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色反应》舟以轻

6、第六章

　　夜风在巷道里剑拔弩张

　　似乎就连包罗万象的万家灯火也遗忘了这里。黑寂落寞地在呼啸的风中落脚。

　　肮脏在泥泞与冷雨中肆意横行

　　黑夜中悄然蛰伏的腾蟒狡黠地吐着信子。与其说是墨迹吞噬了它，不如说是它融入了墨迹。这推波助澜般的黑夜为它裹上了隐身衣，它肆无忌惮地露出淬着毒的獠牙，贪婪而又迷恋地观赏它盯上的少年。

　　一身蓝白校服的男生站在光破进来的地方。

　　他生的白白净净，天生温柔的眉目轮廓浸在微光中。这样的面容本应是万般柔肠尽占之，少年却格外的苍白，脸上唯一的艳色便是唇色。此时他面色肃杀，双唇抿起，那漂亮的沟壑竟勾出了道不近人情的弧度。

　　盛夏的热烈只属于光明磊落的白日
　　夜色降下来
　　再灼热的气息都只能溺在晚风中，任意东西。

　　强烈的尼古丁充斥着不为人知的古巷。它像是从地底爬出，带着肮脏和咒怨的味道。如同来自阿鼻地狱的恶鬼，在某个秋夜立下了拖人入大狱的誓言。

　　“恶意于人群集中处一百米范围内释放高浓度信息素，按律应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秦腔伸手拨开错落的藤蔓，湿濡的雨水瞬间沾上了他的掌心。

　　你要分化了对吗？
　　我的……Omega

　　“邵周。”
　　他的声音似乎也裹上了雨丝的凉意，风一吹，泠然结了冰，一时竟坚不可摧。

　　空间逼仄的巷道犹如占山为王的匪徒，强硬地圈着误入歧途的野风。束不了其手脚，那就桎梏它全部，只要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任它横冲直撞又何妨！

　　夜色像酝酿已久的情绪，在暴虐的疾风中爆发。

　　邵周伫立在暗处，他的整张脸浸没在浓墨中。两目光点一同被扑灭，只有贪婪破眶而出。

　　少年的皮肤洁白如光
　　少年的目光坚韧而倔强
　　腾蟒盘蜒于梁，将遽然扑向他与周身的光，缠绕其上，一品芳香

　　弥天大幕下，万物都笼上了层晦暗的颜色。只有少年温柔的眼睛中，仍藏有一星掩映的光点，未曾忽明忽灭，仿佛它一直存在。

　　他想将那两捧薪火分一杯羹！

　　秋夜兀然落雨的枯草不甘愿就此若存若亡。它还未曾见过足以燎原时的漫天大火、天际久聚不散的缭绕枯烟，它还未曾轰轰烈烈地燃烧一次！

　　他的眼眶已睁至最大，扑面的夜风乌泱地挤入，酸涩的感觉逐渐充斥整双眼睛。邵周的目光如影随形，扫过少年漂亮的瞳，冰冷的唇角，最后缓慢的落下，停在秦腔裸/露的颈侧。

　　藤蔓盘根错节，已分不清是枝或是叶。墙壁上的青藓密密地爬了一层，有的还挂着雨丝，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雨后草木气息。

　　可惜，它生的不是地方

　　秦腔轻轻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不露声色地将右手塞进校服口袋里。在能保证黑暗里的那个人发觉不了的地方，淡淡的红色爬上了他的手腕。

　　“我已经分化了。”秦腔面不改色，望着吐着孢芽的苔藓，说：“Beta。我不太相信你手下那群泥腿子没偷听过跟你说。”

　　邵周抬脚便要迈出去，只是在即将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时止住了步伐。理智压下蓬勃的激动，逐渐回到了主导地位。

