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孩子》闾里

29、第 29 章

　　顾言好不容易才把喝醉了的钟辰扛到家，一脚踢开没关紧的卧室门。门板噗通一声撞到墙反弹回来，他用脚挡了下才没撞到他们身上。

　　进门时没来得及关门，就把他扔床上了。此时卧室里只有客厅的光从敞开一半的门缝里投到卧室地板上，遮光程度很好的窗帘紧拉着，隔绝了窗外城市的繁华灯光，那一点点亮光只能让他们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清对方。

　　顾言双手拄在他肩膀两侧，这么近的距离钟辰看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让他避无可避。

　　屋里很安静，安静到能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心跳，咚咚咚跳的很快。炙热的呼吸相互缠绵交织直至消散。厚重遮光帘玻璃门外由近及远的汽车轰鸣声、嘀嘀鸣笛声；事故现场的争吵声，所有声音遥远而朦胧，熟悉、习以为常甚至常常被人忽略遗忘的声音，却在此时此刻异常的鲜明。

　　身侧柔然的被子上不知道是谁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发出惨白的光在昏暗环境下很晃眼睛。

　　手机就在钟辰他顶不远处，位置在上边的顾言直面突如其来的亮光。他一时适应不了，敏感的眼睛等大脑反应过来时已经紧紧闭上。

　　就在这一瞬间，顾言只觉手臂重力一轻，身子腾空而起紧接着被护着转身，肩膀被人一推按在床上。

　　与此同时顾言猝然睁开双眼，但已经来不及反抗就被钟辰反推到身下。

　　他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钟辰，瞳孔止不住的微颤，很少停下来的大脑这时一片空白。

　　“顾言……”

　　钟辰很轻很温柔的叫着他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的原因，钟辰脸颊罕见的染上一层绯红。

　　他慢慢附身，顾言瞳孔中倒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顾言迟钝的想他应该做点什么，不能继续维持着这个让人尴尬无所适从的状态。可是……可是什么呢？他并不想破坏此时堪称暧昧的氛围，甚至……忍不住想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钟辰俯身的动作停下，炙热的眸光缓慢贪婪的一一扫过顾言那坚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颚角，柔和白皙的肩颈，最终将视线落在柔然因紧张而微抿的薄唇上。

　　“我能亲你吗？”

　　飘忽而认真的话语无声重重的砸在顾言心底，钟辰嘴唇闭合时几乎是擦着他的。

　　就着这个姿势，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粗重的呼吸。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的顾言挣扎着，几不可见的把头偏向一侧。

　　钟辰贪婪如饥饿很久的野兽盯着将要入口的食物。顾言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从始至终眨了几次眼都记得一清二楚。

　　顾言不过偏了几毫米不到，钟辰只需微微低头双唇便压在了身下人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抖的温热唇瓣……

　　他紧张着不敢有其他动作，期待着顾言有什么反应。一秒、两秒、五秒、十五秒……将近一分钟过去了，顾言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他低垂着眼皮看不出情绪。

　　钟辰等不了了，试探着将一只手伸到顾言柔软的黑发底下托着他都头，让这个吻更加的深。随后他迫不及待的探出舌尖，在顾言起皮的唇瓣上不断搜寻，直到唇瓣被润湿才继续深入温柔的分开他的双唇撬开紧合在一起的牙齿，慢慢探索着。

　　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让顾言身体紧绷着。钟辰动作很轻，倏地上颚一阵酥麻，顾言一激灵，无处安放的双手突然抚上钟辰的肩膀，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

　　但是劲并不大，有气无力似的轻轻一推反倒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渐渐的钟辰更加的肆无忌惮。

　　可怜如溺水一样的顾言不敢呼吸，憋着口气被急不可耐的钟辰不断入侵。直到再也忍受不住才下定决心般狠狠一推把他推开微许。

　　他大口喘气，看着钟辰清澈明亮的眼眸，拿不准他现在是不是清醒的。

　　“我喜欢你顾言，”憋了很久的话一出口，钟辰只觉心里的那块石头不见了，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很不真实。好像结果也不是很重要了，只要顾言知道自己的心意其他不重要了。

　　“有没有兴趣找个男朋友？”

　　时间被无限拉长。顾言望着他没反应，看不出喜恶，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暧昧中缓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辰的心跳越来越快。他不自觉吞口水，喉结随着上下一动。

　　结果真的不重要吗？

　　他盼望着光明正大的跟顾言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敢表面心意就是怕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不想彻底的失去只能让自己从不拥有。到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竟然失控了。

