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雀饲螳螂 ...
-
借着附近失踪的医生，小心追寻到网中人玄之玄，正带领尚同会一众群侠往附近山脉的一处洞穴而去。
玄之玄在洞口小心查探，此地果然有魔进出的痕迹。
“嗯~众人小心戒备。浮云子，去查探有无其他出口。”玄之玄回身向身后那名手下道。
浮云子起身出发，片刻后返回，朝着玄之玄摇了摇头：“并未发现其他出口。”
玄之玄闻言思索了片刻：“发出信号，围住此地，检查附近是否有地道。其余人小心戒备，随我进入！”
洞穴之中漆黑晦暗，因着近日落雨，便积了不少的雨水，众人小心进入，一脚轻一脚重的踩在水中，四周颇为安静之能听闻水流流过的声音，还有些虫子爬过的窸窣之声... ...
待到一行人皆进入洞穴之时... ...
暗中隐藏的蜘蛛自内中向外杀出，层层蛛网向外冲出，尚同会众人连忙躲避，蛛丝仿佛非是冲着他们去的，轻易便闪躲开去，之间密密麻麻的蛛丝将洞口完全封死，唯一的光也被遮盖，洞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四周悉悉索索的声响越来越大，尚同会的群侠开始慌乱。
“镇定！点火！”玄之玄蹙眉，这太古怪了，网中人为何不趁隙杀出，难不成他有信心将人一举歼灭？
一阵金光率先自他体内迸射而出，照亮了四周洞壁。
一名侠士，抬头观察着头顶，忽的全身颤抖起来：“啊啊啊啊... ...”
人群被这人的尖叫吓了一跳。
“你鬼叫什么！”旁侧一人燃起火把去推那人。
那侠士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头顶。火把向上移动，高高岩顶上爬满了格式颜色的蜘蛛，他们有的交叠着身体攀爬在一起，有的吐着丝悬挂在空中。似乎是畏惧火光，虫群显得颇为骚动。
瞬息见，黑暗之中网中人缓步踏出，绿色的蛛丝齐齐散出，此次的目的已是取人性命！中原义士的鲜血洒在石壁上，肢体一旦陷入黑暗便被各式的蜘蛛餐食殆尽。
玄之玄往网中人身后一撇，戮世摩罗正颤巍巍的从石床上坐起。
群侠见到戮世摩罗重新愤慨激昂起来：“杀啊！”
十数人一拥而上，网中人翻掌之间竟是全灭！剩下的群侠互相对视，直线落在为首的玄之玄身上。
“咳咳，这种时刻你不是应该讲两句，束手就擒之类的场面话。”戮世摩罗捂着胸口。
玄之玄笑了笑：“没必要。”
“喔~咳咳咳... ...”戮世摩罗剧烈的咳嗽起来。
“就算要你么束手就擒，你们可不肯，因为你们罪恶滔天，你们必须死。”玄之玄微微阖眼“才能抚慰九泉之下的亡灵，反抗不过是增添罪孽，增加史家人的污秽名声。”
“史家人，可以，别叫我再听见这三个字吗？”戮世摩罗抽出逆神刃，撑在地上身子摇摇欲坠。
玄之玄正色道：“你们不需要投降，因为你们必须要死，各位同志回想你们死在魔世手下的亲人朋友吧，你们真的想让这两个罪恶滔天的魔逃走？”
中原群侠瞬间更加激奋起来，众人协同冲上，围杀戮世摩罗，网中人将他护在身后，飞丝盘旋，杀得更凶更狠。
玄之玄见状微微蹙眉：“嗯？”
网中人明显尚有余力，他为何不直接逃离山洞？玄之玄抬头望了望洞顶的蜘蛛，难道有陷阱？
“众人，停手！退出洞中！”
一清冷的女声响在山洞之内：
“噬心剑，迷心毒，死生踏血人不负。携蟾鼓，抱金蜈，三途蛊下见三途。”
江虞摸了摸鬓边的珠串：“魔世余孽未除，玄盟主怎可轻易撤退呢？”
玄之玄欲带人退出洞外，面前的拦路人却让他意外：“嗯！？是你！”
————————————————
一个未稳，骨哨便自戮世摩罗指尖落下。
卡卡数声，落在地上的骨哨忽的动了起来，雪白的蜈蚣爬的飞快，真快便找到藏在黑暗中的江虞身边。