　　他不会转身，他不会走
　　邵周有着莫名的自信
　　他不会把后背露给暗处

　　生活在黑暗里的孩子，太习惯它，也太抗拒它。

　　赤色一点一点、像火燎似地蔓延着
　　他觉得好疼
　　秦腔慢慢移开目光，他大致已经知道对方在什么方位了。
　　但此刻，一股思想出初生牛犊似的在心里野蛮冲撞，他在想：
　　林近昏分化的时候，也是这么疼过来的吗？
　　—
　　邱洒哼哧半天，总算把疑惑说清楚了。
　　不出所料，他获得了系统掉落的【林近昏版嘲讽】

　　最近几天那家伙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莫名佛系不杀生了。赖在医务室吹会儿空调，冷不丁又回品了下久违的冷嘲热讽，邱洒心里五味杂陈。

　　—［林近昏］……我真的不想知道你是傻逼，但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邱洒］说来说去都怪老查！谁让他整天给我们做阅读理解，搞得一遇事就习惯性先揣测作者心思，可不就想歪了吗！

　　—［林近昏］哦。那归根结底还是练的少

　　—［林近昏］我书包里刚好还有本没拆封的《阅读理解大全》，改天送你自己研磨研磨。

　　—［林近昏］争取早日摆脱没事儿瞎几把操心的臭毛病

　　邱洒“噗嗤”一声喷出一口老血，幸亏医生离得近，及时递来了太太进行口服液续命。

　　—［邱洒］靠……
　　—［邱洒］你到底囤了多少学生时代的罪恶啊！《三五》撕了答案就算了，还他妈是加厚版的！这会儿又蹦出了本《阅读理解大全》？？你别告诉我是王朝霞的！

　　邱洒愤愤地戳着屏幕，义愤填膺地砸过去条跟那家伙坐过同桌的同学都想爆出的吐槽。
　　林近昏看着信息，手机的光亮替他低垂的眼睛点上星光，打字：

　　—［林近昏］……

　　—［林近昏］原来你一直惦记着《三五》啊。行吧，虽然你屁事多，但谅在你身在欠登心向学习，明天一起放你位肚。

　　似乎是怕对面看到第一句就坐不住，林近昏两条信息放在一起甩了过去。

　　暴击

　　—［林近昏］不谢

　　k.o.

　　“太太静心口服液没存货了。小伙子，你先自个儿撑会吧，等明天补上了再来。”
　　校医刷着手机，抽出目光往他那边瞥了眼。见对方面如死灰，看样子马上就要撅过去了，才毫无怜悯之心地扔了句过去。

　　—
　　—［邱洒］我们这片儿方圆十里的学校审美都被狗啃过，统一蓝白校服。你说的红白，应该是南高的。

　　邱洒绑了一旁幸灾乐祸的校医…的手机，半威胁着套出了那半盒珍藏的口服液存货的位置，得以吊着半条命给那个没良心的玩意儿回信息。

　　—［林近昏］？
　　—［林近昏］难搞…啊不南高是哪所学校？
　　—［邱洒］……
　　—［邱洒］市重点啊哥，我不相信你当初选学校的时候你没看到过这个名字！
　　—［林近昏］没这个困扰
　　—［林近昏］我走统招，直接勾省重点第一个不简单吗？
　　—［邱洒］……
　　邱洒看着聊天框里弹出来的回答，嘴角咧开了道笑容。他默默删掉了这条信息，掐灭屏幕，又拿过旁边的口服液抿了口。
　　气大伤肝
　　气大伤肝
　　气大伤……
　　妈的！
　　他又kuan了手机

　　—
　　“你妈说你有东西要取，前面就是金鲤路了。”
　　“算了叔，就是几本练习，试新练手用的，也不是很重要。直接回家吧，我怕太晚我妈担心。”
　　“那行。”
　　“……”

　　南高……
　　林近昏搜着对此为数不多的记忆
　　离淮中很远

　　他止不住地点开企鹅顶置的聊天框，对话停留在那个游戏邀请的链接上。林近昏敲了两个字，指尖最后在“发送”上停了下来。

　　一股无法视为等闲的感觉随着心脏的跳动、血液周而复始的循环逐渐传到四肢百骸。泥坑里水花的不知道第几次四散溅开，林近昏一把扶上前车靠座，修长的手指上没有一丝红润:“李叔，停一下。”

