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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   三天前,安肃军。

      前头下了几场大雪,如今才化干净,又下了起来,自晌午开始,起初是细碎的小雪,还未落地便化了干净,接着越来越大,到了晚间已是纷纷扬扬。
      越是这样的天气,便越是要警醒,巡防轮守之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城中倒是也有了几分年味,不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
      张初拖着萧远回家去吃了顿饭,本是想开口叫他一起过年的,萧远连留宿都懒得,吃了饭就走。

      喊萧远一起过年这事张初年年都在做,就没见成功过一次,但他依旧年年做。

      萧远骑马从城中穿行而过,这个季节,这个时间街上的人不算多,零星的几个也都形色匆匆,低着头快步往家里赶,大多是往城中去的。
      萧远的方向却是与他们相反,他要回营,是往城外去的。

      客栈老板正在的招呼小儿换灯笼,已经点上灯的大堂里头飘出来些温酒香,萧远胯.下的马打了个响儿,人间烟火味。

      萧远对于情之一字,从来都是不屑的,柔软而无用的羁绊罢了,只是如今,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远在京中的某个人。

      确实是柔软的,明明都男人。

      可惜心硬得很,萧远嘴角挂上了嘲讽的笑,腿上用力,驱马往城外走,守关之人正要关门,见了他便停下动作:“王爷可是要出城去?”

      萧远应了一声,动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他转了方向,扬鞭折返。

      张初开门见是他,一张脸先是不耐继而是错愕,表情转换太快,显出几分滑稽来。他当然不会以为萧远是改了主意要留在他家过年。

      “有什么急事?”难道是契丹人来了?那萧远也不该亲自来知会他。

      “我出去一趟。”

      张初受宠若惊,萧远向来说走就走,哪里还会跟他交代的。他试探着问:“去哪?”

      “回京。”

      张初:“???”

      这关头无诏回京不要命了?萧远显然不是来征求他的意见的,他说完就走,策马回到城门口时,城门还剩了条缝儿。
      实际也是守城的兵卒摸不准萧远的态度,有意放慢了动作,没想到还真叫他们等到了。

      只是王爷走的方向似乎不是军营?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无星无月,风雪交加,马蹄踏在覆了一层薄雪的官道上,留下一个个不甚清晰的足印。
      马蹄声越来越远,背影很快就看不见了,再过一会儿,雪地上的马蹄印也叫风吹散了。

      八百里加急的边报入京,隔日就能到,一人赶路,快马加鞭地进京通常在三到五日,萧远这一路少有停歇的时候,硬生生将时间压在三天之内。

      入了京却还不忘找个客栈梳洗一番才来了公主府。

      赵琛仍旧是被他桎梏在怀里无法动作,拿着簪子的手也被他掌住,赵琛不再挣扎,他却变本加厉地用指腹摩挲着。

      赵琛平复了呼吸:“你松开。”

      萧远充耳未闻,反倒将人楼紧了,就着他的手细细端量那簪子,这簪子看起来十分素净,上头有个不起眼的小机括。

      对着光,他微阖了眼:“殿下是要我的命?”不等赵琛回答,他又自说自话般的,“你确实是要了我的命。”

      赵琛不耐烦,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又犯的什么病?”

      到底是多日未见,先前又是他对不住人,赵琛勉强愿意照顾照顾萧远的情绪,解释了一句:“若非你突然冒出来胁制我,我怎会如此。”

      说来这簪子还是受了萧远那甲套的启发,不过簪子毕竟是带在头上的,浸了毒,难保不入体,改为机括便方便了许多。
      他今日出郊,青黛便为他选了这簪子,没想到差点用在萧远身上。

      赵琛说了一句废话,萧远低笑着松开了他的手,两手都搭在他腰间。这样一来,他便是从后搂着赵琛的腰,埋头在颈间。
      赵琛背对着,看不见他,对他的动作便愈发敏感,后颈湿热的触感叫他下意识地瑟缩。

      “萧远。”

      萧远动作顿了顿,答了他方才的话:“相思病。”

      “什么?”

      “六郎,我犯了相思病。”他贴在赵琛耳边,低声呢喃,“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千里迢迢冒雪归京,不过是为见你一面。

      赵琛没有动作,片刻后才轻轻推了推他,这一次,萧远松开了他。

      赵琛转过身,细细打量这个许久不见人,片刻后,轻声询问:“何时走?”

