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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姻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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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昭归看到门口有人走过，便走到门前打开门，是梳妆完毕的贯丘觅欢。
贯丘觅欢身着华服，头戴金冠，还涂了胭脂水粉，知情的知道她是去见她的父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京都面见天子呢。
她向于昭归莞尔一笑，说道：“我现在要去见一下我的父亲和母亲，午膳我已经让下人安排好了，到时会给你们送到屋里，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带着灵儿到后花园里逛逛。”
于昭归哪里还有心思闲逛，他只想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当初不是说好把她安全送回到贯丘府就可以拿赏钱走人的吗？
贯丘觅欢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我还有些要紧事没跟道长说，还请不要着急离开。”
于昭归心道，有要紧事路上那么多机会不说，非得拖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难道非得请他来这贯丘府坐上一坐，她才觉得圆满了？
于昭归无法，只得待在屋里等候，这府里倒是很安静，除了贯丘员外和他夫人，还有贯丘觅欢，剩下的都是下人，然后就没有别的亲眷了。
待到晚上，贯丘觅欢敲了他的门，轻声问道：“道长，歇下了吗？”
于昭归一直在等着她，打开了门，说道：“还没有，进来吧。”
贯丘觅欢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头上也只簪了一只玉钗，在屋里坐下后说道：“让道长久等了，今日与父亲母亲商谈婚礼的事情，耽误了些时间。”
于昭归问道：“贯丘小姐要结亲了？是与哪家的公子？来的路上怎么没听你提过？”
于昭归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贯丘觅欢只回答了前两个，回道：“嗯，我与林县的程煜程公子多年前就定下了姻亲。”
林县？有点耳熟，好像是祝氏兄弟的老家，也是他的。
贯丘觅欢又说道：“道长，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与他定亲吗。”
于昭归当即心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认识那位程公子，但还是很配合地猜想道：“因为，门当户对？”贯丘府这么阔，那程家的实力应该也不会太差。
贯丘觅欢回道：“嗯，没错，这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他也是莱东巫族之后。”
没等他问，她又自顾自接着说道：“自从我族受到惩罚后，巫族的后代尤其是女婴，极易夭折，若是同为巫族的男女结合，会大大减少后代夭折的可能性。”她顿一顿，说道：“还有，这世上还存活的巫族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并不是你之前听说的近乎灭族了。”
于昭归问道：“为何要这样，是在躲什么吗？”
贯丘觅欢垂下眼，说道：“没错，是在躲，躲世人。”
于昭归更疑惑了，没再问为什么，等着她解释，她接着说道：“自从吴略山那件事后，许多人都意识到我族受了诅咒的事情，也认识到惩罚只波及到我族，并未对其他世人造成影响。”
于昭归好像有些明白了，但还是想让贯丘觅欢说出答案，说道：“所以？”
贯丘觅欢平静道：“所以有些人抓走了我族的人，逼他们道出天机，或威逼利诱，或百般折磨，不择手段，以谋求自己的利益，反正天罚也不会降临到他们头上，倒霉的只有巫族而已。”
于昭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问道：“这种事情就没人出面解决吗？你们从前好歹是传说中的神族后裔。”
贯丘觅欢无奈道：“道长都说是传说中了，是不是神族后裔这一点还有待考究，我现在倒觉得，我族一开始就是被诅咒的，我们拥有预知未来的巫力，却因此不能修灵力结金丹，永远无法立足于修真界，有几个人愿意为他族鸣不平？世人知道那个真相后，根本不再把我们当人看，只当做可以快速满足他们野心和欲望的工具，而且经过那次惩罚，我族人数急剧减少，于是我们就只能更名改姓，流落到各地，隐藏巫族的身份，但暗地里都有着联系。”
这些事情如不是巫族的人亲口告诉他，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当年的莱东巫族还有这么多隐情，在拾容观的那十三年，柳不遗从未对他说过这些事，只在最后临下山的时候跟他透露了一些，刚刚贯丘觅欢说的那些对她们巫族而言应该是相当机密的，她却毫不犹豫地向他个外族人一下抖了个干净。
于昭归犹豫道：“贯丘小姐，你透露给我这么多你们巫族的秘辛，你就不怕？”不怕他将她的身份暴露给别人，或者用她所说的世人那些手段去对付她？
贯丘觅欢从容道：“当然不怕，我相信道长的为人，更何况，我手中也有道长的秘密。”
虽然但是，于昭归还是不明白贯丘觅欢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归根结底，巫族如何似乎跟他跟没什么太大关系。
“白天你见到的贯丘夫人，并不是我的生母，道长应该也能猜出来。”贯丘觅欢突然冷不丁说道。
于昭归见到贯丘夫人时，总感觉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但又说不清是什么，现在他听贯丘觅欢这样一说，立马明白了奇怪在哪里，贯丘觅欢的生母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巫族女子产下女婴后必定会难产而死。
“我的生母在生下我后就离世了，现在的贯丘夫人是顶替了她。”
