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总想毁灭世界怎么办（群像）》无埃

40、法器

　　“你可打听清楚了，确定去的是谬宇身边那个新的小神？”暄夙坐在自己的大殿之上，又向汇报的属下确认了一番。
　　“千真万确。”
　　暄夙冷笑一声。“我说她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祭天，只要求推迟几日，没想到另有打算。”
　　听此，暄夙身边的阔巍坐不住了，走上前跪下，主动请缨。“属下自愿前往，探查其底细，只求将功补过，一雪……”
　　“一雪什么？”暄夙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自己没本事又冲动，怪的了谁？如今是什么形式，你就巴巴的往前凑？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暄夙脾气虽然不好，但很少对属下尤其是心腹动气，如今显然是对阔巍失望至极。但即便如此，也不想看他再自找麻烦。
　　“你若真想将功补过，就去神族皓则神殿附近将消息给我暗中传开。记着，要着重表明圣女私自派遣属下前往朔风城，意义未明，剩下多的，不要说。听清楚了么？”
　　“……是，属下遵命。”让自己去传递小道消息，这无异于大材小用。阔巍心里有些不快，但又不敢表达出来，只能低声应下，避免再激怒尊上。
　　阔巍领命退下，暄夙这才深呼出一口气，卸了力气，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一边衣着暴露的男宠见状，放轻脚步走到暄夙身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按上她头上的穴位，生怕一个不小心惹闹了尊上。
　　暄夙闭上眼睛，任由他按着。
　　谬宇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但具体原因还不明确，总不能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保全那些微不足道的人族吧。先前阔巍在她手底下吃了几次大亏，暄夙实在无法再相信阔巍能在他们这里讨到什么好处。
　　而且这次不只是他们两个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整个神族和长老团，暄夙不想让她如意，又不想主动去趟这趟浑水。如此一来，就要找一个打头阵的傻子。皓则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好大喜功，眼高于顶，谬宇作为一个见神骨都未锻造的圣女，又处处压他一头，本就让他不满，如今凶兽异动，他时刻盯着，生怕谬宇抢他的风头，在听到谬宇派遣属下去了异动之地，他肯定安心不了。
　　暄夙这边正想着事，男宠那边一个失神，下手的力道重了些，她不满地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男宠见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大汗淋漓，整个身子都跪趴在地上，颤抖不已。本来唇红齿白，娇艳欲滴的小脸，如今已一片死灰。
　　“奴……奴知错，尊上饶命，饶命啊！”
　　“滚下去。”暄夙现在没这个心情惩戒他们，抬手让他滚了下去。
　　男宠死里逃生，不敢再多逗留片刻，当即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
　　暄夙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希望，他这次可别让自己失望。不然的话，暄夙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也别想好过。
　　而朔风城这边，碧疆还不知道麻烦就要来临了，现在她一门心思去探查灵力波动这件事。
　　碧疆以老张门客的身份，探访了暂住在朔风城的赏金猎人们，了解到这两次的波动似乎仅仅影响了他们的法器，而神族未感受到异样。
　　“认主？”当知道如今法器依旧有些影响时，碧疆本想借来看看，却被告知，这些法器为了防止有人杀人越货，通常从诞生开始都是认主的，唯有主人才能驱动。当主人身死后，法器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功效。
　　想想也是，人族本就微弱，如今有小部分人类能驱动法器，肯定会加剧争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法器认主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
　　但是，之前肖白说自己的东西都被偷了，后来危难之际也确实未曾见过他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若偷银钱也就罢了，谁会去偷一些对自己没用的东西？但这个疑问只在碧疆脑中停留了片刻，因为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你要锻造法器？”谢别了那些赏金猎人，在回城主府的路上，碧疆和朔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人族能借助法器驱动灵气为自己所用，那也是微乎其微的，根本入不了神族的眼。朔剡本来很不解，但转念一想。
　　“你想让它认主，然后自己去感受灵气的波动？”
　　碧疆点点头。这样看来，这波动极其微弱，一贯适应巨大灵气波动的神族或许没有意识到，但只能掌握细微灵气的法器却能做出反应。
　　碧疆向绿袖传音了解到，新的神族诞生时，确实会对天地灵气造成影响。那影响造成的威力极大，因此神族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新神的诞生。但自己诞生时，却并没有这样的异象。是被什么力量刻意隐藏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碧疆如今并不知情。所以，碧疆需要亲自确认，这次是否又有新的神族诞生，而凶兽的异动，是否与这位新神有关。
　　城内确实有打造法器的铺子，但碧疆没有赏金猎人的信物，只能回去找老张，看能不能让锻造的师傅帮个忙。
　　碧疆他们一路走来，街边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人人脸上或笑，或怒，或担忧，或愤怒，对比与之前人们的麻木不仁，如今皆是生动无比。
　　夕阳西下，橙红的余光照耀在人们的脸上，眼中，看上去暖洋洋地，像是为他们镀上了一层光环。碧疆不由心头一暖，相比于神界仙山楼阁与琪花瑶草，她却更心悦于这里触手可及的温馨与美好。
