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替罪的羔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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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老兄。”夏牧抽出一根烟递过去。
“可汗。”后者接过那根烟，“你？”
“叫我夏就可以了，我想和你交换。”夏牧低声道，他注意到狱警瞥了他们一眼，“一张图换一双袜子。”
“一只袜子，最多了。”
“加上前面那根烟。”
可汗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成交。”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放风时间，夏牧几乎在不停地交换。思想扭正所并不禁止以物易物的交换，据可汗说这种事情在其它监/狱也时有发生，但是这里夏牧还是第一个主动开始明面上交易的，以前都是熟悉的囚/犯之间互相直接送。
“你换了十二双袜子？”可汗皱着眉问道，“你是有脚臭吗？”
夏牧笑而不语。
旧人类发明的经济学奠定了新纪元之后的市场，有需求的地方就会产生交易。人们通过买入和售出不断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传闻在旧纪元，有一位牧师带了本圣经去集中营。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袋饼干。商业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不是欺诈也不是哄骗，在市场里人们通过交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这些技术人员来说，香烟是致命的弱点。对他们来说，一根烟换两双袜子都是乐意的。就算人类已经迈入太空舰队从发射到运行在既定的轨道精确到秒的时代，也找不出可以媲美烟草的材料。无害电子烟比起古老的烟草，像一个幼稚的巨人。
“听说你这里可以烟换袜子？”又来了一个人。
“当然。”夏牧露出微笑，“一根烟，两双袜子。”
“不能少一点？”来人露出犹豫的神色。
“你找别人吧。”夏牧满不在乎地道，“只有我这里干这种亏本的买卖，找别家吧。”
“我换！”
“老兄，想不想以后比别人换到更多的烟？”夏牧主动递过去一根烟，压低了声音，“白送你，和我说说逆熵的事情。一看你就是科研出身，和我这种粗人不一样。知道，太阳的事吧？”
“你找对人了。知道集团为什么隐瞒太阳么？其实只要是科研组的，就算是普通技术人员都能知道这件事，没什么权限的。哦对了，叫我老关就行。”老关点了烟，“我三年前来的，那时候逆熵已经运行了一百多个项目了，砸了十几亿进去。明面上推动推动人类科学进步嘛，暗地里人员换了好几批，这些人不是像我一样莫名其妙被关了进来，就是消失了。据说有个很大的项目，听最近新来的说还在运行，一千多个人在里边干。”
“莫名其妙进来？什么意思，是思想犯也有个罪名吧。”
老关神神秘秘地道：“思想犯？狗屁不通！你觉得真的有人思想犯罪会被发现？那破玩意儿，叫什么来着……”
“思想粒子检测器。”
“对，就这个，当意识是实体呢？如果那些搞生物的站在这里，肯定会和你扯什么大脑前额页片，绕来绕去说到最后，还是没人说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脑内化学反应是怎么生成意识的，对不对？我就明了和你说吧……”老关声音更低了，“这是个骗局。”
“你是说思想粒子检测器只是一个幌子？”夏牧忽然感到一阵鸡皮疙瘩，感觉某双他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注视他。
“抓人嘛，只要有罪名就可以抓起来。你是思想犯罪进来的吧？我也一样，在这里，你想要区分思想犯和暴力犯很简单，看眼睛。那些暴力犯的眼睛都是浑浊的，他们无知且自大，以为靠着自己的肌肉就可以在监狱里逍遥自在。”老关意味深长地看了夏牧一眼，“从你进来没多久，就开始交换物品的那一刻起，我知道你是聪明人。”
“睡眠时间到了！赶紧回去！”狱/警的嗓门又响了起来。
思想扭正所的睡眠时间不是根据日照决定的，这颗行星遭受过核污染，导致外面一直都是黑夜，很难判断时间。
夏牧躺在床上开始思考：如果他选择相信老关所说的，思想犯罪只是一个虚名，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被集团的高层给盯上了。盯上的理由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声称来自三十年后的电话，在这之前他只是负责AE-8603行星的转基因作物种植，干涉不到集团的多少利益。
问题是这个电话只是告诉他逆熵集团的舰队何时何处会启程，其余和太阳有关的信息也不过是说一些科研组人员都知道的事情。一定还有什么信息是集团不想让他知道的……或者说害怕他去深究的。夏牧回想起那个电话说的内容。垃圾场……奇点投资……KP-1225恒星……
夏牧有些头痛，他夹起最后一根烟，在烟盒上划了一下，点燃。
他深深吸了一口，继续思考。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夏牧猛地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在这个黑暗狭小的牢/房里，一阵寒气直涌胸口。三大集团想要抹杀一个人轻而易举，更何况他没有亲人，也没有重要的身份。此刻，漆黑的宇宙包裹着他所在的行星，除了一片死寂之外再无它物。
“魏老师，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
“新材料欧米茄的冲击韧性很强，不过刚性一般，这是实验数据。运用到实际的话，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助手递交给魏上一叠报告，现在为了省事通常都是提交电子版的资料，但后者坚持要用纸质版的，他们还是特意买的打印机。
魏上拿起一杯咖啡递给助手，后者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就这样吧，你也辛苦了。就像你说的，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比起旧人类的那些纳米材料，欧米茄的成本简直就是天价。”
“隔壁项目组又换人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们这个项目不只是逆熵的想法，奇点也投资了。”
“仿生人？！”助手有些吃惊，“魏老师，这个材料不会是要运用到仿生人的研发上面吧？《仿生人权公约》不是快要批下来了吗。”
“人类是个连肤色，甚至是眼睛颜色不同都会自相残杀的动物。给仿生人人权？小远啊，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有些事情看得太透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能教你的，就是尽量不要发出自己的声音，顺从上面的命令就可以了。”
助手手里的咖啡杯没拿稳，摔倒地上，碎了。
就在杯子碎落在地上时，距离FG-1883行星的145亿光年之外，伽玛射线暴（注1）轰击了一颗脆弱的卫星。巨大的太空战舰在瞬息间毁灭，宇宙重新归于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替罪的羔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