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家小姐要称帝》我家桥豆麻袋

5、伍*挑选丫鬟

　　许是院内住的是府上年纪最大的老太太，松鹤院室内的陈设颜色多略显老陈低调。
　　但这些，却丁点不影响它们的雅观，粗粗看过去，室内无论是月牙桌还是香几，炕案，都无一不透着别致古朴。
　　“你就是秦管事推荐过来的王婆子？”
　　待一众丫鬟婆子在松鹤院正厅里站定，高高坐在张样式精致的明黄花梨圈椅上的老夫人便将她们挨个打量了一遍。
　　“回老夫人，正是民妇。”
　　老夫人一身缕金祥云苍鹤石青银鼠褂，腕上配着两个赤金盘螭璎珞手镯，保养得体的面容不显丝毫老态，气势不怒而威，让人看着一阵发怵。
　　就连在哪都左右逢源的王婆子，在面对老夫人时，都不自觉卑微起来，一张口说话，姿态就低人三分。
　　“秦管事前些日子找上民妇，说他家主人家想要买几个模样乖巧，做事机灵的丫头，民妇手底下又……”
　　“行了，那些场面话就不要说了，你挨个介绍下这些个丫头的性格，都会些什么活计。”
　　只是老夫人听惯了套话，还没等王婆子正经介绍完自己的来历，就出言打断了她。
　　以至于对方再说话时，就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股哪不对的劲儿，嘴巴里干巴巴的，直泛酸味。
　　索性这种自说自话的狼狈，王婆子并没有感受太久。
　　小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门外头忽的响起了道清亮的声音，缓和了她的窘迫，“老夫人，二小姐过来了。”
　　“莺莺，她怎的没午休？”
　　老夫人被丫鬟话语里的“二小姐”吸引去注意力，终于有了些微的动作，稍稍点了下头，面容上也露出了些微笑意。
　　一时之间，整个松鹤院里的气氛终于变得不再凝滞。
　　更有穿着堪比普通人家的主人的婆子见风使舵，笑着拿老夫人和二小姐打趣，“二小姐听说老祖宗又要给三小姐选丫鬟，怕不是要过来跟着掌掌眼呢。”
　　“就她心思活络。”不过老夫人也吃这套，原本严肃刻板的一个人，此刻居然还有兴致理睬下人间的玩笑话。
　　“老夫人，贵府二小姐竟出落得如此水灵，跟天仙儿似的。”
　　直到此刻，王婆子才敢松口气。
　　伴着浅浅的香风，被丫鬟簇拥走进来的是个十来岁的女孩。
　　她一袭翠烟散花百褶裙，外披件淡蓝的清云薄烟纱，双眸似含春水，清波流盼，微步折纤腰，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一派灵动婉约。
　　明明年纪尚幼，却隐隐可见风姿，令人喟叹。
　　“祖母，您可是一点儿信都不给孙女透露，若非春明昨儿个说漏嘴，孙女还不晓得您又在偷摸给三妹妹挑选丫鬟呢。”
　　女孩不单单模样生得好，就是声音，也清脆悦耳。
　　但顾年年悄悄侧过余光去瞟，诧异的却是二小姐跟老夫人说话的态度——原来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如此随性，什么话都敢往外讲的？
　　要知道，就是她姐姐顾楠楠，逢年过节能得长辈不少压祟钱的顾楠楠，也在祖母面前都不敢这么放肆的。
　　“皮猴儿，祖母哪是一点儿信都不给你透露，祖母还不是怕你晓得了这事，心里会怨怪祖母，说祖母厚此薄彼？”
　　而更让顾年年感到疑惑不已的，是老夫人即便被人当众忤逆，面上也没半点不虞。
　　还依旧一脸慈祥和蔼，朝着二小姐伸了手，让她靠得更近些。
　　而二小姐也似习以为常，当真就将自己纤细的手搭在了老夫人略显圆润的掌心里。
　　“哪会，上回莺莺不也沾着祖母的光，得了两个称心的丫鬟？”被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亲昵，女孩眼睛里的笑意清晰了很多，嘴角往上翘时，眸底娇俏的光芒不自觉流露了出来。
　　“莺莺晓得，祖母最疼爱的就是孙女了。”
　　“对了，三妹妹又不过来，祖母替她挑丫鬟，她怎的一点都不懂事，也不晓得亲自过来看看？”
　　待坐下后，二小姐又似漫不经心地朝一旁的婆子问了一句，“若这次丫鬟又不合她心意，岂不是又浪费祖母一片好心？”
　　“已经着人去请过了。”谈及宁府三小姐，老夫人面上的和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来，跟瞧见二小姐宁莺莺时，完全呈两个极端，“她说过会儿就到。”
　　“如此甚好。”听见老夫人两句语气颇为平淡的解释，二小姐张嘴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即眸光闪了闪，吐着下舌头。
　　但她的样子，显得颇为勉强。
　　“傻丫头，你放心，祖母再如何，都万不会冷落了你的。”
