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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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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并没有勃然大怒,他竟是赏识的看了眼宋明皓,然后对我说:“旭东,你带回来的是个好孩子。”我这下才明白了老爸的用意,他在试探宋明皓到底忠诚不忠诚。
我挪揄他:“爸,我和他相处这么几个月了,还看不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吗?”我爸也笑了:“明皓是好人,不追名逐利的好人,以后上了学,我叫老师专门把你们安排在一起坐吧。”
我和明皓双双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喜悦,“谢谢叔叔[爸爸]!”我们二人真有默契,回到沙发上,我才幽幽怨怨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爸爸很喜欢你,喜欢的就要拱手让位了,还不给我生活费。”我不喜欢父母偏心,虽然我并不优秀,我能理解我大哥从前的痛苦了。
“叔叔希望你自食其力,他年纪也大了,总有一天要让你继承,你要多体谅体谅他,就像当初我们被困到地下室一样,互相帮助才走了出来。”“…嗯”我听明皓和哥哥的话,我不是什么公子哥了,我是主人,是暂时掌管聂氏的主人。
我不能继续去当一个窝囊废,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一上课就趴在桌子上,老师讲的完全听不进去听不懂,犹如催眠咒。
一支笔就可以用上半年,打发别人点钱,叫学渣帮我抄抄答案,自己舒坦 老师也管不了。
我过的悠然自得,坐在倒数第一排,翘着个二郎腿,无聊了就丢几颗糖在嘴里,是冰糖。其他糖没冰糖嘎嘣脆,我就是喜欢过的肆无忌惮,教课的老师头都不敢抬。
那是我在以前学校的事情,现在我不打架不说脏话不惹是生非,我改错向来快。
我树立了一个良好的人设,我不笑时,有点冷漠,笑起来据别人所说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微笑也彬彬有礼,没有从前那么痞气了。
他们喜欢我这样做,我便当一个谦谦君子,我不是多么待人有礼的人,只不过面具戴久了,很难摘下来,大家热衷怎样,我就怎样,不是为了去迎合谁。而是为了去融入。
装的累了偶尔人也会释放本性,把欺软怕硬的他的踩在脚底,这时的我最为痛快,没有谁能比揍恶人更爽了。
人人都有两面性,我之前欣赏明皓,因为他的不甘心;我现在欣赏他,是因为他褪下了刺,露出了柔软的内心;这就是全部的他?
我有些恍惚,我不明白我是否算不算是全部的我,我自己都看不穿自己,相信很多人都有这种体会吧。
“明皓,你真的…”完全归属我吗?我不懂,我在迷雾中徘徊,直到我发现了那人对我展露的衣角,我刚要抓住,边角又消失了,似乎它不是救命稻草,而是某种重要的事物。
“旭东,你怎么了?”他关切的询问,我不明白我想要什么,人本来就很复杂,我试图了解他们的意图,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我陷入了一个无休无止的怪圈,其中的奥秘,又有谁能点破?
“明皓,你愿意当我的弟弟吗?”这句话的重要性不亚于:你愿意当我的新娘吗,可两个答案我都不想要。
宋明皓说:“按年龄,我确实是旭东哥的弟弟,但旭东哥,你想怎样来看待我?”他对我抛出了一个难题,我犹豫了,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只是极勉强的笑笑:“我没有弟弟,你当我弟弟挺好。”
他的情绪让我有些看不懂:“旭东哥,以后你就管我叫弟弟吧,我叫你哥哥,我没有哥哥,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哥哥。”
他眼神炽热,我几乎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对我说:我爱你了。
我不去看他,我的脸颊有些发热,就连女友主动吻我都没有这种反应,我看他,他也在看我,他笑容甜蜜:“哥哥。”他声音不算好听也不算不好听,不粗犷也不细腻,吐字清晰,说话认真点,就有点撒娇的意味了。
“明皓。”
“哥哥。”
“明皓。”
“哥哥。”
“明…”
他摆明要占口头上的便宜,我这时却在纠结了他的脸,我分不清他是哪种长相,清清秀秀,少了匪气,多了一份少年气。
他五官放在普通人中算是中上乘,放在我眼里,竟是望痴了,他咧开嘴,笑的畅快,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们两个怎么了?”我爸估计以为我们两个有神jin病,他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平板。
“没事,哥哥刚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宋明皓来打圆场,但我并不高兴,我怒气冲冲的看向他:“谁和你讲笑话?”
“哥在用眼睛讲笑话。”他敛住笑,一本正经,他刚刚嘲笑我还目不转睛的,我不看他,又不能不看他,就理直气壮的跟他对视。我亲大哥来了,他惊讶道:“东东,你和明皓是在玩斗鸡眼吗?”