　　之后怎么办？顾言拒绝了该怎么办？顾言不喜欢男的呢？或者……他觉得自己很恶心呢？可刚才顾言并没有拒绝……那可能只是一时震惊忘了该做出什么反应？

　　秒针沉默着往前走着，顾言始终没有做出反应，他两条胳膊都麻了也不敢起身。错过了这次还会有下次吗？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刑场上等待着审判官下令行刑的犯人，绝望的等待着行刑刀落下。

　　审判官顾言耳膜嗡嗡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清楚的知道顾言喝醉了，今晚的所作所为都可能是一时兴起胡言乱语，明天早上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是记得会不会只觉得这根本就是一段笑话。

　　那他是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从未想过说出来的话，谁会把玩笑当真呢？

　　“顾言我……”钟辰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两个字一出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紧绷，竟然在发抖，当年高考出成绩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我……”

　　突然间毫无防备的被人一拉领口，钟辰发麻的胳膊一软上半身迅速向下坠落。紧接着被迎上来的人贴上了紧张的冰凉发白的双唇……

　　他心跳漏掉了半拍，随后更激烈的吻了回去。

　　钟辰躺在床上半边脸埋在枕头里。表白的时候脑子里就剩一团浆糊了，满心满眼的都是顾言，当时只想着得到顾言的同意了。这会儿缓过来了，酒劲又上来了，昏昏沉沉的自己是谁、在哪儿都不知道了，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顾言就没那么好过了，躺床上捂着被子禁闭这眼，脑子里乱哄哄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尽管他努力不让自己回想，钟辰那近在咫尺的脸却不断出现在脑海里，怎么甩都甩不掉。

　　……烦死了……

　　他不再挣扎，摸出手机翻出一个电影开始看，放弃跟失眠做挣扎，睡不着就不睡了。

　　在电影的助力下，两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电影结束时总算有了些困意，还以为又要熬一整晚了，趁着困意来袭放回手机很快就睡着了，虽然时间也不是很早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

　　朦胧间听到门响了，明明声音很轻，落到耳朵里变得很突兀。

　　几不可闻的“咔哒”一声门锁被人打开，来人慢慢的推开一条门缝……

　　本来睡得就不早，这又莫名其妙的被吵醒，不爽的情绪全挂脸上了。顾言撑着两条胳膊坐起来，皱眉满脸没散尽的起床气瞅着门缝里的钟辰。

　　昨天晚上钟辰属实喝了不少酒，早上一醒头又涨又疼跟快要炸了一样。这平时不怎么喝酒突然一下子喝这么多还真是受不了，脑袋简直就像是要炸了一样难受。

　　一觉醒来时间已经不早了，看了眼手机也没人打电话或是发信息问他为什么不去公司，没人催他去上班。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又翘一天班。去了也是看那些人没完没了的打太极，一点意思都没有。

　　头痛欲裂的钟辰翻个身给自己掖好被子到头接着睡。倏然睁开眼皮，混乱的思绪中冒出一个念头——顾言呢？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怎么也睡不下去了。摸手机掀被子跳下床穿上棉拖鞋动作一气呵成，半路因为太着急拖鞋没穿稳差点踢飞出去，趔趔趄趄把鞋穿好急忙往顾言那边去了。

　　他已经经历把动作放到最轻了还是把顾言给吵醒了。

　　见他醒着……虽然很不高兴，钟辰不再小心翼翼的，直接推开门进去又反手给它关上，径直走到顾言床边在他身边做下。柔软的床垫瞬间凹下去一块。

　　顾言眯起眼睛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在钟辰身上瞧出了很难跟他搭上边的急促感。他移开视线，盯着自己屈膝鼓起的被子上，不疾不徐的说：“昨天晚上你喝多了……”

　　“是！昨天晚上我是喝多了！”钟辰争抢似的夺过话头，接着音调放低盯着顾言的深棕色瞳孔说：“我很清楚我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我也记得你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我是冲动了点，但我告诉你顾言，我不后悔。你要是后悔了，就跟我说……”

　　顾言抬眼眸光堪称凌厉的看向他，两道视线相撞钟辰突然说不下去了，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强迫自己接着说：“……不用顾及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言往后坐了坐，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床头，抱起胳膊不接他的话头，继续刚被打断的话：“昨天晚上你喝多了，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让人全信，我不知道你是酒后吐真言还是借着喝醉了的借口耍酒疯。我不知道昨晚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就算记得又记得多少忘了多少。但我告诉你钟辰，”他重复他刚才的话，话语一顿钟辰的心瞬间悬了起来。顾言坦然的回视他说：“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忘了你干过什么说过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是跟我说你只是酒后胡来，那对不起我接受不了，我开不起那么大的玩笑，以后朋友也没必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