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的理想型》毋躁

6、单身青年的日常

　　秦迭音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她没有对谢氧做出任何解释。
　　“刚下晚自习？回家吗？我送你。”

　　谢氧心底悄悄松了口气，也不追问。
　　“那就麻烦姐姐了。”

　　上车后，秦迭音扣紧安全带，目光示意副驾驶座位的谢氧报地址。
　　“门贡路徐江花园小区，送到大门口就行，谢谢姐姐了。”

　　秦迭音点头：“哪栋？我也住这个小区，送进去不麻烦。”

　　小孩的笑容乖巧可爱，脸上的伤也基本好了，更是顺眼。
　　秦迭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真巧，e12栋。”

　　徐江花园是集高层住宅与豪华别墅于一体的小区，e12栋是别墅。
　　秦迭音踩油门的时候问了句。
　　“平时下晚自习怎么回去的？”

　　谢氧正拿着手机点点点，听到问话抬起头，乖巧作答：“一般都是坐末班车，或者打出租。”

　　好极了。
　　秦迭音觉得自己就像是自己那天遇到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和自己的乘客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不一样的是，她选择沉默了。

　　谢氧稍显拘谨地坐着，放下手机以后，视线一直目视着前方。
　　只有在秦迭音极其认真地观察路况时，谢氧才敢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他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状态都很不好。
　　他每次都没法坐视不理。

　　第一次，他其实在她旁边站着看了好久，最后才鼓起勇气递出去那把伞，莫名紧张，紧张到把话说得乱七八糟。
　　她一定觉得他有病。
　　想到这点，谢氧的脊背僵住了，他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就不出来。

　　车厢里的气氛突然变了，秦迭音看了突然变得如坐针毡的谢氧一眼。
　　“怎么了？”

　　谢氧觉得自己不解释清楚，以后再想起来会寝食难安，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做过的傻事，觉得很尴尬。”

　　秦迭音脑子转了一圈，没太明白。
　　“那就忘了吧。”

　　“……”

　　谢氧不再试图解释，像是被秦迭音说服了，忘了那件事，相当自在安稳地坐着，期间还接了个外卖电话。
　　十多分钟后，车在小区门卫室停了下来。
　　谢氧下车拿了两大包外卖，没立马上车，而是敲了敲秦迭音的车窗，笑着问。
　　“不介意拿上车吧？”

　　小虎牙真可爱，秦迭音也笑了下。
　　“上车。”

　　谢氧手上拿了挺多东西，加上他人高马大的，再坐副驾就不太方便了，于是坐到了后座。
　　秦迭音也不太关注这个，由着他去。

　　把谢氧送到家门口，秦迭音开车离开，后视镜里的小孩冲她挥了好半天的手，最后还指了指手上的外卖。
　　秦迭音收回眼神，视线落到谢氧坐过的后座上。

　　一张蓝色的便利贴，上面的字已初具风骨，赏心悦目，与她干净规整的正楷相比要飘逸洒脱一些。
　　“姐姐，记得好好吃饭，趁热喝汤。”

　　谢氧大约是怕秦迭音没有懂他的意思，还给秦迭音发了条消息。
　　“姐姐的那份外卖我放在车后座上了，不要忘了。”

　　这小孩。
　　秦迭音摇摇头，停好车回了消息。
　　“谢谢弟弟。”

　　转头，秦迭音就给秦观发了个大红包。
　　“请谢氧吃顿饭。”

　　秦观也是刚到家，看了消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立刻领了红包答应下来，打算去学校再问谢氧。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谢兰还没睡，她在二楼的房间里听见了谢氧回来的动静，下楼时正好看见谢氧在门口和车里的司机道别。
　　“怎么？谁送你回来的？”

　　“妈你还没睡啊，是秦观的姐姐，我正好在学校门口碰到了她，她就顺路送送我。”
　　谢氧放下书包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拆自己的外卖。

　　谢兰回想起那个穿着身工装连体裤的高挑身影。
　　“秦观他姐姐看起来冷冷的，酷酷的，没想到人还挺热心肠。好了，我去睡了，你吃完也早点休息。”

　　谢氧下意识反驳了句。
　　“没有，看起来也不冷酷，他姐姐笑起来左脸还有梨窝，只是不明显。”

　　“真的啊？有照片吗？”
　　谢兰哈欠也不打了，眼睛放光。
　　那天谢氧看到秦迭音的身手的表情，和他妈现在如出一辙。

　　谢氧一边吃一边摇头。

　　“可惜了，那天她戴着口罩，真想象不出来冷艳美人有只梨窝是什么样。”
　　谢兰嘀嘀咕咕地上了楼。

　　谢氧被谢兰一影响，也不禁回忆起秦迭音的那只梨窝。
　　她很少笑，哪怕是笑，梨窝也不是很清晰。大约只有真诚开怀的时候，才会显出梨窝的模样。

　　次日，秦观一来教室就问了谢氧。
　　“你昨天见到我姐了？”