于昭归问道：“为何要如此，即使不是巫族，孕妇生产时也常有难产的情况，直接让现在的贯丘夫人续弦就好了，为何要大费周章的让她顶替你的生母。”
“为了不暴露巫族的身份，我们必须考虑周全，不能让世人起一点疑心。”
“那……以后，也会有人顶替贯丘小姐你吗？”
“我出生以来，我父亲一直对外称，贯丘小姐先天不足，身子孱弱，不宜出门，所以到时我嫁到程府，产子不顺而亡，别人也不会感觉到奇怪了。”
于昭归沉默了，不知该说些什么，要说点什么宽慰她吗？
“道长，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可怜我抑或是怎么样，这是我的宿命，我认了。只是这十六年来，我一直被困在这四方的院子里，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只有对我卑躬屈膝的下人们，但这些话，我也不能说与他们听。所以，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如果我所说的这些对道长你造成了困扰，就请忘了吧。”
“待我嫁到了程家，道长就可以带着灵儿离开，我不会再纠缠于你，我知道这段时间耽误了道长你不少事情，为此觅欢深感愧疚。”
于昭归听了这话心里竟有些过意不去，他本来就没有确定的目的地，走到哪算哪，也没怎么耽误他。
“觅欢还有一事相求。”
于昭归回道：“贯丘小姐请讲，”
贯丘觅欢起身道：“四天后，能否请道长在我府内做一场法事。”
于昭归刚想说可府内并无邪祟，但他当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只是想找个缘由让他在贯丘府多留几天。
于是他回道：“好，举手之劳。”
接下来的四天里，白天于昭归跟灵儿待在房里，偶尔会去花园逛逛，晚膳时间贯丘觅欢就会过来问候他们。
贯丘觅欢说她是去跟父母商谈婚礼事宜，于昭归不太相信，贯丘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这些事情好像轮不到她本人来操心，后来才从下人口中得知，大小姐白天都在祠堂罚跪，似是因为罚她之前私自逃走的事情。
但贯丘觅欢对此只字未提，应该是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于昭归也没问过。
冬月二十九，是于昭归待在贯丘府的第四天。
灵儿问道：“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
于昭归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灵儿不喜欢这里吗？还是觉得无聊了，等贯丘小姐成亲之后，咱们就可以走了，到时候就能带着灵儿上街去玩了。”
灵儿又问道：“‘成亲’是什么？”
于昭归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嗯......成亲就是，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灵儿一脸疑惑歪头地看着他，他又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相互心悦的男女结为夫妻，同进同出，祸福相依，立下誓言陪伴在彼此身边，不离不弃。这样说灵儿能明白吗？”
灵儿似乎听懂了一些，但又接着问道：“‘夫妻’是什么？”
“男女成亲之后就是夫妻，是除了亲情之外人跟人之间最亲密的关系。”
灵儿思考了一会又认真地问道：“灵儿每天都待在哥哥身边，那哥哥跟我是‘夫妻’吗？”
于昭归：？灵儿你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果真是童言无忌。
他笑道：“当然不是啦，灵儿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哥哥身上套好不好，你叫我哥哥，你就是我的妹妹，是‘兄妹’关系，况且我们也没有成亲，要是夫妻的话，得称呼为‘相公’或‘官人’。”
灵儿清楚地说了一句：“相公？”
于昭归正想着该怎么向灵儿更清楚地解释这件事，突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搞得他把刚刚想说的话全忘了，心跳都仿佛慢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热，用手背捂着嘴干咳了两声。
于昭归暗道，我激动个什么劲？灵儿根本就不明白她刚刚说了什么，童言无忌罢了。
他无奈地轻叹，敢情他解释这么久灵儿根本一点就没明白，于昭归心道肯定是我的问题，是我解释地不够清楚，对了，后天贯丘觅欢不是就要成亲了，直接带灵儿去看不就行了。
于昭归说道：“后天就是贯丘小姐的大婚之日，到时候我带灵儿去看，你应该就能明白‘成亲’到底是什么了。”
灵儿仰起头看他，眼里隐隐有些小期待，回道：“好。”
接着灵儿拉起他的衣袖，一脸认真地问道：“即使我们不是‘夫妻’，哥哥也会永远陪在灵儿身边不离开我吗？”
于昭归微微扬起一边眉毛，说道：“灵儿，你今天怎么这么肉麻，什么永远不永远，离开不离开的。”说着还掐了掐灵儿一边的脸蛋。
灵儿被他掐着脸也没有动，直直地看着于昭归的眼睛，似是在等他说“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会永远陪着灵儿的。”
但于昭归只是揉了揉灵儿的头，并没有回答。
他没办法像别的大人哄小孩那样，为了哄她骗灵儿说这样的话，做不到的事，他不想随便应允，即使是对着一个小孩，即使长大以后连这个小孩自己可能都忘了，他也说不出口。而且那种话，对于他而言太过于肉麻，也只有灵儿这个年纪的小孩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
而灵儿仍是不死心地看着他，于昭归竟从灵儿的眼中感受到了愈来愈浓厚的热切与期待，本想就这么糊弄过去，没想到灵儿居然还认真了起来。
正当于昭归想该用什么话搪塞过去，既能不伤灵儿的心，又能巧妙地结束这个话题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于昭归心中大喜，心想一定是送晚膳的来了，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可以帮他解决眼下这个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