　　—
　　细细的冷雨缠绵地落下
　　在这个多雨的季节，搅着堪称应景的斜风，在草木淅淅索索的沐浴声中朦胧地飘过。这极尽妖娆的细雨要是落在诗人的油纸上，当夜定会再生一篇惊艳世人的绝笔。

　　雨丝被半空中交错盘旋的藤蔓捷足先登，密密地抱了满怀。

　　秦腔似有所感，侧了些脸往巷道的出口瞥。一道弧度流畅优美的颈线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敌人面前。

　　左掩右藏的捕食者终于在灯火前原形毕露！
　　它宵想了美丽的猎物太久，不见天日的欲望在刚正不阿的烈火旁方生方死了太久。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它睹见了火光的缺处！只要拥有那漂亮的生灵，它愿意摈弃为了求生的本能匍匐！

　　“飒——”
　　大路上的轿车飞驰而过，泥点子四处迸溅。两旁挺立的路灯随即撒下温柔的昏光，为旅人铺下通往家乡的道路。

　　邵周从暗处闪身而出，如扑食的猎豹般猛进。秦腔似是早有预料，蜻蜓点水般地错身避开。肌肉的运动牵扯着皮下的神经，皮肤上的赤红如火焰般烧灼着他发麻的的手臂。

　　秦腔暗暗嗤了一声，这个差池有些麻烦。他略微僵硬的动作使原本分毫不差的闪避硬生生延缓到撞到胳膊的程度。

　　邵周压着秦腔的肩膀，接着惯性扼着他压到墙上，秦腔闷闷地“哼”了一声，邵周抓着他的手腕，第一时间循着脖颈去咬他的后颈——即使那块皮肤光洁如初，还没有腺体存在的痕迹。

　　秦腔平静地乜着他，揍人的欲望一点点从心底被勾了出来。他敏捷地侧身，曲臂撞向人体柔软脆弱的胃部的位置，邵周条件反射地迅速躬身，随即被对方一拳砸在脸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在天罗地网般的冷静下，使其破功像是水中揽月。
　　机会只有一次。
　　错过了，就是万劫不复。

　　秦腔按着邵周的胳膊，极其迅捷地反折着他的手臂，用了个复杂的技巧把人撞在满是沼气的墙壁上。

　　绯色已经沿着脖颈一路烧上了他的侧脸。

　　锐利的牙齿因为他那瞬的侧身而没有烙落在后颈，尖锐的棱浅浅于颈周摩挲而过，在靠左边的颈侧擦印下深浅不一的齿痕，断续还渗着血，被赤色烧得滚烫。

　　百家施舍的微光从挑卷的发丝蜿蜒而下，落在了卷长的睫毛上，莹白得近乎冰冷。
　　—
　　林近昏谢绝了李叔的好意，推门下车。

　　“叔，打110。”

　　他踢开斜挡在巷道口的枯木块，一股霉菌异变的气味从周围扑过来。

　　“再叫个救护车。”

　　他想了想，在路灯下扭头对着李叔最后说了句，随即闪进了噬人的黑暗中。

　　李叔按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冷汗津津，他看着飞着闪絮的路灯，有些迷茫。

　　他扫了眼这条巷子黑灯瞎火四下无人的破败样子。但经林近昏刚才那一举动，李叔毅然决然地把它扔进了“全是表象”的框列。

　　林近昏不会做毫无根据的事情，把善后工作扔给他，一定是有十成的肯定

　　李叔突然就纠结了，他想：要不先给夫人打个电话？

　　110和120同框出现
　　这是要往死里揍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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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abo设定是，对于分化，除了b，ao都会焦躁伴随皮肤隐痛和轻微发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