　　谢氧点头。
　　“她在校门口的药店买药。”

　　谢氧想到这儿，提醒了句。
　　“她似乎状态很不好，我见到她的时候，她面色如常，实际上却在不停地发抖。”

　　秦观一听这，立马把自己想问的事给忘到后脑勺去了。
　　“不应该啊，我姐一个人能空手打死一头牛。那天你也看到了，她身体素质很强悍的。”

　　谢氧犹豫了一下。
　　“我在挺早之前还见过她，那天下暴雨，她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那里坐着，浑身都淋透了，脚泡在路面的积水里，人都失了魂，就不久前的事。”

　　秦观爆了句粗口。
　　“你早跟我说啊，回头我问问我爸去，让她找我姑姑说说。你不知道我姐，一个人逞强惯了，唉，好吧，她的确很强，大学都要毕业了突然说不读了要去入伍，我们全家人都觉得她疯了，我姑要跟她断绝母子关系，结果她不仅没玩完，还全款买车买房了。”

　　秦迭音觉醒能力的事情，涉及太多，不能告诉家人，她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她读书的时候不是没有过读军校的志愿，不过只是想想，最后还是上了其他的普通大学，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没想到命运弄人。

　　当时，秦迭音的母亲坚决反对秦迭音这么做。
　　无论秦迭音怎么沟通，她都不同意。
　　那时秦迭音年轻，没进过社会，远没有现在的世事练达。于是，母女之间感情破裂，将近十年了，都没有真正地和好。

　　秦观想到这儿，猜测或许是因为家庭的问题，所以秦迭音才没有把自己身体出问题的事情告诉家人，大约因为这件事关系着很多其他的事情。

　　他们虽然不知道秦迭音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不知道她的特殊部队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这些在她的健康和平安面前显然不值一提，他们既然是一家人，就该互相关心。
　　总而言之，秦迭音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秦观反复思量，反复叹气。
　　“最近，我姑还让我妈催我姐去相亲，我姐她在这事上也跟我姑发生过很多矛盾，也难怪她有事不肯跟家里说。”

　　谢氧劝也不好劝，只好转移话题。
　　“以你姐姐的条件，不着急相亲吧。”

　　秦观摇头。
　　“我姐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虽然她那个队里男的估计不少，可也没见她公开说自己在恋爱过。”

　　“你表姐才二十出头，不急啊。”

　　早读铃声响了，秦观结束了讨论。
　　“女生的年纪是个秘密，就不告诉你了，反正比你想的得大点，就是我们家基因好，我姐长得年轻，我姑可好看了。”

　　谢氧不以为意，拿出语文书开始读。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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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秦观回去是怎么跟家里人说的，没过几天，谢氧就被秦观给夺命连环call，让他赶去江湖救急。
　　“来不及跟你说了，我姑悄摸一个人杀到我姐姐家里去了，她们两个一见面必定是天雷地火你死我亡，你俩一个小区的，隔得近，赶紧帮我去看看。”

　　秦观去国外参加世界级的科学竞赛去了，因为是周末，他全家都陪着他一起去了，顺便散散心。
　　他刚从他妈那儿知道的消息，只好找谢氧求助。也没有其他人比谢氧更适合了，聪明有分寸，知礼懂进退，最重要的是，他肯定站在他姐这边。

　　谢氧能拒绝吗？
　　他换了身衣服出了门：“地址给我。”

　　“诶谢氧你这么早去哪儿啊？”
　　谢兰没叫住人。
　　“有点事，出去一下。”

　　秦观知道，他们难得有一天假期，这么使唤人不好。
　　“31栋17楼，左手边那扇门。回头请你吃大餐。”

　　谢氧挂断电话，扫了辆共享单车。
　　没别的，小区确实是有一点大，而且他们俩分别在两个方向。

　　晨风还是有点凉的，谢氧骑了会车清醒了很多，开始快速地思考这件事，速度就慢了下来。
　　速度一慢，就显得有些踌躇了。

　　到31栋楼下的时候，谢氧停好车，刷了一下钥匙扣上的通用门禁卡。
　　小区太大，小区外围的楼栋有后门可以通往小区外，方便有需要的业主出入，所以有通用的门禁卡。

　　电梯缓缓上行，谢氧站着，莫名有几分迟来的忐忑，他理了理衣摆。

　　“秦迭音，你要还当我是你妈，明天的相亲，就必须去。”
　　“砰！”

　　电梯正好在这个时候到了。
　　电梯打开，谢氧和电梯门口的秦迭音妈妈对视了一眼，两人擦身而过。

　　电梯门又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