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为谁风立露中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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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为谁风立露中宵
当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的时候，半边天都被带着颜色的云层装饰得阴暗而又绚烂，我踏着这浓重的色彩回到了所驻的客栈。又找了附近的两三个市镇，却终究没有找到骆疏狂，随时在意料之中，可还是隐隐有些失望。
回到客栈，厅堂中竟空无一人，想必他们都还没有回来吧，真的希望他们几个会有什么收获。我沿着客栈内的楼梯踏上二楼，准备回房间换一套衣服，经过一个时辰的奔波，原本淡色的衣裙已经沾染上了不少的尘土。却在我即将进入房门的那一刻，我听到阮暧的房间附近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该不会是……她七天的死期提前到来了吧。我当下不敢再多想，跑到她的房间门口轻轻扣了两下门就推门进去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进去之后却看见琴抚正坐在桌旁啜饮着一杯茶，他见我进来便含笑点了点头。而阮暧仿佛惊奇于我的出现，看到我后马上抚胸低声咳了起来，面色显得越发苍白。我看了看他们，向着琴抚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琴抚不慌不忙地放下了茶杯，轻笑摇扇，一贯的风流潇洒模样。“今有美人在此，琴某自当前来拜会，莫姑娘，莫非琴某喜好欣赏美貌佳人有什么不对么？”看他谈笑自若的样子，我倒也不对他再质疑什么，只轻哼一声道：“你也不怕因为你的喜好打扰阮暧姐姐休息？”
琴抚听了我的话，低声笑了一笑，起身对阮暧微微躬身道：“既是如此，琴某就先告辞了，阮姑娘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阮暧颔首向我们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多谢你们的关心了，不过我也就只有这几天好活了，再怎么注意也于事无补了。”
她的笑蓦地刺痛了我，如今还是鲜活的一条生命，可三天后她却注定要香消玉陨。那个可恶的凶手，不仅夺走了她所爱的人的生命，也同时把她的生命画上了最后的终止符。如果说厉轻寒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骤然死去，并未感受到什么痛苦，而她则是要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却是无力改变她自己的处境，正如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天后她会死去，却同样束手无策。有谁面对自己的死亡还能够这般平静？但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即使这笑容里不纯粹都是静默。
我紧紧握着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尖尖的指甲刺痛了我的手心，却远比不上我心中的那种痛。虽然她和我并不相熟，但毕竟是近在眼前的生命……我忽然想起那个淡然微笑的人来，这几日，想必他的无奈比我还要多吧。
琴抚优雅地一合折扇，轻声叹息道：“阮姑娘何必多想？其实江湖中的人，虽然常是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但今日还完好无暇，明日却已身首异处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武功再高的人，几乎都有朝不保夕的危险，所不同的不过是能否提前预知自己的命数罢了。”他说道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比起那些整天都需要提心吊胆生活的人，其实你这样也许倒是一种幸运吧。”
从第一眼见到琴抚以来，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风度翩翩武功卓绝的贵公子，自从发现他似乎不把那些婢女的性命当作一回事之后，又在心里觉得他笑里藏刀，难以捉摸。可是现在听着他低声说出这些话，一贯春水般柔和的笑意中却隐约带了点忧伤，我对他前几日的不满此时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阮暧怔怔地坐在那里听他说完，似乎是出神了很久，过了半晌，她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其实……上天能够给我这几天的时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早就该平静面对了，只是……我终究不敢深想，这一切到底是……”
琴抚见到阮暧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地拉了一下我的衣襟，我会意地跟着他离开，希望能给阮暧一个自由的空间，或许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让自己充分地思考一下了吧。正在快要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琴抚摇扇的手停了一下，面向房门外面道：“不管怎样，我还是劝阮姑娘要好好保重。”言罢，他再也不作停留，径直走出了她的房间。
我尾随其后，一直到他走到了客栈的后院，他的脚步才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刚才在对阮暧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但此刻却已经找寻不到任何端倪。我在他的眼中努力想找到刚才的痕迹，却再也看不到，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于是我试探地问道：“刚才听你说那些话的时候，神色好象很是忧伤啊?”