      萧远半点不见方才的模样,笑得玩世不恭:“你若不想见我,我即刻就走。”

      分明千里归来的是他,现下却说这样的话,赵琛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远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瞧。

      假山后头本是避光之所在,但如今夕阳西下,余晖斜射而入,金红的光落在赵琛身上,他有些睁不开眼。

      萧远变换方向,替他挡了光。

      “不要紧么?”他问的是,萧远就这么回来了,安肃不要紧么?

      萧远十分笃定:“契丹人安分得很。”

      听他这样说,赵琛却蹙眉,安分?这两个字放在契丹人身上便显得十分荒谬,现在安分,也不知在酝酿什么。

      “你担心他们?与其担心他们,”萧远嗤笑,抬起赵琛的下巴,“倒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

      “……”
      赵琛觉得心疼他的自己有病
      但毕竟他千里迢迢地来了,也算低了头,没狠下心

      “你……”赵琛想说,很快就是除夕,不如留在京中,他到底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即便契丹人不会在此时来犯,萧远也不能离开太久。

      “若不急着走,今日便宿在府上。”

      赵琛原意是叫他好好休息一晚再走,萧远却笑了笑:“殿下留宿,求之不得,只是不知殿下要我宿在何处?”

      萧远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京中,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但这是公主府,赵琛全然掌控的地方,他若不想,即便萧远堂而皇之地进了公主府,传出去的只会是:长公主召了个神似靖北王的男子入府。

      萧远这样问,自然是要住他的住处,与他同塌而眠。赵琛没说什么,默许了萧远的想法。

      赵琛叫人将晚膳摆在房中,又遣退了人,这同他平日里的习惯有些出入,但玉竹不会多想。

      赵琛即便是一个人用膳,碗筷也不会只备一副。
      玉竹精心准备的晚膳,加上汤,一共一十八道,每道菜分量不多,加起来倒也不少,两个人用也是绰绰有余。

      屋子里熏着上好的银丝碳,不见什么烟火气。赵琛近来有些畏寒,玉竹大约是得了青黛的吩咐,今日也为他温了一壶酒,赵琛通常不过小酌三两杯,今日自饮自酌成了对饮,倒是多饮了几杯。

      赵琛神色仍旧清明,只是面颊微微泛红,唇面氲着水色。萧远轻轻托着他的下巴:“面如桃李,艳胜三分。”
      言罢,低头含住还残留着甜酒味的唇。

      赵琛不知他们是如何到了内室的,倏忽间意乱神迷。
      玉竹带人来收拾东西时没见着他,试探着喊了一声殿下。

      赵琛骤然回神,身形略微有些僵硬,想起身去拉床帷,拉上了,玉竹不会进来查看。

      萧远却偏不如他的意,放在赵琛腰上的手用力,将人牢牢扣住,赵琛便动弹不得,他抬眼看去,萧远一脸玩味地瞧着他,丝毫不惧叫人撞见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殿下?”

      大内的女使个个都是步履轻盈,行动间不闻什么声响,赵琛听不见脚步声,只能听出这一声比方才近了许多。再走几步,玉竹便能清晰看见此刻床榻上交叠的两个人影。

      玉竹转角走进屋内,便瞧见了微微晃动的帷幔:“殿下?”

      萧远在最后一刻松开了他,赵琛起身以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称得上仓促的速度,将帷幔放下,只是一口气还没松下来,萧远不知何时也起身站到了他身后。

      赵琛回身时,正退进了他怀里,耳垂上传来湿热的触感,紧咬着牙关才克制着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仿佛又是白日在园子里的样子,赵琛背对着萧远,被他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萧远吃准了这一点,上下其手,愈发肆意。

      玉竹走进屋子,只瞧见沉沉的帷帐,哪里能知道后头是这样的光景,料想赵琛已是歇下了,便放轻声音:“殿下今日这样早便歇了么?”

      “……嗯。”

      赵琛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一点鼻音,似乎是困极了。

      玉竹只当是他今日出门有些累了,若非生病,赵琛少有叫人守夜的时候,便也不多问,轻声告退。她一走,萧远便学起了她方才的话:“殿下今日歇得这样早,可要臣伺候宽衣?”

