺戳戳他，后者却拿起资料书刷起题来，没有理他。
　　【“喂！那几个谁，过来一下。”】
　　张顺放弃了骚扰方长，却转身使唤班上原来的“老大”。之所以说是“原来的”，是因为现在张顺成了老大。没有人敢轻易惹青会的干部，原先的几个“地头蛇”也在被张顺揍了几顿后乖乖服帖，让出了老大的位置。
　　青会是七中的一个学生组织，最初是几个有钱有势能打的公子爷凭借一腔中二热血组建起来的。刚开始只是玩玩，打击一下自己不爽的另一个小团体，之后竟扩大成整个七中都闻名的具有暴力性质的组织。不过初衷仍没变，还是打击令自家不爽的人。
　　青会还是个具有等级划分的组织，他们有纪律和规范，平日里也不会随意欺负人，具有“侠义”。因此，校方也没过多的管制，还借其约束不学无术的混混。至于等级层次，由上往下排依次是会长，干部，青队，混子。张顺刚入学就打了一个名声很不好的“干部”，会长便接机撤了原本那个干部的职务，让张顺顶上。这也算是其中一大奇闻，给了张顺不少的关注度，很多人见了他都绕路走，除了某些自以为是的“小虾米”，比如他面前的这几个。
　　【“顺哥，找我们干什么呢？”】
　　面前那几人有些谄媚地看向张顺，张顺却没有理他们，将手靠在方长身上，一字一顿地说。
　　【“方易，我罩的。”】
　　方长不记得那几个男生的表情，只依稀记得他们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挺滑稽的，以至于现在想起来都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也不知道张顺那家伙罩了多少人，他这发小别的不行，唯一的优点就是仗义。哦对，还挺纯情。以前为了讨好张顺，一堆混混合伙给他找了几个女生，说是孝敬老大。结果张顺得知后一抿嘴角，十分的严肃。
　　【“都二十一世纪了，别给我玩大清那一套，我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
　　说完自己都不信，还没仍忍住笑出了声。回忆至此，方长的眼里带上了点点星光，落入他人眼底，无疑是幅美好的画卷。
　　身着白色校服的少年微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眸带笑，就好像四月里的风拂过脸庞，让人心旷神怡。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就连打完水要回班里的秦清也注意到隔壁班的异样，下意识的往教室里看了看。
　　恰好与少年对视，秦清一怔，尔后又对他笑了笑。
　　教室里的动静更大了，赵子轩拍拍方长，把后者拉回神来。
　　“阿长，你和水神认识？”
　　“水神？”
　　赵子轩看着方长呆愣的样子，立刻意识到方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出于带好同桌好好融入三中的责任感，赵子轩决定好好给方长科普一下。
　　“水神就是我们隔壁班的秦清，是咱三中的一大奇观”。从入学开始成绩就一直稳在前三，考好一点就甩第二名三十多分，考差点就在第三，不过和第一、第二的差距也只有四、五分，就一道选择题的差距。当然，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他成绩好就算了，还长的帅，运动好，家里有钱！”
　　赵子轩故意做出浮夸的表情，表达内心的不爽，不料后者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所以？”
　　“所以这是不给我们其他男同胞活路。”赵子轩顿了一下，上下打量方长，又叹出一口气：“不过这对你倒没什么影响，只是像我这样的白菜，就没猪拱了。”
　　赵子轩像个小女生一样捂着自己脸，装作很难受的样子，却又从指缝间悄悄看方长的反应。后者仍是没什么大动静，就淡淡地回了句“哦”。
　　就这？就这？
　　赵子轩第一次感到和人交流有吃力感，不过他转念一想，方长这性格在七中绝对会被不少人针对。脑补了一场校园欺凌的大戏后，他心中的无力感消散的无影无踪，顺带对方长的同情又加了几分。
　　作为扬言要罩着方长的他，一定会尽职尽责，不让方长有半点委屈。
　　方长不清楚赵子轩的心里想法，只知道这个同桌又用慈爱的眼光包着他。他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看向窗外。
　　刚刚那个男生早就不在原处，应该已经回班了。
　　原来他就是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