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蹭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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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阁的二楼摆着不少书架，各式各样的书都有，像是个小型图书馆。“以泽自便吧，我去二楼小憩一会儿。‘中午不睡，下午崩溃。’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杨淑婳说完便自顾自转身下楼。
“确实该多休息，见微若有什么事，尽管同我说。”李晟渊敏感的察觉到杨淑婳的心情不比先前，却也不知原因，只好如此说道。
“我知道的。”杨淑婳回眸一笑，明明是明艳的笑容，李晟渊却无端觉得杨淑婳的笑容里面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见微！”李晟渊冲杨淑婳的背影喊道。杨淑婳再次转身，不明白李晟渊为何叫住自己。
李晟渊张了张口，道：“晚上想必会闹到很晚，见微可要外宿？”李晟渊到底没有说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想也知道，见微素来谨慎，恐不会外宿。
“也是，机会难得，我下午简单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晚上可还请以泽付我的房钱了。”杨淑婳笑道，回答完全出乎李晟渊的意料，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李晟渊见杨淑婳渐行渐远，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以泽？”杨淑婳午睡刚醒，尚有几分迷蒙，打了个哈欠，看李晟渊站在窗口眺望，轻声唤道。
“从前不觉得开卷有益，如今看到见微这么多的书，方才知道见微如此聪慧过人，心思缜密，才智无双，同饱览群书也是有关系的。”李晟渊转过身，笑道，“难怪见微总要我看书，若我读书能得见微一分才智也心满意足了。”
杨淑婳看着沐浴在曦辉下宛若天神临世，英武非凡的李晟渊，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真实，“‘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比旁人多活一辈子，学习的时间也多了不少，总该聪明几分。”
李晟渊怔怔地望向杨淑婳，一步步走近，伸手摸摸杨淑婳的头，“这正说明见微是老天爷都偏爱的人，方才有此机缘。能同见微相交，我也是三生有幸了。我可要好好待见微，还望见微莫嫌弃我蹭你的福气。”
杨淑婳想象过李晟渊斩了她这个“妖人”，也想象过李晟渊念在往日情谊放过她就此一刀两断，却从来没想过李晟渊会像现在这样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同她说她是被老天爷偏爱的人，要蹭她的福气。
“来日方长，见微若是不介意，不如得空了同我说说上辈子的事情？我定将那些惹见微不高兴的人狠狠收拾了。”李晟渊不知道杨淑婳究竟为什么突然近乎崩溃，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触及了她上辈子的痛处，所以想要给予杨淑婳支持，告诉她不必在意，他会替她撑腰。
“我从前生活的地方并不是大启，而是叫华夏，华夏的历史和大启的历史近乎相同，大启很像华夏历史上一个曾经繁盛一时的朝代。”杨淑婳不禁怀念自己曾经的祖国，透过窗户向外面望去，似乎万物皆未曾入眼。
“依见微所言，我该是对应华夏历史上的一个皇帝了。想必那个曾经繁盛一时的朝代，就是从我所对应的那个皇帝在位时开始衰落的吧。”李晟渊微笑道。
见杨淑婳看过来，目光惊讶又饱含歉疚，欲言又止，李晟渊轻笑道：“见微大概是同我熟悉了，也越来越不加掩饰。见微或许不自知，你就像一个师者，极力想要引导我做一个仁君、明君，生怕我毁了这个国家。我曾以为见微是关心大启，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么简单，见微更像是移情，更像是透过大启在看另一个地方，一个见微深深爱着的地方。见微，我自出生起便被立为太子，我或许暴躁易怒，或许残暴不仁，可我终究还是一个君王。”
“见微别哭，”李晟渊取出手帕轻轻拭去杨淑婳从眼中滚落至脸颊的泪水，“见微不必歉疚，见微并没有做错什么。我能感觉到，见微是真心待我好，而不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改变历史走向的工具。”
“以泽……我只想把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却从来没问过你，究竟愿不愿意。”杨淑婳沙哑道。