他漆黑的发丝被折扇摇起的微风扇得一阵飘扬，天边的彩霞映照在他雪白的脸上，一片绮丽容光。他轻轻笑着，一瞬间竟仿佛比黄昏中沐浴着旖旎色泽的春风更加让人心神荡漾。“莫颜姑娘是否觉得，琴某衣食无忧，武功高强，既有无数美人服侍，又不像那些刀头舔血的人一样，每日担心自己的性命问题，所以便该如你的七哥哥一般，宽大为怀，笑对人生?”
他的确是说中了我的想法，总觉得他的笑容尽管如春水般温柔，可中间却好象隐藏着些什么。而且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的“你的七哥哥”那几个字更是带着几分笑谑，更是让我脸色一红。
迎着不断变幻的晚霞，他轻摇着折扇，看着天边的深处，叹道：“恐怕莫颜姑娘还觉得琴某虽然面上总带着笑容，却不够真诚，并且在下令惩罚赤霞的时候，觉得我很无情吧？”
我没想到他倒是将我的想法知道得一清二楚，微愣了一下，我才接道：“不错，那时……那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真的觉得你表面温柔，实则是个冷漠之人。”
“那时？”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竟挂着几许玩世不恭的笑意。“那么现在呢？”
我认真地想了想，看着他答道：“刚才听到你在阮暧姐姐房里说的那些话，心里觉得你其实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情，感觉在你的心里，其实也是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情感吧。”
他面向即将落下的夕阳，闭上了眼睛道：“人生在世，任是身份显赫家财万贯，或是权势通天武功强劲，都难免有自己的无奈之处。你觉得我对她们太过狠辣，但凡事都有自己的规则，身处在某个地位，即使心里并不愿意，也一定要按原本的规则行事，不然……迟早会自己覆灭的……”他的这几句话说的很慢，声音细微地如同耳语。我站在他身后半步，看到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柔和的晚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依然带着笑意，很淡很淡，但却是比我以往任意一次见到的都要纯粹。
见我怔怔地望着他，他俯身在我耳侧，眼中的笑开始逐渐地加深，到后来连唇角也十分优雅的勾了起来。“怎么？是否现在觉得琴某原来也没有令人那么生厌，开始芳心暗许了？”
感觉到他似是有意地在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我猛地反应过来，手肘习惯性地就在他胸前重重一撞。“去你的！少在本小姐面前油嘴滑舌的。”
他倒也没有避开，将手抚在胸口上半真半假地皱着眉叹道：“本来还以为遇上了一个通情达理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却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母老虎，也许待在一起多一会儿就会有生命危险呢。”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没想到琴公子竟也会说这种话，不过琴公子武功如此高深，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区区的几下花拳绣腿恐怕连您琴大公子的皮毛都伤不到吧。”
“琴某是伤在心里啊。”看到他装模作样的叹气，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客栈的厅堂之中隐隐听到有人争执的声音。
琴抚比我更早听到，早已先我两步踏了出去，快到进入厅堂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轻轻一笑：“你其实真的很可爱，琴某能结识到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真是人生一大收获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眼中的笑意再次加深：“不用怕我误会的，你喜欢的是谁，只怕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吧。”说完，也不等我解释就回身迈进了客栈。
我微微一滞，心里却有种甜蜜的感觉，低头窃窃一笑后，我也随着踏入了客栈。
客栈的厅堂中央，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带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爷模样的人和三四名仆人正在和琴抚的几个红衣婢女争执着什么。那老爷体态臃肿，身上穿着鲜艳的锦袍大褂，看上去十分好笑，更令我觉得可笑的是，他的左手右手加起来一共戴了九只戒指，不是翠玉的大号扳指就是金灿灿的黄金戒指，十足的一个暴发户模样。他身后跟的那个少爷看上去唯唯诺诺的，面相实在不佳，站在他父亲的身后任他争辩，不敢说一句话，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往那些红衣婢女的身上瞄。
看着这一对父子，我差点笑出声来，听了几句之后我这才发觉，原来是赶路途中眼见天黑了，这暴发户想带着儿子及仆人找家客栈投诉，走了半天好不容易就找到这一家，红衣婢女们却不让，这才有了争执。那掌柜躲在柜台后面，见两边都不好惹的样子也不敢出来说话。我心中暗暗好笑，那几个红衣女子看样子已经是在极力忍耐，大概是前几天赤霞的事让她们犹有余悸，还没有露出要动手的样子，不然的话……估计那个暴发户早就有多远逃多远了。