江虞确实利用骨哨监视了戮世摩罗的踪迹，眼下不过自黑暗中走出：“嗯...戮世摩罗好久不见了。”
瞧着在江虞足下盘旋的白色蜈蚣，戮世摩罗想起方才吹骨哨的触感，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女人果然都是魔鬼啊。”
江虞忍着笑：“整日与妖魔为伍，帝尊早该习惯了才是，还是魔世没我这么恶趣味的魔鬼。”
“真有自知之明嘛。”
“多谢称赞了。”
“你早就在此！”网中人挡在她与戮世摩罗之间。
“本来就是判断位置的骨哨，你的帝尊真清楚这一点。”江虞挑了挑眉“其实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吹骨哨，没想到一醒来就吹了，哈... ...你对自己的价值很有信心嘛。”
戮世摩罗撑着身子起身：“费心找来。不是来谈合作吗？”
“单刀直入，我也不废话了。”江虞抿了抿唇“你的手下，黑瞳首领玄之玄，眼下代替俏如来领导了尚同会，成为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哈... ...哈哈哈，果然是他。”戮世摩罗冷冷注视着江虞“啊，作为过气的魔头我，有一点嘛心酸了... ...他就是你的目标。”
“是啊，但他现在是对抗魔世的英雄，是中原的代表，我浑身的负累实在不好下手。”江虞掩面笑着“有劳帝尊做一下鱼饵，然后再帮我承担一下恶名吧。”
“... ...是俏如来让你来的？”戮世摩罗稍稍低头。
江虞揉了揉额角：“我看起来像是俏如来的小弟吗？”
“咳咳...呛声怎样，我被呛到了。”戮世摩罗捂着胸腹咳出一口血来“你是如何知晓他是黑瞳的首领？”
“有过数面之缘。”江虞笑了笑，并未过多解释。
“要合作的是你总要式出诚意。”
“方才网中人不在，我都为没手杀你呢，还不够吗... ...”江虞神色有些苦恼。
“算了，可以先为网中人治疗伤势。”江虞手指抵在唇畔轻声“他只要将玄之玄引入洞穴内，你们便可以自行离开，没有伤势拖累，冲出包围圈对你们来说，并不困难。”
“... ...”
“我感觉我的诚意够多了，并不是没有其他的方式，帝尊若是拒绝我... ...”江虞撇了眼只剩下曾血皮的网中人跟戮世摩罗，两人跟死亡只差一个百足。
戮世摩罗稍一思量:“我要一支船。”
“乘船出海？”江虞挑了挑眉“你不会真的是想跟这只蜘蛛亡命天涯吧。”
“喂，城主啊，花不了你多少钱，这还需要犹豫吗？”
“可以。”江虞笑了笑“不再想想别的吗？其实我准备了真多东西。”
“哦？都是什么？也许有更好的，讲出来我考虑一下。”
“没机会了。”江虞心里暗自数了数，人皮面具，外域的地图，鬼市刀币自然也有往外海的船。
“小子！”网中人蹙眉，他不相信江虞的诚意。
“无妨，依她之言。”
江虞略作安排，网中人便自洞穴内离开。
江虞转了转手中的太上忘情开始为戮世摩罗处理伤势，伤势并未伤及内脏，治疗起来不算麻烦。
柔和的内劲散在体内，身体的伤痛减轻不少，戮世摩罗抬眼：“哦，这么快就开始，看来很有心吗？”
江虞不想理会他的废话，视线落在他的伤处，胸腹上的伤口最为致命，是穿透伤，距离心脉只差一寸，看伤势轮廓外宽内收，侧方带有两处锋锐，是雪山银燕的啸灵枪。
江虞开口道：“出手的人是雪山银燕。”
戮世摩罗挑了挑眉：“怎样？”
江虞勉强压了压情绪：“其实达摩金光塔的人也在找你，去佛国你就不用再逃命了。”
“哦，不杀我？”戮世摩罗眼皮跳了跳“达摩金光塔下镇压一个魔头，那要写成书，我戮世摩罗也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江虞闻言忍不住回道：“哦~真令人欣羡，魔王跟蜘蛛精的爱情故事？”