李晟渊叹了一口气，轻轻抱住杨淑婳，“见微，我说这些并不是怪你，也不是想惹你伤心。见微待我至诚，我亦然。我只是想让见微更加了解我，想告诉见微，我了解你，信任你，尊重你，见微不必有所顾忌，尽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直是你的靠山。”
李晟渊轻轻为杨淑婳顺气，怕杨淑婳哭多了伤眼睛，低声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见微好好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便出发去惜春苑。我可还等着体验见微的手艺呢。”
杨淑婳破涕为笑，“总不会辜负以泽这般好颜容的。”说完迅速收拾好了自己开始给李晟渊变装。
“好了。”杨淑婳满意道，“大功告成！”李晟渊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明明没有太大的改变，却好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相像却不会觉得是一个人。
给李晟渊打扮完，杨淑婳又收拾了一下自己，不一会儿就由一个小娘子变为一个翩翩少年郎，杨淑婳又收拾了晚上外宿需要的东西。“好了，可以走了。”
惜春苑灯火辉煌，座无虚席。静王正在雅间里一个人小酌，见李晟渊带着一个少年郎进来，好奇道：“不是说要带你的红颜知己来？你身后这个又是谁？”
“臣女见过静王殿下。”只见李晟渊身后的锦衣少年上前行礼，开口，赫然是个小娘子。
“这我还真没看出来，这给你们打扮的人有几分手艺，若非早知约的是你们，可当真看不出来。”静王惊叹道，“不知我是否有幸见一见如此奇人？”
“臣女手艺不精，不敢当静王殿下夸赞。”杨淑婳自谦道。
“哦？原来高人就在眼前，小娘子不必自谦。”静王笑道，“这里的轻烟姑娘难得登台表演，今晚我特意订了两间雅间，不过那间位置不如这间，我看完轻烟姑娘的演出自行去另一间，不打扰你们，你们自便。”静王不蠢，李晟渊对杨淑婳有意他多少还是知道的，自然要给两人独处的机会。再者杨淑婳和他不熟，他留下也是徒增尴尬。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聪明。”李晟渊还没打算和杨淑婳挑明，也不点破，“既然知道见微和我关系好，看完演出赶紧滚，省的在这里碍着我和见微尽兴。”
“啧，知道了。我叫了些酒菜，若是不合心意，你们再叫就是。”静王摇摇头叹道，“向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有了知己好友，连你亲爱的皇叔都不要了，真是令人伤心。”
酒菜很快上来，下面也开始表演。轻烟姑娘是压轴出场，前面还有好几个节目。静王是惜春苑的常客，每回新上台一个人，他都能介绍一番。杨淑婳看着表演，不时与静王交谈几句。
忽然台下一阵“轻烟姑娘”的叫喊声，杨淑婳看着台下的女子，衣饰华丽，妆容精致，作美人垂泪状，旁边乐师奏起音乐，杨淑婳听着熟悉的曲调，有几分怔忡。
“嘲笑谁恃美扬威，没了心如何相配，……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也去得完美”杨淑婳听着台下的女子唱着《牵丝戏》，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与之前无甚区别，唯独李晟渊见她如此，心中有些猜测，伸手握住了杨淑婳的手。
轻烟姑娘唱完一曲便下了台。杨淑婳同门外的侍者道：“我想请轻烟姑娘上楼一会，不知可否？”
“这……郎君稍后，我去同轻烟姑娘说。只是……”侍者有些为难，眼前这个郎君似乎并不懂轻烟姑娘的规矩。
“无事，你便同轻烟姑娘说我听她方才唱的曲子很好听，想见见她，她不愿意便罢了。”杨淑婳看出了侍者的为难，微笑道。
侍者答了声是便去请轻烟姑娘了。
轻烟姑娘很快便到了，李晟渊给静王使了个眼色，静王识趣道：“这节目也看完了，我要寻我的春情姑娘去了，你们自便。”说完便离开了，顺便招呼侍者去叫春情姑娘。
“我听这首曲子很不错，不知叫什么名字？是何地的歌曲？”杨淑婳状似好奇的问道。
“这首曲子名叫《牵丝戏》，是我故乡的曲子。”冯轻烟答道。见面前这小郎君唇红齿白，眼神清正，冯轻烟对这位小郎君颇有好感。冯轻烟原先还怕又是一个看上她的达官贵人，如今倒是放心了。
“说来也巧，我似乎在我故乡也听到过这首曲子。我是华夏人，不知轻烟姑娘是哪里人？”杨淑婳道。
“同乡，同乡啊！都是炎黄子孙啊！”冯轻烟激动道，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居然能接二连三的遇到同乡。“呃……这位是？”冯轻烟这才想起旁边还有另一个男子，不知也是同乡还是知情人。
“这位是李家郎君，同我是知己，想来不会介意，是不是？”杨淑婳看着李晟渊笑道。
“这是自然。”李晟渊虽然对天外来客无甚好感，不过考虑到杨淑婳的感受，也不至于去做什么。
“正好，我之前也遇到了几个同乡，建了一个同乡会，我是负责统计联络的人，你要加入吗？”冯轻烟高兴道。