四处一张望，却见七哥哥他们三个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栈角落的一张桌旁。西门吹雪看都不看客栈中央吵得火热的几个人，只冷冷地坐在那里，但从他微蹙的眉可以看得出来，恐怕那几个人再不停止吵闹的话，过一会儿哭着离开的机会估计都没有了。陆小凤看好戏似的嬉笑着看着那几个人，七哥哥似乎想上前劝解，却被陆小凤一把拉住了。我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问道：“找到了吗？”
有些意料之中的，他们都依次摇头，我心里忍不住地有些失望，虽然我也明知道以骆疏狂的本领，他要不像让我们找到的话，恐怕我们谁也不会有他的消息。我心里叹了口气，无意间看见西门吹雪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一眼厅堂的中央。我连忙转头，向琴抚问道：“就让他们住下来吧？”
琴抚笑了看了我一眼，摇动着的折扇倏地合起，轻轻向红衣女子们一挥。几个红衣女子立即停止了与那个暴发户的争辩，瞬间施展轻功，退到琴抚身后恭敬地站好。那暴发户见到那些个红衣女子那么快的速度顿时吓了一跳，呆了一下之后向我一作揖，笑得脸上肥肉一阵颤动：“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我姓陈，你就叫我陈老爷吧。”
我不在意的一摆手，指向琴抚道：“陈老爷，你还是多谢他吧。”
那陈老爷又转过身去向着琴抚作揖，琴抚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笑意却带着彻骨的冰冷。那陈老爷抬头看向他时，明显地哆嗦了一下，连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他。我忍不住地低低笑出了声音，陈老爷见我发笑，走到我身前讨好地问道：“姑娘笑些什么？”
我轻咳了一声，瞬间正了脸色，平静地回答：“没什么。”
陈老爷似是有意地抚摸着手上一枚枚或金或玉的戒指，感慨道：“想我陈家三世行商，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到了我这辈上终于让我陈家家财显赫，真是老天开眼哪！”他套满戒指的手向前似乎是无意地挥了一挥，接着又道：“我这个儿子今年也到了弱冠之年了，想着该替他做上一门好亲事了，可媒婆倒是请过了不少，介绍的女子不是容貌不堪，就是举止不端，要不就是那些小户人家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我们家广进。这可真是件麻烦事啊……”
我心里暗笑，陈广进……他们家不会还有一个儿子叫陈财源吧？看他儿子的样子，容貌长得不怎么样不说，看上去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一个暴富户而已，难道还做梦想娶个千金小姐不成？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那陈老爷却仍是兴致勃勃。“姑娘容貌倒算是姣好，举止倒也还端庄，最重要的是，姑娘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不像那些穷丫头们，见到银子后眼睛都发直。”
从我那个时代出来的人，不管是贫是富，也没见有谁会一见银子眼睛就移不开的。再说，看这个陈老爷的行为，自己也不过是暴发户一个，还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真是……
陈老爷说到这儿，话题突然一转：“我看姑娘各方面都还算过得去，虽然要说配我们家广进，也是高攀了些，不过将就将就，姑娘要嫁进我们家里来我倒也不反对。”
我差点一个大大的白眼就翻了出来。他还将就？就他那儿子倒贴钱给我我都不要！就在我咬着牙还没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两个明显压抑着的笑声不约而同地传来，一个是陆小凤的，另一个则是琴抚的。我一人一眼瞪了过去，两人立时收声，脸上的笑容却因为极力的压制将他们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反倒是七哥哥，还是淡然的微笑，从容而祥和。
我忍着心中的怒气，不再看那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尽量平静地说道：“陈老爷，小女子姿容陋质，毫无风范，既非大家闺秀，也非小家碧玉，更是身无钱财，实在是配不上您家少爷。”
我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推辞了，谁料想那陈老爷思索了一会儿，竟然回答我道：“虽然你条件也就一般，看样子也没什么嫁妆，不过我陈家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凑合凑合娶你过门，我家广进吃点亏也就算了吧。”
他居然还觉得凑合？我真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我双手握拳，手指捏得咯吱咯吱作响，我脸上表情平静之极，心中却早已怒火中烧，我直直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在和我装傻！见我手指都捏出了声响，陆小凤和琴抚这次总算没再发出笑声。过了半晌，我对他微微一笑：“陈老爷方才说过您家少爷今年适逢弱冠之龄？”
陈老爷茫然地看着我：“不错。”
“但是……”我故意拉长了声音，停顿了几秒才缓缓道：“您知道我今年已经多少岁了吗？”
陈老爷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圈：“看姑娘的样子，大概是十六、七岁吧。”
