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城温暖》i风禾尽起

4、第 4 章

　　江城盯着黑暗中的某处，直勾勾、眼睛一眨不眨，许久。
　　最后，慢慢转头看向床尾的手机，静默了几分钟，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干脆利落地手一伸，拿过手机就点开了吧唧吧唧的图标。
　　江城搜索到【沙拉酱】的主页，直接点了关注。
　　扫到主页提示的该up主在直播公告，江城刚要点击“进入直播间”的手指微微停顿，放下手机，转身开门下楼。
　　陆炎看到江城下楼，兴冲冲追着问：“哥，来一局？”
　　江城有点心不在焉，无视了凑过来的大脑袋，径直走向冰箱，打开箱门，拿出一瓶啤酒，又默默关上箱门，一言不发转身上楼。
　　“……”
　　“……”
　　“……”
　　留下楼下三只，大眼瞪小眼。
　　“小瑾子，咱哥啥情况？我惹到他了？不会吧？你快帮我想想啊！”陆炎顿时有点焦躁，生怕自己又犯蠢而不自知。
　　“没有，不关你事，你除了游戏菜点，没犯啥大错。安心。”程瑾趁机撸了一把陆炎头顶的茅草垛，安慰道。
　　“咱哥今晚不正常。”程瑜在一旁附和道。
　　程瑾看着消失在二楼转角处的背影，想到今晚江城的一系列举动，心下微微一动。
　　他走到程瑜跟前，看了一眼正在直播的女生，偏头问：“小瑜，这是你同学？”
　　“对啊，哈哈哈，你瞧，是不是很可爱？”程瑜得意洋洋地向自家老哥炫耀自己的闺蜜。
　　“啊啊啊，又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神仙小姐姐吗她是不是有直播了？”陆炎闻风而来，看到美丽的小仙女就两眼放光。
　　程瑜看看他这猥琐样都忍不住捂眼。
　　程瑾问：“你也认识？”
　　“那当然，我可是有’花名册’的人，这么顺眼的小姐姐在我这里早就榜上有名了！”陆炎一直对自己认识各色各样的美人而引以为豪。
　　“虽然游戏是我的最爱，可你们的终身大事我还是非常重视和操心滴！我这个’花名册’可都是为了你们而煞费苦心建立的啊，虽然你们一直无欲无求，一点青春期的躁动都没有，但当弟弟的很是焦心啊，一直在为你们留意优质美女，打算早日送你们出嫁，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陆炎开始了他的表演。
　　“……”
　　“……”
　　“二货。”程家兄妹俩异口同声。
　　虽然早已对陆炎的日常犯傻司空见惯，但每次还是被雷的一批。
　　“对呀，老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啊？或者有喜欢的人吗？”程瑜兴致勃勃。
　　程瑾看着这一个两个都来胡闹，突然感觉胸闷气短，他就不应该在楼下！
　　“你说嘛！你看看你和城哥，一个个都那么招小女生喜欢，咋就连初恋都没送出去呢？别的男生前女友都一排了吧？”
　　“让我分析分析，城哥性格太古怪罕有，估计能让他瞧上的以及能瞧上他的，极大概率是没有的，他是个地狱模式，暂且忽略不计；再来说你，你性格良、面貌良、身材优，家世优，周围又不缺美女……卧槽，哥，你不会’寡人有疾’吧？”
　　程瑜脑洞大开，偏生陆炎这二货相信了！直勾勾地瞪着眼看着程瑾的下半身……
　　程瑾内心简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说好的妹妹是宝宝、小娇花呢？奥，对，那是别人家的。
　　自家的就是一朵霸王花、坑哥货！
　　“滚滚滚！看见你们两个就烦！”
　　程瑜和陆炎看着程瑾火冒三丈的背影，两人好一阵挤鼻子瞪眼。
　　——
　　相比之下，楼上一片安静。
　　江城打开客房的灯，关紧房门，回神坐在了床上，一手喝啤酒，一手拿手机。
　　进入【沙拉酱】直播间的时候，沙暖正在给大家讲解题目。
　　女孩有条不紊地解说，面目清丽、声音甜暖、十指芊芊，身上缀有雏菊的白色毛衣衬托的整个人气质恬静温雅。
　　江城眼神渐渐柔和、嘴角无意识上翘，整个脊背似乎都放松柔软了下来，不似往日的紧绷。他把啤酒放下，胳膊支在长腿上，目不转睛地静静看着屏幕里的女孩。
　　直到沙暖关闭直播间，直播窗口变黑后，江城才如梦初醒，慢悠悠地放下了手机。
　　他拿起啤酒，走到阳台上，看着夜空中繁星点点，又想起了沙暖通过屏幕直视而来的双眼，晶晶亮的、笑起来弯弯的，还有可爱的卧蚕，像极了小时候爸妈买给自己的第一根也是唯一一根的棉花糖，又甜又香，也好看。
　　想到这里，原本温情的眸子又沁上了些许冰寒，心里升上星星点点的烦躁。
　　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冰冷的酒水顺着喉管往下滑，浇灭了心底的火。
　　或许是多年来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像今天这样过于关注一个女生，并且心情还容易受其牵动，江城是不安的，一颗心像是踩在云端，但同时又很欢喜。