“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怎样一回事，就不能给前任修罗帝王安排一个美人。”
“你不去佛国吗？你本来不也是和尚？”江虞瞥他一眼问道。
“...他们渡不了我。”
“那是最好，哈。”江虞驱动蛊笛，补天心法持续治愈戮世摩罗的伤势“死了这么多人，你却去过清净的日子，太便宜了。”
“哦？看起来你真有意见。”
“不是意见是成见，选择满手血腥的王道，就该一生都在争斗中沉沦才是。”江虞眨了眨眼“清净这种奢侈品，不该属于你。”
“哈，真是悦耳的挖苦。”
————————————————
网中人与戮世摩罗见江虞出手，便也不再伪装伤势。
江虞转了转手中的太上忘情，丢出一张武林请柬：“未能亲身前去看玄盟主的人生巅峰，我一直颇为愧疚。”
“云城主！你！你太令玄之玄失望了！”玄之玄阖了阖眼，满面的悔恨。
“云城主？”
中原群侠内涌起一阵骚动，
“是先前那个还珠楼的云医？”
“她在云城保下了很多居民呢，她怎会在这... ...她在帮助戮世摩罗，这怎么可能？”
“苗疆人还住在中原！不要脸！”
“苗疆的妖女，挡爷的路，一道杀了！”
“啊我明白了，这一定又是苗疆的阴谋！”
“安静！”玄之玄叹了口气“云城主，你若愿意回头，念在你往日的功绩，玄之玄可以不向外透露今日发生的事情。”
“哦？”江虞笑了笑。
“你要想好了，经今日之事，云城必然受到中原群起而攻之！受你保护之人知道他们的城主竟然会帮助戮世摩罗该是何等的残忍？”
“也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神蛊温皇的徒弟！你果然是一个阴谋家！”玄之玄注视着江虞，以身侧的中原群侠威胁道：“今日要有多少无辜的性命惨死在你的手中。”
“为一个黑瞳之首。”江虞笑着眨眼，红色的蝴蝶在她身边上下飞旋，她稍稍欠身，行了个极规整的礼：“劳烦诸位都在此送命吧！”
话音未落玄之玄向外冲出：“诸位！随吾杀出！”
玄之玄出剑，剑气挥洒如行云流水，退的毫不犹豫。
“墨改·碧潭映月！”
“走，是多能走呢？”江虞行动毫不慌乱，饮月剑同样出鞘，一道冷冽剑光破开潮冷的空气。
叮————气劲震荡，蛊蝶被气浪冲开。
重新凝聚的红蝶又翩跹着靠近玄之玄，玄之玄一击退去江虞，剑气飞腾，逼走红蝶，蝴蝶被拍击到四散的中原群侠身上，其人顿时化作一滩白骨。
“救命啊... ...”
江虞一阵分神，面前已经多了三个玄之玄，一同往洞外冲去。
“哼！”玄之玄头也未回，便向前奔去。
靛色的倩影依旧闪烁在他身侧随行。
“想影形来替你死吗？”江虞笑着瞥了另外两个玄之玄。
“云城主不怕错杀？”
江虞横笛唇边，红色的蝴蝶翩跹而过，所过之处只剩白骨。
“啊啊啊啊啊啊——”
漆黑的山洞内，尖叫声此起彼伏，数次呼吸之间山洞内的中原群侠全数死亡殆尽。
前方已经能看见光亮，室内却已经归于安静，洞外有呼喊的声音传进来。
江虞笑了笑：“也不是很怕。”
“你！”玄之玄看着前方闪烁光亮的出口，一滴汗水从额间滑落。
红蝶围住玄之玄，江虞目光平静，随手点了点几块漂亮的钟乳石：“别看外头了，看看这漆黑阴冷的墓地，黑瞳，真是合适你不是。”
“你这个疯子！”
蝴蝶绕在玄之玄的身侧，三途蛊的毒气已经无法避免。
玄之玄奋力想要冲出洞中，江虞不疾不徐的守在他身前，一次又一次的将他击退。
身后似乎已经有一小队支援在向内行来，江虞却一次一击的将人击退。
“你！一步！只差这一步！”玄之玄小心提防着身侧的红蝶，三途蛊的毒气已经在侵蚀他的身体“我怎能败在此地！我... ...”