　　商贩的叫卖声，孩子玩耍的欢声笑语，小夫妻俩为了生活琐事的争论，他们的眼中有希望，有未来，没有恐惧和惊慌，看到这里的一切，碧疆知道，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追求。不仅仅是人族，甚至包括兽族，都值得这份美好。为此，她甘愿赴汤蹈火，奋斗终身。
　　老张办事向来利索，很快就在城中找到了一个远近闻名的锻造师傅。那师傅知道自己要为神族打造法器时，诚惶诚恐地恨不得五体投地，不过他也确实投地。被老张扶起来，又确认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老张，这些年，肖白回来过么？”
　　法器的事情暂时解决了，碧疆这才问了自己一直关心的问题。自从上次分别以来，她与肖白便再也没见过面。算算时间，肖白也应该从当年的小小少年，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了。
　　“嗐，他是回来过几次。”老张提起肖白，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不太开心。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他能有什么事。”老张倒是颇为愤愤不平。“他好的很，花言巧语的混小子，自己出去就出去吧，非得回来招摇过市的，前两年那小子贼心不死，还把云桃骗了出去。”提起他，老张就气的牙根痒痒。
　　碧疆先前还问过老张怎么没见过云桃，老张支支吾吾地说出远门了，没想到是被肖白拐走了。印象中的少年和少女如今长大了，能出去闯荡独当一面了，碧疆很是欣慰。
　　“出去闯闯也是好的，而且近日不太平，还是先别让他们回来了。”等事情解决，再相聚也不迟。
　　老张点点头，孩子们回来他也不放心，还是先让他们在外面飘荡一会吧。
　　“肖白？”朔剡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想必是他们分散那段时间，碧疆认识的。
　　“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位赏金猎人。”碧疆转过身，向朔剡解释道。“之前与我一同来的朔风城，是我诞生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朋友，说起来，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后来我跟着尊上去了神界，肖白选择留在人界，我们就分开了。”
　　朔剡暗自皱了皱眉，明明他与碧疆相识于那肖白之前，怎么算他也不能算得上这个第一。但为了这么一个尚未见面的人，朔剡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斤斤计较，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发闷。
　　碧疆没发现朔剡的不满，继续说到。“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坚韧勇敢，自强不息。云桃是老张的女儿，看上去纤细娇弱，其实内心一点也不弱于肖白。他们两个一个胆大，一个心细，他们能做伴，假日时日，肯定会有所成就。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介绍给你认识，你肯定也会喜欢他们的。”
　　见碧疆一副长辈夸赞小辈的欣慰样子，朔剡不知为何，心里那种闷闷不乐的感觉淡了下去，也跟着碧疆开心起来。
　　“好。”
　　老张找的师傅技艺高超，法器也锻造的极快，没几日，碧疆便收到一条发带。
　　碧疆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常见的武器，没想到竟是发带。那发带通体红色，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搁在手里极为轻盈柔软，上面用金线精细地修着仙鹤和柳叶，尾端还坠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
　　碧疆平时不注重打扮，一头长发也是用木簪简单固定，如今收到这么漂亮的一条发带，倒有些爱不释手。
　　那师傅低头弯着腰，向碧疆解释。
　　先前碧疆在朔风城救的那些少女，其中一个便是师傅的女儿，本以为今生难再相见，没想到竟被救下，如今找到了如意郎君，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过的很是美满。女儿在知道碧疆的需要后，便连夜赶制出了这条发带，至于法器，则是尾端那两颗精致的铃铛。那铃铛可以自行吸取灵力，有提升身形速度的功效。
　　得知发带中的心意，碧疆内心感动，连连道谢，师傅自然诚惶诚恐，碧疆见状也没再为难师傅，按市场价给了报酬，便送师傅回去了。
　　师傅走后，碧疆把木簪取下，将头发束成一个高马尾，系上了发带。
　　寻常人族法器是滴血认主，用自身血肉驾驭灵气，但碧疆身为神族，只需要将灵力注入铃铛中便可以了。绿袖曾说过御器之法，不知和这个有没有相同之处。平日里绿袖用朔剡也用习惯了，当初的清泺和后来的病人也都是当做普通武器用的，倒是真没正儿八经的用灵力驾驭过这些东西。
　　碧疆尝试着伸出一小缕灵力深入铃铛内，感受其内部的变化，法器内部用细碎的劣质灵石组成一个极为粗略的法阵，用灵石自身产生的灵气与天地间的灵气进行调动。
　　因为灵石和法阵自身的缺陷，导致能调动的灵气是微乎其微的，也恰恰是因为如此，才能察觉到天地间灵力的细微变化。
　　碧疆本就不擅长此术，虽然如今对灵力的运用远胜于前，但这种细枝末节的精细，还是有些棘手。如此，碧疆也只能静下心来，将周遭的灵气拆分了再拆，推入法器中运转。
　　一次不成便再来一次，不成便再来，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碧疆也逐渐熟练了起来，可就在察觉到有一丝异常时，却被粗暴地打断了。
　　铺天盖地地威压从天而降，直冲着朔风城而来。碧疆察觉到危险，迅速从法器中脱离开来，运用灵力护体，挡下了这一下。
　　灵力在朔风城顶部相撞，又双双炸裂开来，朔风城虽没有受到这一击，但也收到了不小的波动，地面强烈震动，房屋也都摇摇欲坠。很显然，不论是谁，根本就没想过这样一来，朔风城中的百姓会有怎样的伤害。
　　碧疆心里震怒，吩咐老张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便飞身前往威压传来的方向，朔剡也紧随其后。
　　那威压的主人见攻击被挡住了，也不满地皱起眉头，眼见碧疆前来，便摆出一副震怒的样子。
　　碧疆三两下便来到他身前，见到找茬这位的真容，碧疆一愣，明显没有意料到，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