这下我可真笑岔了气,边笑边指着宋明皓:“他在用眼睛表达他内心想讲的笑话呢。”明皓辩解:“我不会讲笑话,鬼故事要听吗?”
哦哟,他还会讲鬼故事啊?
聂迅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在和东东讲好笑的鬼故事啊,你们先聊,我先走一步。”聂迅怕鬼,怕打雷。
我问起了宋明皓:“你不怕鬼,为什么怕天黑?”“天一黑,很多东西就看不到了。”
他垂下眼帘:“我只害怕看不到的事物。”我细细思索:“那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我怕身不由己,我害怕独自一个人周围连鬼影都看不到。”准确来说就是怕一个人呗。
“旭东,你怕的是孤独,有我和你家人在,你不会感到孤独的。”
他挺会安慰人,安慰的我眼睛有点酸,我真的害怕孤独吗?我为什么要结交那么多朋友呢?为什么要拉拢混混呢?为什么要结交各种人呢?为什么要讨好献媚呢?为什么要——救宋明皓呢?
“我害怕吗。”
我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只至拘禁,我才意识到真正令我恐惧的地方,我原来也害怕孤独啊,是孤独吗,是恐惧,是担心未知的事情。
“这件事不许和其他人讲。”我抵住他的嘴唇,他的上下嘴唇微微张开:“旭…”他的舌尖舔到了我的指头上,有些发麻。
我第一时间不是嫌恶,而是呆滞,他眉眼弯弯,像笑,又像没有笑,我大脑一片空白,舌头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头上…暧昧极了。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他声音放低:“这是我们二人独属的秘密。”爸爸没坐在沙发上,他之前进了厨房还没有回来。
“旭东哥想吃龙虾么,我家还剩一点,现在坏了,可惜。”
他语气不那么可惜:“旭东,洗龙虾很麻烦的,要不要一起回去跟我做?”我没下过厨房,自然是一窍不通。
“旭东哥,你说到我家补作业了就行,我妈有时不在家,我被绑架的事我妈都原谅我了,你那里保镖多,没事的,你负责清洗就行了,自己动手做的才最好吃。”
我想答应,但开不了口:“那我父母……”明皓笑笑:“叔叔阿姨那里没事的,明天就说你在我家写作业,你提前在学校写完就行。”
我现在没有零花钱,只好自己做作业,明皓也鼓励我自己做。
最终的最终我还是拒绝了明皓,我害怕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没什么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我大哥也是榆木呆瓜,一心向着学习十三岁的大哥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再过七年大哥准能赶超我,那时他是外表二十九岁,内心二十岁。
让他迟到了八年,是我不对,我对大哥一直抱有愧疚之心,他现在心智十三岁,今后成年后会不会记恨我?他成植物人也有我的功劳,他现在还不太成熟,妈妈当日笃定是不会把事情泄露半分的,就连爸爸和刘姨都被蒙在鼓里。
但变态知道,他对我提起过他们的事情,他是在告诫我还是为了看我慌乱故意提的?
我感到害怕,似乎我的一切他都知道,但警察证实他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来骚扰我了。
我宁可不要权利,只要大哥平平安安的,爸妈平平安安的,在哪里都是无忧无虑,或者为生计奔波一辈子而已。
今天是给大哥过生日的日子,大哥生日在春天,自然是春暖花开,一派祥和,他戴着可爱的小皇冠,面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关上灯,我们一家子手拍手,看着蜡烛上火光纷纷扬扬地升腾,在一瞬间,我好似看见了变态的脸庞,他在火外扭曲地朝我微笑。
我阖上眼。蜡烛有二十一根,代表着他的年龄,每年父母都会给卧在床上的他过生日,只不过那时的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我心中泛着苦涩。大哥竟比孩提时期更加爱笑了,曾几何时,父母亲只要他好好学习,忽略了他的童年与成长。
我的父母光顾着为我赶着操办宴会,把他差点给遗忘了,大哥不甚在意,他写写画画,过得自在。他是学习狂人,和大多数学霸一样,心中只装着学习,估计父母不要求他他一样也会好好学习。
母亲点上最后一根蜡烛,温柔的对他说:“迅迅,把蜡烛吹灭,全吹灭,愿望才能实现哦。”大哥闭上眼,双手合一,接着,一口气吹了过去,我半张着眼,他许久没吹,只吹灭了一大半。
我内心难过,睁眼看哥哥还闭着眼睛,心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气帮他把剩余的几根全部吹熄了。我又不禁想起了我曾经的愿望,我希望一辈子都有钱,哈哈,肤浅的想法,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对,因为我有了自己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东西。
大哥是首先睁开的,他看见蜡烛全都熄灭了,咯咯笑了起来,他快乐的鼓着掌,我的家人听到掌声,随即全都睁开了眼,同时合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