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伤》水之天之大气

57、如果承诺

　　惊叫声在地道中不断回响，却辨不出从何处传来，那赫然就是怜儿的声音，也不知遇见何事惊慌至此。

　　美生一听到“殷女侠”三个字就快速窜了出去，无名反应也快，虽不知她是否认得路，但也施展轻功紧紧跟在美生身后。

　　“你离我远点！不要碰我！”怜儿磕磕绊绊地拼命跑着，却被尽头一堵石墙拦住了去路。

　　她身后响起一阵怪笑，被火光拉得畸形的黑影慢慢罩在她身上。

　　“嘻嘻……本来只是寻宝，没料到还能附送一个小美人啊，哈哈！跑什么？你来这不也是为了宝物吗？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过只要随了我，自然有你的好处！”渐渐靠近的人，蓬头垢面满身血污，面孔在火光中映得清晰，竟是本应被囚禁着的风魔老人！只见他身上衣衫残破，虽神形狼狈，但走得却是稳健无声，似乎功力恢复了不少。

　　“我不知道什么宝物！只是不小心走进来的！你尽可以去寻你的宝，我自己出去，而且保证绝不泄露半个字！”怜儿虽不知自己误闯了什么地方，但隐隐感觉会牵扯很多是非，便下意识地想撇个干净，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

　　果然，风魔老人哈哈大笑，可怖的面容在火光中愈显狰狞：“我向来只相信死人才会守口如瓶！我只要《内修真经》，女人都是爱财的吧，只要满足了我，那些宝物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怜儿竭力地喊着：“我不要什么宝物！让我离开！否则、否则殷女侠不会放过你的！”

　　“哼！等我学成了《内修真经》，定要她跪在我脚下求饶！而现在，你还是觉悟吧！”风魔老人话音未落，竟突然暴起，飞身直朝怜儿袭来。

　　怜儿吓得不住后退，脚下踩中的一块石板猛然凹陷，身后石墙竟轰然移开，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密室，石门正好开在密室上方的石壁上。怜儿一时失衡栽了下去，慌乱中恰好扒住了石壁边缘，才没有落下。

　　风魔老人见石墙突然打开，在呆楞间越过怜儿直直飞入密室。

　　密室中间是一个圆形石台，四周有静水环绕，水面上盛开着无数莲花，均是血一般殷红，而整个室内弥散着冰寒之气。

　　风魔老人还未落下便已看到密室中央的石台上，随意堆叠着无数奇珍异宝，中间甚至还安置着一副黄金棺，金光闪闪，映出一室辉煌。风魔老人意识到这应该就是藏宝之地，狂笑一声，提气在水面上掠过，欲往石台飞去。可在脚尖轻点水面借力时，却猛然一惊，迅速后退飞回石壁并吸附在上面。

　　他低头一看，触水的脚竟完全结冰，且以极快的速度往腿上不断冰封着。风魔老人不屑地哼道：“千年寒冰池！”，很快运起内力直灌腿部筋脉，顿时腿上的冰炸裂开来。

　　那一边，怜儿已是满头大汗，手不断打滑，已渐渐扒不住石壁边缘。就在她绝望闭眼任由手完全松脱之时，一只微凉的手迅速探出，牢牢拽住了怜儿的手臂，一下子把她提了上来。

　　怜儿趴在地上拼命喘着粗气，抬眼看到跟前的人时，终于控制不住大哭着扑了上去。

　　“殷女侠——呜……你跑到哪去了？怜儿好怕……竹林里闹鬼！而且都是白骨，还有那个疯子也欺负我！呜……”

　　美生任由怜儿抱着，摇着，把眼泪在她衣服上蹭着。

　　“你为什么哭？”美生记忆库的某个角落，似乎她也曾这样问过一个人，那个人没有回答。眼前的人也是一样，怜儿狠命地摇着头，一语不发，只把头往美生怀里埋得更深。

　　无名越过美生来到石门边，紧紧盯着密室中心的石台，很快又不舍地移开眼，四下打量着密室，似在观察着要怎么过去。

　　忽然，一个比室内寒气更为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擅闯密室者死无全尸。”

　　又是一阵轰鸣声，另一处石壁缓缓开启，一身黑衣的隐走了出来，站在石壁边缘冷眼看着那几人。

　　风魔老人高声笑道：“手下败将也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让爷爷我死无全尸！”

　　怜儿闻声突然止住哭泣，猛地爬起来趴在石壁边缘探头大吼道：“你这个疯子！混蛋！殷女侠已经来了！我看你还能威风多久！”