　　人在面对黑夜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多，感觉也会更敏锐。
　　江城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这个叫沙暖的女生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而且这种情愫，对于他来说，诱惑很大，却又极其不受控。
　　这种独特的感觉，比在面对股票和赛车的时候更甚。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遭遇致使本身的情感较之正常人有所欠缺，今天浓烈的情感波动，让他不知所措，又自觉危险。
　　而江城，越是危险、极端的东西，他越是想要碰触、征服、占为己有。
　　——
　　楼下。
　　程瑾任劳任怨地充当车夫，尽职尽责地把程瑜小魔女送回了家。
　　回到陆炎家，刚进门，就见陆炎三步并一步地冲过来，还悄咪咪地问：“喂，兄dei，这会你妹妹又不在，你就真心跟老弟交个底儿，你是不是……嗯？”
　　程瑾见陆炎这个蠢货还自作聪明地朝着自己的“小兄弟”抬了抬下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道：
　　“滚。”
　　说完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陆炎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楼找江城。
　　“咚咚咚。”
　　“进。”
　　程瑾推门而入，看到江城背着光影站在阳台上，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走过去，与江城并肩而立，一黑一白，一个凌厉沉郁，一个清朗温润。
　　程瑾默默陪他站了一会，慢慢开口道：“那女孩目前单身。”早在车上，他就从老妹嘴里套出了话。
　　江城闻声身体一僵，又慢慢放松，默不动声，假装若无其事。
　　程瑾注意到江城的微动作，轻轻叹口气，心下沉吟：他这性子，还是太过孤僻极端了，难以对别人产生信任与之建立亲密关系。
　　第一次见到江城在男女问题上有这样犹豫不决、不置可否的态度，程瑾其实是安心的，至少这说明了他对这女孩是有些许好感的，有想要接纳一个人入心的迹象。
　　而这对于江城本人来说，太难得，遇见合眼的人太难得，遇见动心的人也太难得。
　　楼下陆炎打游戏打得火热，嘴里还骂骂咧咧；楼上两人面对夜空，静默无言，各怀心事。
　　——
　　周一早自习，一楼的五个优生班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级部主任老黑过来巡逻了一遍又一遍，背着双手，挺着啤酒肚，迈着慢悠悠的步伐，眯着一双小眼睛，听着这活力澎湃的读书声，包公一样的脸上洋溢着陶醉和骄傲，真是乐呵极了。
　　可是教室里的学生可就苦逼多了，看着神出鬼没的级部主任还有班主任，想偷个懒都心惊胆战的。
　　大休的不好就在这里，大家一放假就玩脱了，所以每到周一就睡不醒、起不来，就算起来了上自习又这么催眠总想瞌睡。
　　可是每逢周一，学校老师哪哪都查的比平时严、罚的重，不能迟到、不能开小差、不能打瞌睡！
　　还要表现出勤奋学习的姿态！
　　真是好累！
　　累的灵魂都不想动了！
　　好不容易熬到打铃，大家已经是口干舌燥、精疲力竭。
　　沙暖昨晚姨妈到访，本来就身体虚弱，如今更是坐得腰酸背痛，口渴得嘴唇都起皮了。
　　刚要起身运动运动去接杯水喝，就被来自背后的一股阻力扯住了胳膊，差点摔掉水杯。
　　沙暖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发现原来是郑清清。
　　“暖暖，你向老班问月考成绩了吗？”郑清清一脸急切。
　　沙暖愣了一下，以为郑清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那么着急，原来是月考成绩啊，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没问，不过按照以往惯例，成绩应该已经出来了，我们这几个班基本考完当天就可以出成绩。你如果着急，可以去问问。”
　　十一中近年来有个惯例，就是无论大考还是小考，都不会主动在班里公布成绩，但是学生的各科成绩、总成绩、班级排名、级部排名、名次波动等信息都会统计出来，学生如果有需求，可以直接找老师问成绩。
　　主动问去老班那里问成绩，郑清清是不敢的，自从上学期期中考试被老班宋德江逮到并且通报批评后，郑清清一度见到老班就像老鼠见到猫，除非必要，躲都来不及，更不用说自己主动去问成绩这样的事了。
　　“我今早碰见老班和英语老师谈话了，他们说成绩都出来了，而且英语老师还夸你这次英语考试又是级部单科状元呢！好厉害啊那你这次，你就不想去看看吗？”郑清清转而挎上了沙暖的胳膊，一脸亲昵又羡慕，眼底的嫉恨在低头间不动声色地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