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思想犯 ...
-
雨水打在夏牧身上，他缓缓举起双手。
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我们是警/察，我们怀疑你持有思想犯罪的嫌疑，启动逮捕程序，立刻丢弃手中的武器！重复一遍，我们是警/察……”
废弃楼栋的碎玻璃摇摇欲坠，透过玻璃能隐约看见身后的警/察，橘黄色的单向遮眼罩上浮现出“POLICE”的字样。
每年都有一万名思想警/察被集团受雇抓捕思想犯罪者，他们游荡在霓虹的灯光底下，也会在无人注意的街巷出没，通过一种名为“思想粒子”的东西检测对方的思想是否具有恶意。思想警/察的资金一直都是希曼新科技集团在提供，据集团声称，自从思想警/察正式投入之后，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少了将近一半。
雨下得越来越大，没有要停歇的迹象，空气里充斥着潮湿的味道，混杂着流浪汉歇斯底里的狂笑。
“我跟你们走。”夏牧没反抗。
这种事情发生了也不止一次两次，反抗只会加上一条袭/警的罪名。况且他巴不得早点进入“思想扭正所”，所有的集团前人员犯罪之后都会被送去扭正所，这些人很有可能阅览过集团大部分的核心机密。
夏牧被带上电子镣铐和眼铐（注1），跟在思想警/察后面。
过了一会，他被硬拽着坐下来，可能是在押送犯人的悬浮车里面，因为能听见发动机启动的嗡嗡声。夏牧依稀可以听见车厢内的对话，看来不是机器人。
“狗屎一样的天气，我想从总部申请调离。爱哪哪呆着，这玩意儿突然就滴滴滴地响，连个提示也没有。”是个男人的声音，夏牧能想象得出他烦躁的挥手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提示？现在敌人都是潜在的，你信不信，前一秒还在和你笑呵呵的呢，下一秒刀就捅在你肚子上！”
先前开口的那个男人讪笑了几声：“我说老兄，这玩意儿真的准吗？去年开始抓了好几拨人了。”
“闭嘴吧，上面要知道你这么说，现在关进去的就不只是这几个了。”
夏牧身处在一片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车外面的雨声。
“数据检测中心汇报！第607次实验，加速器正常！监测仪运转正常！……”
“准备启动！倒计时：5，4，3，2，1！……”
厚厚的玻璃窗背后是一套巨大的机器，它的造型和动作都很奇特，就像是人工制造的生命正在笨拙地摆脱人类的控制，机器正对的地方似乎是一堵黑乎乎的墙。
“撞击失败！数据检测中心准备汇报各类数值……”
魏上长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助手过来拍了拍肩：“魏老师，尽力就好，这次不行咱还有机会嘛。”
“集团上面的意思很清楚了，还有一年的时间，不行就撤资了。”
“魏老师，事情急了也没用，每次对撞都要准备好久呢。结果要出了差错，咱也不好交代。”
魏上直直地盯着那台古怪的机器，他不相信逆熵花费这么大财力的理由，就只是为了推动人类科技事业进步。科学研发需要成本，但也能带来利益。逆熵不是慈善家，而不求回报的科研投入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冷笑话。
粒子对撞只是他负责的项目之一，据说同时有两百多个科研项目在同时进行，逆熵这次是下了血本的。魏上看向窗外，许多太空舱漂浮在FG-1883行星的附近，巨大的太空电梯（注1）从地表升起，像在宇宙中竖立起一面巨大的旗帜。
“看不懂的一步棋啊。”
夏牧脱下衣服，冰冷的水胡乱地冲了几下就算洗过澡了。换上雪白的囚服，他跟在狱/警的后面搭上电梯。
电梯门打开，狱/警粗暴地赶他进牢房：“编号3302，记住你的编号！”
两个本子和笔重重地摔在夏牧脸上。
“每天都要写不少于一千字的自省报告！不定时检查！”
“见鬼。”夏牧低声骂了一句，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天花板顶部的警示灯飞快地闪烁，墙壁最高处有一个铁窗，就算在扭正所也能依稀听见飞艇的宣传语。
思想犯罪没有请律师的机会，一经逮捕就是十年以上的关押。就算囚犯因为受不了长时间的监/禁而试图自杀，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也能分分钟救回来，只要受伤的不是大脑（注2）。
夏牧蹲坐下来，抽了一张纸，开始写：
一、想办法得到有关太阳的资料
二、过得舒服一点，按时锻炼身体
三、搞清楚作息，计划逃生路线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栽在扭正所，总有一天他要见到人类最初的太阳。在打出good ending之前，无论忍耐多久都可以。这句话是夏牧的祖母对他说的，她还偷偷地告诉他，在地球的雨林里面，有数不清的鸟，如果你在山谷中呐喊，那些白鸟就会扑凌着翅膀冲上天空盘旋。在夏牧的孩提时代，唯一足以让他骄傲的地方就是，他能感受到被旧人类称之为“家”的某种感情。
从记事起，夏牧就一直做着一个梦，他开着老旧的摩托车驰骋在无人的公路上，两侧是永无止境的沙漠，从艳阳开到月夜。月亮发出的光像阿尔法AR-0031那样是绿色的，蓝色的花开在树上，矮小的植物蜷缩在风里面。天空中没有吵得要命的飞艇，只有巨大的飞鸟在安静地梦游。
警戒灯忽然呜呜作响，狱警不耐烦的声音再度响起：“放风了！结束之前自己去拿补给！”
夏牧把纸张撕成小碎片，离开的时候分别丢进各个牢/房。他无法确保狱警不会发现他写的这些东西，还不如撕的死碎。
一楼排队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他低头往下看，自己这里应该是最高层了，1、2、3……夏牧在心里默数，一共八层楼，每层楼是三十个牢房，大概是二百四十个囚/犯，不排除有些牢房不是单人牢房的可能性。扭正所的建筑造型是圆拱型，一个大圆就是一层楼。圆中心是唯一的电梯，最快的出入就是坐电梯，每层楼之间有两个楼梯口，连上圆中心的电梯为一条直线，就是一条完美的直径。只有底层和五层的楼梯口和电梯口有狱警把守，而且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帮子搞科研的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排到夏牧了，窗口里黑漆漆的，看不见是人还是机器，在他对准视网膜认证锁后。一包印着“奇点”的香烟、两双袜子、一张兔女郎的写真还有一条巧克力扔了出来。
还挺人道。
接下来……
夏牧看向一个看起来最凶恶的纹身肌肉大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思想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