　　风魔老人瞬时阴沉了脸，咬牙切齿吐出一句：“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说着猛地从石壁上快速弹起，直向密室中的石台冲去，接近水面时脚轻点在红莲之上，眨眼间便在石台边缘稳稳落下。

　　隐深黑的眸中读不出情绪，只沉默地看着风魔老人跃上石台，一步步向宝物走去，却并不去阻止。

　　宝物近在眼前，可风魔老人却突然止住脚步，接着全身开始剧烈颤抖，大量的鲜血从眼鼻口耳中快速流出，风魔老人反白的双眼睁得很大，抖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却被突然涌上喉头的热流堵住，一俯身，触目惊心的血从他口中喷薄而出，很快他就整个人倒在血泊中，微微抽搐着。

　　石台周围的水面突然泛起波纹，接着许多血色细藤探出水面，慢条斯理地向石台上伸长，在触及风魔老人时忽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缠绕住，慵懒地往回收缩，‘噗通’一声响，重物落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紧接着池水突然剧烈搅动，狂躁地拍打着石台边缘，很快，水面泛起层层血雾，又重新归于平静。

　　隐无动于衷地看着池中的血色慢慢褪去，池水重新变得清澈，抬眼看向对面石门中的三人，重复道：“擅入密室者死无全尸。”

　　无名斜眼看了隐半响，突然嘲讽地笑了出来：“呵呵……你是想让我退回去，然后被你们抓住？无极公子的手段我早有耳闻，能让人生不如死……呵呵，那时在狩猎场你们就知道我也在场吧？后来放任我在庄中来去自如，也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知道我已中了你们下的毒！”

　　眼前又是一阵晕眩，无名恍惚地伸手想撑住石壁，却发现石壁变成了重影，一失手，忽的向前倒去。

　　接着身体突然被一个力道猛地扯了回去，无名一下子跌坐回地道中。迷惘地扭头看去，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动。无名用力地甩着头，顿时清醒过来。美生正看着他认真说道：“下面的水很冷，你应该承受不了。”

　　无名看了美生很久，突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一定要去做的事？即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的事。”

　　“有。”美生轻轻点头，从系统重启的那一刻起，那件事就成了她的最高目标。

　　“我也有，呵呵……”无名眼前又开始发黑，并且耳边嗡嗡作响，原本还能暂时把毒压制住，可刚才在陷阱中，似乎被什么毒物咬到，估计是毒液让原本的毒失控并开始蔓延。

　　怜儿看着无名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又要往石门那走，忍不住劝道：“你还是别去管那什么宝物了，留着一条命在，总比死了好……”

　　“痛苦地活着也比死了好？”无名第一次正眼看向怜儿。

　　怜儿一愣，眼中神色复杂，咬牙道：“我不信人会一辈子都活得痛苦！”

　　“呵呵，你这么认真干什么？谁说我一定会死了？”无名转头定定望着下方的石台，对身后的人说道：“……美生，我的运气或许会比你好，等着吧，等我把《无伤药典》也给你带回来，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咦？那石台好诡异，你有办法应付？”怜儿好奇道。

　　无名笑而不答，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不怕冷的。”紧接着一个纵身，施展轻功朝石台飞掠而去。

　　美生没有再把他拉回来。

　　迅疾的身影在水面上一掠而过，偶尔一两朵血色莲花微微颤动，很快人就踏上了坚实的石台。

　　无名觉得自己一瞬间进入了某个空间，他知道这不是错觉，师傅常说做神偷就要有像他一样敏锐的感觉。

　　迈出一步，眼前满目的珍宝似乎越来越近。

　　——师傅，人为财死是不是不太好？

　　——不，是太好了！肯定比不知道为什么死要好。

　　迈出两步，眼睛被珍宝的光刺得发痛。

　　——师傅，男子落泪是不是不太好？

　　——不，是太好了！那意味着终于有事情入得了你的心了。

　　迈出三步，已逐渐朦胧的双眼在数不清的珍宝中努力搜寻着一本书。

　　——师傅，不守承诺是不是不太好？

　　——不，是太好了！竟然有人能让为师这个从来不肯认真的小徒儿许下承诺。

　　眼前渐渐黑下去，身体慢慢变冷，最后，是彻骨深寒。其实，自己还是有点怕冷的。

　　——师傅，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不太好？

　　——啊……这个，好像确实不太好。

　　“殷女侠，他……”怜儿声音慢慢低下去，最后无声地退回美生身边，不再去看密室里的景象。

　　美生默默地看着石台上重新染红的血印，与池中的红莲同色。

　　“美生。”那边的隐突然抬高了声音，隔着一室的森寒之气直直望进她的眼中：“答应我永远不要进这个密室。”

　　“好。”美生望着他，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