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伤》水之天之大气

58、说出来就是你的追求

　　夜还是很安静，鬼爷走后，无极公子百无聊赖地靠在榻上，懒散地望着窗外月色，若是光看其神色，并不易觉出他身上带伤。

　　良久，他缓缓笑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室内轻声问道：“情况如何？”

　　隐从暗处走出来，低声禀报：“一切均如公子所料。”

　　“一个小贼，一个疯子，倒是闹腾得欢快。不过那老家伙竟能从地牢里逃出来，倒也稀奇。隐，你粗心了呢。”无极公子咳了咳，隐很快端来一杯茶。

　　“隐失职，请公子责罚。”

　　“责罚？”无极公子抚着茶杯笑了：“你知道我不会责罚你，或者你觉得，每月一次的蛊毒发作还不够？”

　　隐垂了眼，没有做声。

　　“不要说这些无用的了，反正多余的人已死……”无极公子慢条斯理地就着茶杯抿了一口，忽而蹙眉道：“今日的茶味道太涩，隐，上回我不是特意让你藏了一罐上好的茶叶吗？正好拿来泡了吧。”

　　隐没有动，淡淡回道：“公子并没有让隐收着任何茶叶。”

　　“是吗……”无极公子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道：“呵呵，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了，找人帮我把这事办了。”说着，从枕下取出一张纸，随手一扔，准确飞落到隐的手上。

　　隐快速扫过纸上的字，开口道：“公子的伤尚未痊愈，何不等……”

　　“我等得了，有人可等不及了。”无极公子很快打断他，“我倒要看看藏在那草包背后的人是谁。”

　　“……是。”隐不再有异议，默默把纸收进怀里。

　　无极公子倚着床喘了口气，视线停留在墙上，美生的画像依旧挂在上面。

　　“隐，你很关心她呢，不是么？”无极公子出神地盯着画像，轻声道。

　　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很快又移开：“她只是十六夫人。”

　　无极公子吃吃地笑了：“或许因为她有些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美，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什么呢？”他抬手轻抚太阳穴，神情突然变得恍惚，“怎么觉得……很多事都渐渐忘了……”

　　“公子，你只是累了。”隐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清晨总是格外的凉爽，太阳还没有升起，草叶上沾满了晶莹的露水。
　　怜儿惬意地伸着懒腰，望着美生嘻嘻笑道：“殷女侠，有没有试过在这里看日出？”说着，把顺手摘的小野花笑闹着插在美生的发间。

　　“没有。”美生抬手碰了碰头上的花，并没有拍掉。

　　现在两人正坐在一棵大树高高的枝桠上，一大早，怜儿就突发奇想，说是想看看高处的风景，便拉着美生在山庄中一通乱走，相中一棵最高的树，死皮赖脸让美生带她上去。

　　看着天边依旧暗沉的天色，怜儿似想起什么，慢慢敛了笑，轻声说道：“殷女侠，那个人，就这样死了？”

　　“哪个人？”在美生的记忆里，昨天死了两个。

　　“我才不会提那个老疯子呢！当然是和殷女侠一起来的那个人啊。虽然溜进山庄里偷东西，但也不算罪大恶极的事，被抓住的话顶多送到官府吧。就这样死了，总是觉得有点……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既然可以活着的话，为什么要选择死呢。”

　　美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看到怜儿摇摇欲坠，便抬手扶一扶。

　　怜儿也习惯了美生这个样子，或许她也没有意识到，在对着美生时，自己才能自然而然，很放松地说话。其实想想也有点诧异，以前在青楼，常常会和其他同行为点小事就相互讥讽，靠脸蛋吃饭，她更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漂亮，所幸那时的她还算是青楼里最美的姑娘。

　　第一次见到美生，那种酸味弥漫的心情，她如今想起来倒会觉得陌生，不知从何时起，看着美生的脸，她就再也生不出丝毫的嫉妒了。

　　“殷女侠，你说过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一件事。如果那件事做完了，你……是不是会走？”天边的灰色让人莫名的压抑，怜儿的心情也随之低落。

　　“会。”美生答得毫不迟疑，其实她脑中已有计划，若是得到了《无伤药典》的资料，便会去寻找各种草药，把资料库里的信息都重新核对更新。

　　“嗯，是哦，殷女侠武功那么好，应该要出去闯荡江湖，潇洒恣意地吃喝玩乐才对，怎么会和我一样，甘心呆在小小的一块地方，有人养着就满足了……”怜儿微微失落地望着天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虽然我也很向往那种快意恩仇的日子啦……”