      萧远说着去解赵琛的腰带,女子的裙装,不似男子带了腰扣,解起来不大方便,赵琛自己平日里都要费些功夫,萧远倒是十分熟络,没一会儿,赵琛便衣衫落地。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水到渠成,临到头了,赵琛才反应过来,似乎有哪里不对。

      这样亲近地坦诚相见,也不是头一回,萧远不能久留,赵琛只以为是同从前一样,纾解一二便也罢了,他没想到萧远是来继续秋狩时没有做成的事的。

      赵琛算不上抗拒,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萧远格外喜欢动嘴。
      萧远再次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白日在园子里,他就在后颈上研磨吮吸,如今格外敏感些,他咬,赵琛便疼得皱眉:“萧远你属狗的?”

      萧远反而笑了:“你不是拿我当狗吗,嗯?”他自上而下地看着赵琛,压低了身形在他耳旁缓缓道:“栓一条链子,供你驱策。”

      耳廓被他搅和出水声,影响收音,赵琛勉力分辨他话语中的含义,萧远轻笑:“养狗也该给点好处?你凭一把刀鞘,便想拴着我为你效力?”

      赵琛听清之后懵了一下,当初他那刀鞘确实是有些别的意思,但他也没天真到真以为一把刀鞘就能叫萧远听他的话,怎么还有人拿狗自比的?

      “……剪秋没有同你说么?”

      “同我说什么?”萧远轻嗤,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说你们母子拿我博弈?”

      赵琛愣了愣,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习惯了一切靠自己解决,包括这件事。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他以退为进,太后不会再干涉他。
      只是他忘了,感情本就是在计划之外的东西,是冲动的,与理性不可并存的,他是无意,萧远却成了他计划中的一环。

      萧远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不需要他的“保护”和隐瞒。

      萧远自解了衣衫,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只瓷罐,赵琛还沉浸在他方才的话中,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二。
      赵琛不至于天真到在这样的时代说出人人生而平等的话,但在他内心深处,确实不会因身份地位看高或看低什么人。只是他身在高位,自小众星拱月,又要做执棋之人,到底还是有些影响。
      他有心说一句抱歉,萧远却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赵琛很快也顾不上了。

      萧远的学习颇有成效,又预演过了许多回,对赵琛的身体比赵琛自己还熟悉,在他的全然掌控之下,赵琛很快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喘息着,心中仍旧记挂着方才萧远所言,萧远却始终没有给他留下说话的间隙。他一张嘴,萧远就在他唇角咬了一下,继而是密不透风的吻。
      良久,他才道:“你这张嘴,净会气我。”

      他说完便又落下细细密密的吻来,温温柔柔地织成了一张网,叫人甘心沉湎,无可遁逃,赵琛本也不欲逃。

      山影溟濛,青云叆叇,万山浮动雨初来,初来便如决河倾。

      赵琛闭眼,羽睫轻颤,落下泪来。
      萧远到底是心软,拥着他,轻轻抹去他的泪,轻哂:“哭什么,你叫你那丫头送了发簪来,不是这个意思?”
      “你留我夜宿,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如今……又后悔了?”

      赵琛摇摇头,他说不出话,这样的感觉有些奇妙,说不上享受难受,更多是只是怪异,眼泪也只是无法控制的结果,并非他的本意,他只是无法克制,仿佛在完成一项庄严的仪式,从此之后,便是心意相通,再无隔阂。

      萧远缓缓动作,始终注意着赵琛的反应,他的身体分明是愉悦的,眼泪却一直没断过。

      “委屈了?”

      萧远这样问,仿佛赵琛点点头,他便要好生宽慰。事实上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不光如此,还愈发地变本加厉,赵琛若是点头,他怕是能更凶一些。

      赵琛意识仿佛被抽离,萧远的话他听在耳中却不能解其意,只是微张着唇,摇摇头,眼神也失了焦,盯着微微晃动的床顶。

      萧远舐去他脸上的泪痕,低低地唤他六郎。

      赵琛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大多看着体虚了,原来总纵情声色是一件十分耗费精力的事。

      昏昏沉沉间,他仿佛听到了萧远的声音:“赵琛,你赢了。你要的我都给你,别气我。”

      赵琛勉强睁开眼,他想说我并非要同你一较高下,这段时日的冷待也并非欲擒故纵。他想说我也是真心待你,但他眼下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又困又累,最后说出口的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控诉:“你骗我。”

      萧远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白日里他分明说的是:“你若不想见我,我即刻就走。”
      但事实上,他什么都备下了,怎么可能甘心见一面就走,他从回京,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回来是做什么的。

      萧远笑着轻轻顺了顺他浸透了汗,濡湿地贴在额上的发丝,又在赵琛的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

      “走了。”他对床上的人说。

      回应他的是赵琛绵长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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