江虞微微抬眼：“黑瞳的计划，你们九算都知情吗？”
“呵呵呵呵呵呵，我们的计划，你一个小丫头能看清什么？”
“如果你指的是，利用黑瞳情报，推翻魔世来制造属于墨家的英雄，那我知晓了。”江虞稍稍俯身“至于你们往后的计划，我相信少了一个你，俏如来会方便很多。”
“我不信... ...我不信... ...”玄之玄奋力抵抗着三途蛊的侵入“我不会输... ...你们都是愚蠢的人...轻易就可以拨弄、利用，我才是领导者...我才是... ”
“嘘——”江虞轻轻呼了口气，伸手附上玄之玄的额头“你的故事，我没兴趣。”
悉悉索索的昆虫攀爬声在洞内回响，最后的血花散开，墨家九算，黑瞳之首玄之玄，命丧黄泉。
网中人蹙眉，抵御三途蛊的毒气果然还是费力。
“真是血腥的三途蛊，我说云首... ...”戮世摩罗低声笑了笑“我们会有二次合作的机会。”
“赶紧走。”
江虞侧头瞧了眼内中的网中人与戮世摩罗的方向，一念神行离开山洞。
落点仍是巫教祭坛，江虞向外伸了伸手，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时隔一年多，她终于... ...又瞎了。
这是她来到此地的所在，现在想来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 ...她摩挲着坐下的石台，已过十年，石台上斑驳的痕迹已被风霜磨平，存留在石上的血迹，最后还是流进心中。
三途蛊已将她的身体占据，她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蛊毒不受控制的自体内溢出，好在这里是巫教，本就是三途蛊聚集的所在，平日也不会有人前来。
失去视线，她便不再知道白日黑夜，只能感受温差变化来数算时间。
-三日后-
“虞姑娘！”
“虞姑娘！”
江虞正坐在石台上休息，便听得人叫她，细细听去是神田京一与赤羽信之介的声音。
“等一下！”
她小心起身，一步一摩挲的向前行去，这里的路她虽有印象，但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走出巫教，她在石台旁并未离开多远。
江虞小心翼翼的拔出饮月剑，拿它当探路的拐棍实在委屈它了... ...
“嗯？虞姑娘... ...你的眼睛？”
远远已经能听到神田京一的声响，江虞停住脚步，她周身都是三途蛊的毒气，并不能靠的太近。
“你... ...怎样一回事？”赤羽的语气中似乎有些疑惑。
江虞顿了顿：“赤羽先生？你怎会在苗疆？”
“赤羽拜访了还珠楼，受凤蝶姑娘所托，前来巫教。”
“凤蝶啊... ...师尊可好？”
“比你要好，冥医说，最迟下个月他就能醒来。”
“嗯... ...”江虞闻言便是实打实的笑了起来。
“你为何会在此。”
“我体内的三途蛊失控了，无论在哪里都会造成麻烦，所以便来了巫教。”
“为何会失控？”
江虞略略思索，斟酌着开口：“黑瞳首领死了，是三途蛊所杀。”
“嗯... ...”赤羽信之介沉吟片刻“你是如何做到？”
江虞顿了顿开口道：“戮世摩罗答应我作饵，换我为他与网中人治疗伤势。”
“这... ...”
“戮世摩罗向我讨要了船支，虽然他未必会用也未必会去东瀛，但... ...”江虞叹了口气“抱歉，以过去的麻烦解决现下的麻烦，实在不妥，但这是江虞的判断。”
“嗯... ...赤羽知晓了。但据我所知，玄之玄只是失踪，他是一个影形，虞姑娘确定死的人是黑瞳之首？”
“蛊认得出他，我也没给他任何逃离视线的机会，我真确定。”江虞叹了口气“还珠楼与黑瞳交手数次，那人卑鄙恶行实乃江虞平生所见。俏如来既然有诸多顾及不便动手，我来动手最为合适。”
“... ...赤羽替俏如来说一声多谢。”赤羽信之介沉默片刻“你的蛊毒可有压制之法。”
江虞笑了笑：“达摩金刚塔的金刚尊与菩提尊曾替我压制体内三途蛊，若是方便，就有劳军师走一遭佛国了。”
“嗯... ...赤羽会尽快。”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雀饲螳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