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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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通讯仪刚接通，莫长渊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裴东一懵，嘴它就不受控制，自己问道：“为啥？”
“为啥？！”莫长渊好像吞了粒子炮。
裴东一个哆嗦，默默把音量戳到最小。
裴东试图挣扎：“只是返航接应一下…凯文先生经验丰富，又是机械族，那时候说不定已经摆脱了巡逻队，我们接应不会遇到太大威胁。况且先生几百年里都是我们的盟友，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孤星上啊。”
那边没有说话，裴东听见很重的呼吸声。
像炸膛的粒子炮在强行降温。
过了好半天，莫长渊冷冷静静地问：“所以这一个多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后方作战的人数突然剧增？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护送了那么多的小队潜伏，却没有接到一个护送撤离的任务？”
裴东一愣。
“后方战场危险，又难被立功表彰。你有没有思考过，那些高层人员的子侄，为什么要接这种任务，他们能突然集体转性？能抢着做这种，他们以为…白白送死的事情？”
莫长渊冷笑。
“你整天只想着打打杀杀吗！”
裴东试探：“后方也要开战了吗？那岂不是更容易浑水摸鱼…？”
“你是不是觉得你一个人就可以…”莫长渊突然停下来。
裴东感觉第二发粒子炮开始酝酿。但由于一些原因，或许是一些不可言说的缅怀，或许是军事机密使他无法明言，或许是作为老人的宽容，这炮火还是没有喷发出去。
莫长渊最终只是冷笑道：“一个机械族人，混迹在机械族星域几百年——但凡他还有点军人的尊严…就不需要一个啥都不知道的新兵蛋子，带着一群不到三十岁的兵，去冒着生命危险去接他出来。”
裴东不知怎么，在这声音里感觉出了一点焦躁，一点担忧，还有点无力。
好像有点明白他这罕见的怒气了——那是年长者看着自家愣头青即将踏入深坑，拉不住，也喊不出声时，对无能自我的怒火。
“所以我的行动并不会影响联邦的作战计划…对吧莫队？”
……
“你给我马上回来。 ”莫长渊放弃了解释，沉声道，“裴东少尉，马上返航。这是命——”
“还有半个小时，整个机械族的所有星域间交互通讯、沿S2主航道的所有星球间交互通讯将同时被沉寂，所有民用空间门、星舰空间坐标定位将无法使用。二十分钟后，所有我方潜伏人员将收到命令退守无人星系，进入‘休眠‘状态，等待下一次唤醒。”清冷的声音插进来，直接打断了莫长渊的命令。
这是一场大型信息战的开端，是…顶级军事机密。
就被这样简单明了地说了出来。
顾景行有点莽。
裴东有点手抖。
那边莫长渊发出了呆滞的短音。
像被人突然打了头的猫主子。
“所以，半小时后，你们不仅将彻底与联邦失去联系，还将面对紧急戒严和封锁搜查，甚至拖的久了，回归途中可能遇上从前线赶回支援的机械族正规军。”顾景行语速很快，说的却极清晰。
“你精神力天赋特殊…”顾景行的声音低下去，“所以我私心希望你，不要背负起其他人的命，一个凯文不行，六十个兵更不行…你一个人，平安回来。”
裴东瞬间想明白了人族的思路。先在边境不断骚扰，制造小规模战争冲突，将机械族的兵力和注意力吸引过来。这样机械族后方防备空虚，人族此时向后方大量渗透，像直插心脏的利刃，直接切断边境到后方的信息和物资通道。
打乱部署，切割部队，摧毁中央调度。
战争这事，前期打的是兵力动员，后期拼的是后勤物资。而人族的这一步，摧毁了指挥系统和兵力运输，又切断了敌方快速的能源补给，让机械族这个合万而为一战争机器七零八落，再也无法发挥出该有的战争潜力。
然后再趁敌方回援的时机，大举进攻。
“不对，”裴东突然想明白了，“人族边境横跨四大星域，最近爆发冲突的两大星域只是幌子！半小时后，我们的主力必定是从另两大星域不宣而战…直捣纵横！”
因为敌方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机动性。
无法及时传递军情，转移部队…人族的智脑，必会尽力利用这个优势。
这场战争的前期，必然是人族的碾压性胜利。
裴东还在恍然大悟的震惊里激动着，莫长渊冷漠插嘴：“你俩一个泄漏军情，一个窃取情报，都是死罪了。”