　　美生似在认真听着，但并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更不可能给她任何承诺。只是学着怜儿的样子，双脚垂在空中轻轻晃荡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东方，突然说道：“太阳出来了。”

　　怜儿愣愣地抬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那抹抑郁之色被柔和的阳光轻轻扫开。整个天空也焕然一新，金色的阳光驱散了灰暗与压抑之色，似乎带来了某种希望。

　　看向身边的美生，阳光也毫不吝啬地洒在她身上。怜儿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美生，突然对以前美梦天天挂在嘴边的“仙女”很有认同感。

　　“殷女侠。”怜儿开口。

　　“嗯？”

　　“我胆小怕事，好逸恶劳，没什么头脑，又贪图富贵。”她突然开始自贬。

　　“嗯。”美生只是单纯地给个回应。

　　“我只是想有一个人可以养着我，不让我经受风吹雨打，不让我忍饥挨饿，不让我再回青楼笑脸迎客，有漂亮衣服穿，有银子可以花……嗯，不喜欢我也无所谓，这样，就行了。我……是不是很没有追求？”怜儿略带迷惘地看着美生。

　　美生顺手摘下身边最大的一片叶子，插在怜儿的发髻上，答道：“你说出来的，就是你的追求。”

　　怜儿眨了眨眼，呆呆地摸着发上的树叶，突然噗嗤笑了出来：“哈哈！说得也是，这就是我的追求啊！好！殷女侠，看招！”心情似乎一下子愉快起来，怜儿大肆摘着身边的树叶，笑着往美生头上乱插。美生也有样学样，快速折下不少树叶，一片不落精准地插入怜儿发髻中，弄得怜儿躲闪不及只得连连讨饶。

　　“啊——哈哈！殷女侠武功盖世深明大义义薄云天悲天悯人——你就放过我吧！哈哈——哎哟！”怜儿闹得忘乎所以差点从树上栽下去，美生眼明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

　　“这样的高度，你摔下去似乎不太好。”美生脱口而出。虽然她早已不是怜儿的护卫，可却渐渐开始了解人类身体的承受能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或许，是从某个人惨叫着不肯从她手臂上下来的时候开始。

　　怜儿脸上笑得很得意：“我就知道，殷女侠一定会接住我的。”

　　无意中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外边，怜儿拉了拉美生的衣袖往下一指：“殷女侠，那好像是你的侍女呢，看样子似乎在找你。”

　　“我们下去。”

　　“啊，不要，难得有机会爬上来一次，我想再待一会儿，殷女侠你先去看看吧，有事的话忙完了再回来接我就行啦。”怜儿胆子倒是大了许多。

　　美生赞同地点头，上下打量了怜儿一番，忽而抬手去解着她系在外袍上装饰的碧色长丝带，未等怜儿反应过来，就把她的腰连着树干牢牢地捆在一起，最后打了个死结。

　　“等我回来。”美生交待了一句，便纵身跃下高高的大树，头也不回地走了。

　　怜儿像虫宝宝一样紧贴在树上，呆呆目送美生潇洒离去：“殷、殷女侠？”

　　她可以理解殷女侠担心她掉下去的心情，可是，可是，为什么让她面朝树干捆着啊喂！

　　侍女小紫在庄中寻找美生已经好一会儿了，面上依旧带着礼貌微笑，细看却可察觉其眼中淡淡的不耐。匆匆拐过一处假山时，美生忽然闪到她面前说了一句：“你找我？”可算把小紫吓得不清。

　　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同时忽略美生一头的“饰物”，小紫恭敬道：“公子今日宴请宾客，特地聘了寻芳城中知名酒楼的掌柜，据说菜做得极好，想要请十六夫人一同品尝。”

　　“请我去吃饭？”美生归纳道。

　　“……是，公子说了，若是十六夫人前去赴宴，便可能有机会一见《无伤药典》。”

　　“时间，地点。”

　　“公子说会是一场盛宴，所以希望夫人尽早过去，奴婢这就带夫人过去。”小紫说完转身就走。

　　美生快速跟上的同时又补充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小紫头也不回地答着：“按公子以往的习惯，一般都是一整天。”

　　“一整天……”美生眨了眨眼，记得人类不吃不喝可以撑七天。于是，她坚定了步伐绝尘而去。

　　这时的太阳已失了初升时的温柔，毕竟是夏日，空气开始一点点变得燥热。尽管有树荫的遮挡，怜儿还是渐渐热了起来。满头的树叶依旧精神抖擞地立着，她却已是摇头晃脑开始发蔫了。

　　“殷女侠……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