　　老夫人如何不知道两个女孩之间的恩怨，只是宁家的血脉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她只能让莺莺这丫头受些委屈……
　　“祖母……”宁二小姐没想自己内在的小心思被老夫人瞧得如此清楚，惊诧恐慌之余，又不自觉生出些得意。
　　宁黎再得父亲欢心又如何？
　　在宁府后宅里，她依旧是个不受祖母待见的乡下野丫头。
　　“老夫人，二小姐，三小姐已经到门外了。”
　　祖孙俩低声的谈话，在场的丫鬟婆子没敢支棱着耳朵去听。
　　故也因此，众人只知两位主子说了几句体己话，却并不知其间的内容。
　　“让她进来吧，王婆子，方才的介绍，你待会也同我家三丫头说道一遍。”
　　“今儿是给她挑丫头，她中意哪个，你就给她着重介绍哪个。”
　　有了宁莺莺在场，老夫人对给三小姐挑丫头的事就一下子显得不那么上心了。
　　除了吩咐王婆子一句外，就只叫人提前搬了张绣凳过来，对比被她直接拉到跟前的宁莺莺，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春明，去给三小姐备些糕点，再给二小姐端些丽娘做的芙蓉糕。”绣凳旁的梨木茶几上空荡荡的，老夫人思及宁莺莺的喜好，又落下两道命令。
　　当然，这次亲疏远近，老夫人已经直接表现到了明面上来。
　　在几个丫鬟婆子有条不紊地将一切布置好后，三小姐终于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与二小姐宁莺莺不同，三小姐全身只着一条未加任何装饰物的素裙，青簪绾发，白纱覆面。
　　整个人更是瘦弱得根本就不像是宁府的小姐。
　　如此模样，也难怪老夫人偏心得那般明显。
　　“拜见老夫人。”白衣女孩缓步行至老夫人跟前，又缓缓屈膝行过一礼，全程没有张嘴说过一句话。
　　做常礼时唯一的发出的声音，还是默默跟在她身后，衣着与屋内其他婆子无异的嬷嬷哑声讲出来的。
　　“三丫头你来了，坐吧。”虽然知晓这丫头有什么苦衷，老夫人面上的笑意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成了勉强。
　　毕竟任谁，都不会喜欢个过来见长辈，却穿着一袭白衣，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仿若哭丧的晚辈吧……
　　“多谢老夫人体恤。”三小姐行礼的同时，又是她身后那婆子粗着嗓子开口。
　　“三丫头，你看看下面这群丫头里，有没有让你中意的，辛嬷嬷照顾你这么些年，年岁已经大了，你挑两个称心的留在身旁做些杂事，也好替她分担一些。”
　　余光瞥见宁黎虚虚坐到了绣凳上，老夫人也再懒得追究对方衣着的问题，只想着早些把挑丫鬟的事情解决，自己早些休息。
　　“你们都抬起头来，让三小姐相看一下吧。”在得到老夫人的首肯后，王婆子又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介绍。
　　只是这回，需要买丫鬟的正主当前，小丫头们也总算能在王婆子命令下，有个正经理由抬起脸来。
　　顾年年是在王婆子命令之下，第一个将脑袋抬起来的。
　　一早就好奇，想要看清楚宁家二小姐似若九天仙女的容貌，顾年年都顾不得自己早前在路上就产生的畏惧了。
　　她此时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原因，才能让宁二小姐如此受家中长辈看重，喜爱，甚至能纵容其挑战自己的权威。
　　只是，顾年年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往自己印象里的声源处望去，却首先对上了一双冷若冰潭却又灿若星辰的眼眸。
　　但该要怎么样形容那双眼睛呢，顾年年不知道。
　　她只晓得，自己在望向对方的那一瞬，就仿佛看见了山林间一抬头就能望见的星空，璀璨绝丽，撼人心魄，却又遥远得让人感觉相距万里……
　　一时间，她都忘记，自己最开始抬头张望的目的了。
　　“三小姐，这些小丫头们都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个个性格机敏，手脚麻利，您若有喜欢的，直接点给婆子。”
　　王婆子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将顾年年的思绪拉扯回现实来，小姑娘心有余悸，忙不迭敛下心神，重新低下了脑袋。
　　只是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哼笑了一声。
　　“或者，您有什么样要求，也可以告诉婆子。”哼笑声没被任何人察觉，顾年年本还想抬头去一探究竟，却又被王婆子的声音给打断，“婆子帮您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