“错了。”我脸上的表情异常郑重，见陈老爷脸上一愣，我接着轻叹了一声：“其实我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
“什、什么？”陈老爷惊疑不定地向后退了一步，又打量了我几眼：“姑娘，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脸色凝重地定定看着他：“是真的。我这套驻颜之法是和我师父学的，他前几天还住在这间客栈里，他的头发虽然已经雪白了，但他的容颜就如同二十几岁的青年一般清秀不老，这家掌柜还见过他的，不信你问问他。”
陈老爷眼睛向身后找去，那客栈老板见他看来忙点了点头，证明我所说的无误，同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见陈老爷脸色有些发白，我心里笑得直打滚，脸上却仍是一丝不苟。我突然玩心大起，手一下指向了身后不远的七哥哥。“你知道他今年多少岁了吗？”
“我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今年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吧。”陈老爷认真地看着他，停了一下，他的声音却突然结巴起来：“难道……难道这位公子也……？”
“不错，他今年都已经五十多岁了，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保持二十多岁的面貌吗？”
陈老爷见我说起这个，眼睛直发亮：“用什么方法？改天我也学学，没准还能回到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呢。”
我眼光烁烁地盯着他的脸，直到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才慢慢说道：“那就是——每天吃五十条蚯蚓，二十只壁虎，三斤人肉。”
听我说完这句话，陈老爷连退几步，脸上阵白阵青地看着我，一脸肥肉都直哆嗦。我正欣赏着他面上惊恐的神色，却听到一个极轻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小颜怎么会知道……我以前曾在无意中开过的一个玩笑呢？”
我蓦地回过身去看着他带着讶异的眸子，背后阵阵发凉。是啊……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那个时候出了他和路小风外，就只有那个猎户在场了。按理说，我确实是绝无可能知道的，但我总不能说我是因为穿越过来的所以才知道的吧？这样的话不会有人信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包括我也绝不相信的。但……事实确实是如此，他会认为我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来接近他的吗？那样的话……
我轻移目光，只见陆小凤也同样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所不同的是，陆小凤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怀疑，而七哥哥的神色中却依然很是淡定。我垂下眼眸，站在原地停留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一言不发地向客栈的后院走去。我想七哥哥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果然，七哥哥随后起身，也一同与我来到了后院。
待他站定后，我转过头来，认真地凝视着他，即使我知道他看不见，但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感觉得到我目光中的真诚与肯定。“七哥哥……”轻咬着下唇，迟疑地开了口，只是叫出口后，我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使他相信我。
“小颜，不必多说了。”他微笑道：“我相信你。”
“嗯？”我一下抬起了头，有几分无措地看着他。
“无论你是怎么知道那句话的，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也相信你绝我害我之心。”他依旧淡定地微笑着，笑容中满是真挚。
一瞬间我竟有些想哭的感觉，不会骗他吗……其实我所对他说的身世就是骗了他啊，可他为什么还要相信我呢？不是以前受过骗的吗？不是以前伤过心的吗？那么为什么……还要再一次的相信别人……七哥哥，你知道吗？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让我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拥有你的信任。原谅我，七哥哥，我不得不骗你，因为我无法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世。但不管怎样，我都绝对不会害你的，倘若你有危险，我即使拼了性命也会保护你，只为你一个微笑。七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许是见我许久都不说话，他轻声地探问道：“小颜？”
“七哥哥……”我低声唤道。
“怎么？”他见我说话，又淡淡地微笑了起来。
“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七哥哥。你感觉到了吗？今晚的月光，也因为有了你的存在而温暖起来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为谁风立露中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