顾景行正正经经道：“小朋友潜力极高，保密等级早就是3S级，可以提前一小时解封。至于剩下这半小时，他是后方作战小队指挥员，有什么问题？”
“后方作战小队指挥员？我军有这种东西？”
“现在有了，”顾景行声音带笑，大大方方承认，“我作为战区总指挥，还不能组织个后方作战小队吗？”
莫长渊噎住。
果然是个大人物，裴东忍不住吐槽。
他脑海中莫名浮现炸毛猫咪连被打头的场景。
莫长渊是半神级强者，不是什么猫猫。裴东赶紧摇头，晃掉脑子里的水。
莫长渊怒气似乎更盛：“你也纵着他胡闹？现在后方危险，人心也不顺——明明可以安全潜伏却选择冒死跟随，那是多大的人情！而等前线稳定再起事，从黑寂的无人星球带人出来，带他们立功，那就是欠裴东的天大人情！他是年轻气盛，你也不为他考虑周全…”
原来这才是莫长渊给他铺好的路。
杀敌，立功，扬名，聚人。
“联邦里的将帅，得不可思议之胜利的，没有超过三十五岁的。战斗靠的是血气，是本能。用血性感染同伴，用士气撕裂敌人。若是瞻前顾后，谨小慎微地分析利弊，掺杂了各种顾忌和人心算计，”顾景行声音像碎冰，清清冷冷，话语里却像燃起了火，“像刀带了鞘，还能斩得了什么！”
“没有什么最好的时机…年轻人想拔剑而起的时候，就是战机。”
“裴东，趁现在还有时间，你来跟我说说对后方战局的理解。”
…
时间已至，通讯仪彻底断去了信号。顾景行与莫长渊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明白：“后方危险… 老人们在前线多吸引一丝注意力，后方的小朋友就多一丝安全。”
……
裴东此时在星舰上，已经接回了完成任务的六十人。
还有无人星球接来的几百号人——顾景行在通讯断绝前给他们发了可选的协助任务。
此时众人皆死死盯着窗外。
舷窗外是漆黑死寂的宇宙。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五十分钟，近处一颗普通的星星闪烁了一下，突然炸开一般，迅速变大，耀起极为璀璨的辉光。
幽暗的宇宙里亮起了半个月亮大的耀眼星光…像是要将所有的能量倾注，换来一次性的辉煌。
有人吸气，有人小声惊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超新星爆发。
历史上第一次，人为操控的，超新星爆发。
因为引力透镜效应，恒星是机械族星际交流的“基站”，而脉冲星是他们星际旅行时用以定位的坐标。
人族科学家闷声不响研究了几百年，终于发现如何将壮年期的恒星诱导进入爆发期，让脉冲的白矮星失去能量，变为黑矮星。
几代研究人员呕心沥血的结果，是这场战役最大的底牌之一。
光速有限，裴东他们现在只能看见最近的一颗。人族星域里，甚至要几十年后，才能见到此刻爆发的星光。
往后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间里，这些爆发的恒星才会在人族的夜空里渐次亮起，由近及远，连成一条璀璨长河，纵贯机械族十三星域。
这就是顾景行说的，人族“歼星计划”。
而如果战争胜利，科学家们乃至今天船上的这些人，人们会永远记住他们点亮群星的事迹。纵使多年之后他们的身体老去，化为灰烬，星河是他们的功勋碑，群星是他们的墓志铭。
大概是都想到了这一点，队员们的呼吸急促起来。
谁不想衣锦还乡，人前显圣，青史留名？
裴东心里本就被顾景行点了一把火。现在这火越烧越旺，灼烧着思维和血液。
嗓子有点干，眼睛有点疼。
想挥剑，想长啸，又想哭。
他看着这些年轻的队员们。
“这一次不仅仅是救援凯文先生。诸位若是留在无人星，十年之后，甚至可能只要五年，自会有人接应。功勋、荣耀，也不会缺少。”裴东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们要是只想做一个名义上的‘群星点亮者’，在战争期间休眠，下一个无人星，我送你们下船。若还想用手里的剑切割群星，用敌人的残骸铸造荣誉，还请…随我战斗。”
他没有解释如何在被切分的星系里组织游击，也没有说具体的战略部署。对于这群年轻的过分的兵，大概没有必要。
即使他们不像现在这样，接受过极好的教育，有着极好的军事素养，大概也还是没有必要的。
他们有的是普通人，有的是高层的次子。但如果心里没有一点血性和勇气，便绝不可能出现在此时的后方战场上。
哪怕再咸的咸鱼，往那心底的废墟里扒拉扒拉，也总能见到曾经野心和血性的灰烬。
裴东往周围一个个看过去，是几百双被群星点亮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