“你还遇到了几个同乡？莫非到这里的同乡很多？”杨淑婳问道。
“也不算太多，算上你一共五个，听王大哥说这些年也就找到这几个，估计是没了。你要加入吗？也没什么事，就是如果谁摊上事了大家尽量互帮互助，平时没事聊聊天串串门。你要是想加入我就统计一下你叫什么，是做什么的，住在哪里，当然，你不想加入也可以。”冯轻烟回答道。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想被别人知道自己是穿越的，说不定人家就想平平淡淡过日子呢。
“当然要加入。我叫杨淑婳，家在长庆街，不过我大多时候住在城外的清雅庄。”杨淑婳道。
“既然有新成员加入，那就再聚一次会，互相认识一下。时间定在我下个月演出的时候可以吗？”冯轻烟一边记下一边问道。
“可以。”杨淑婳点点头。她也很好奇李晟渊所在的王朝到底穿越来了些什么人。
“你家在长庆街？你家里有当官的？”冯轻烟好奇道。
“家父在朝为官，家兄明年春闱打算下场一试。”杨淑婳道。
“我男朋友也在朝为官，是吏部侍郎，到时候我和他说一声，让他和令尊互相关照一下。”冯轻烟高兴道，“难得遇上，不如我再给你唱一首《琴师》吧。我之前对古风比较感兴趣，学了不少古风歌。”
“我也很喜欢古风呢，不如合唱一曲？”杨淑婳道。
“好呀好呀！”两人一人一段唱起来。
曹成靖忙完公务便来了惜春苑，一进门便被侍者叫住，“曹郎君，快救救轻烟姑娘吧，轻烟姑娘被一位郎君叫上苑，一直没出来，同屋的静王殿下叫了春情姑娘到另一个雅间，我怕那两位郎君……”
曹成靖听到这里，赶忙问清楚是哪间雅间，迅速赶去，一脚踹开了房门，却见冯轻烟衣衫完整，在同另一个小郎君喝酒。
李晟渊不悦的看向这个打扰了杨淑婳兴致的人，怕吓到杨淑婳，强压下想革他职的冲动。只是周身的戾气还是无法遮掩，杨淑婳转头看向身旁的李晟渊，第一次直面李晟渊的威压。就连第一次见面，李晟渊也不曾如此骇人。
曹成靖在李晟渊的目光下颇有压力，却也不曾认出李晟渊，只是见李晟渊与当今圣上有几分相像，以为是哪位宗室。
“是某一时高兴失礼了。”杨淑婳率先用清朗的少年音道，打破一室静谧，“今日便麻烦李兄送我一程了。”
李晟渊见杨淑婳用男声说话，也就没有出声，点了点头，两人相携离去。
“曹郎，那位小郎君是我同乡，家在长庆街，姓杨，父亲在朝为官，兄长明年会试，你在朝中可以的话多关照一下她父亲吧。”冯轻烟解释道。
“……长庆街姓杨的只有一家。”曹成靖表情一言难尽。
“哦？不是说长庆街是当官的住的地方吗？怎么只有一家姓杨？”冯轻烟不解道。
“长庆街住的多是朝中大员，据我所知，长庆街唯一一家杨姓的……是荣国公府。荣国公府是大启顶级望族。”曹成靖道。
冯轻烟：……为什么同乡一个比一个会投胎，一个比一个混得好，食物链底层的自己哭唧唧o(╥﹏╥)o
“去安庆街杨府。”杨淑婳同李晟渊说完，便闭目养神。
临近宵禁，马车行的很快。“到了。”李晟渊有些担心的同杨淑婳道，“若是方便，我想在见微这里借住一晚。”
“旁人必然不行，可若是以泽，当然可以。”杨淑婳如往常一般随口调戏一下李晟渊。单身的男闺蜜，尤其是李晟渊这样不近女色的，还是可以放心的偶尔调戏一下的。
李晟渊的房间就安排在杨淑婳房间旁边，李晟渊担心杨淑婳，迟迟不曾入睡。后来实在放心不下，到杨淑婳房间去看，杨淑婳正自斟自饮。
“见微？”李晟渊轻声唤道。
“以泽？”杨淑婳见李晟渊站在门口，颇为担忧的样子， “我无事，以泽不必忧心，早些休息吧。”
“见微，喝酒伤身，你若心中不好受，便同我说，说出来总归好受些。你若想回去……我命人找能人异士，送你回去。”李晟渊坐到杨淑婳身旁道。
“回去？不回去了，人啊，总是得不到的才最怀念。”杨淑婳又饮下一杯桃花醉，笑言道，“再说，以泽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回去呢。”
“说来，我属实想不通，为何以泽待我这么好。好到……我都害怕自己忍不住喜欢上你了呢。”杨淑婳借着三分醉意娇笑道。夜深人静，倒让人颇感寂寞，也愈发脆弱。
“若说起初是欣赏，引为知己，如今，我确实是喜欢上了见微。”李晟渊坦言道。
杨淑婳不由侧目，自嘲道：“喜欢我？这可要不得，我就是个渣女，谁喜欢谁受伤。也是我不好，不该口花花叫你误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只要你我还可以执子对弈，笑谈世事，只要你开心，我便知足了。”李晟渊认真道。
“你真傻。”杨淑婳笑道，眼泪从眼眶溢出。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只求她开心，不计较回报。
李晟渊将杨淑婳拥入怀中，“见微不哭，有我在呢。”杨淑婳到底没舍得推开李晟渊，回抱住李晟渊，在李晟渊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人人都说她懂事，坚强，可她也想做个被人捧在掌心娇惯宠溺的小女孩。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蹭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