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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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是个人心浮躁的时节，即将结束的旧岁与逐步逼近的新年伊始把一个寒冬变得格外令人期待。学生党们看似认真做题，半小时过去了就写了一个“解”，脑子里不是想着圣诞节要如何送出礼物，就是校文艺晚会后该怎么告白。相比之下，社畜的表现就比他们稳重多了，撑着脸目光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心倒计时春节假期，就跟前十一个月的表现一样。
临近年终，各行各业都在冲业绩，连学校都不例外。七中校长这个毒唯为了给自家学校搞数据，把下午的每一场自习都安排成了考试。七中一众学生苦不堪言，连声哀嚎着校长你这骚操作就算是真爱粉也扛不住啊，更何况我们顶多算水军。每天早上七点签到就算了，你居然还指望我们给七中打榜……不如我们再去教育局留言簿控个评？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月注定是兵荒马乱的，每个学生都心烦意乱，连景学霸也不例外。他不烦考试，他烦的是自己身为学生的这个身份，并如实把自己的想法反馈给了AI0247，强烈谴责该人设不利于攻略。
“学生再忙能有职员忙吗？白天做牛做马就算了，还要随时打起精神以防老板心血来潮安排突发任务，” AI0247望着自己眼前无边无际的待处理指令，咬牙说道，“准时下班基本不可能，周末和节假期照样能通过讯息骚扰你。领导要是想让你卖命，天涯海角都能找得到你。”
他明明都把0000拉进黑名单了，没想到0000根本没发消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景煦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我可以当领导啊。”
“一天到晚开会出差，压根就没有节假日，还要把自己累死累活赚来的钱发给一群一天到晚只会摸鱼连个PPT都做不好的智障下属？”
“谢谢，代入感很强，已经开始生气了。”
AI0247 ：“你现在好歹还有个周末是空闲的，知足吧。”
“我本来还应该拥有一套完整的寒暑假的，如果你没有把我安排成高三生的话。”景煦显然不领情。
“高考完会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给你随意挥霍的。” AI0247愤愤地为自己正名，分析他给景煦安排的人设有多深思熟虑：“换做高一高二，年龄太小，9324就真把你当弟弟了，而且对你动感情实属犯罪行为。大学生也不合适，A市只有二本，怎么说9324也是985毕业的，要么你选择低他一等，要么你只能选择异地。”
景煦不在乎低李明晏几等，但他从来没拿过满分以外的成绩，读二本的话，逻辑上说不过去。异地开局就更糟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第一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下一面，十分不利于感情发展。
“我就不能当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吗？”景煦提议道。
“9324的身边已存在这样的角色，姓名「段重锦」且暗恋9324多年未果。你看看他你就该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景煦只是想抱怨一下自己的身份，没想到竟然还问出了一个情敌来。他极轻地嗤笑一声，又振振有词道：“我可以当一个靠谱的富二代。”
“像是闻青时那样？” AI0247毫不留情地驳回，“先不说一个成年人会引起9324的戒心，你如果和闻青时撞了人设，在有选择的情况下，9324肯定是选更信任的兄长。”
“……”景煦噎了一下，“那就没什么有大把空闲时间可以让我尽情和他交流感情的身份了吗？”
“有的，你可以当个一事无成的软饭男，说不定9324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愿意给你花钱，反正他有的是钱。但是你愿意放弃尊严，一直仰仗他人而活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被他包养？”景煦用怀疑的语气对着AI0247确认道，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那我可太愿意了！”
AI0247沉默了片刻，“……你不觉得这是对你的侮辱吗？”
“求侮辱。”
“……”
景煦是真的不介意吃软饭，毕竟谁会拒绝不劳而获呢？重点是他觉得自己和李明晏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无论是李明晏的公寓还是李家大宅都距离七中很远，七中又比邻商业中心，交通繁忙得很。如果李明晏不主动来找他，他得花费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李明晏的住处，这对于课业紧学业重的高三生十分不友好。
而就算景煦心甘情愿每天浪费两个小时在交通上，他也未必能堵得着李明晏。
也不知道李明晏在C市的时候和方思思发生了点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个女人简直阴魂不散。她是在正规企业上班的人，工作制度955，来约李明晏不是傍晚就是周末，恰好也是景煦的全部空闲时间。
再三确认李明晏今天会回李家后，景煦放学后去了那处贝阙珠宫般的豪宅。李宅大部分时间只有李浅一个人在居住，所以两年前她把室内重新装修了一番，每个房间的风格都各不相同。一进大门，厚重的欧洲古典风就扑面而来；走过长廊，会客厅里却是冷淡的黑白灰极简风格。
各种风格之间有所过渡，不同的表现并不会显得突兀。景煦轻车熟路地走进家庭休息室，是个下沉式的小客厅。说是小客厅，光沙发上就能坐二十来人。这里是李浅和李明晏最常待的地方，象牙白的布艺沙发上摆满了色彩斑斓的柔软抱枕，造型奇特的茶几上永远放着新鲜的花束。美式格子窗下铺着大张羊皮地毯，上面散落着几本花里胡哨的时尚杂志和一个木制茶盘。
墙上挂着市面上销售的最大尺寸的电视，景煦把它打开，换了几次台，还是没能逃出各种综艺的魔爪。起初他坐在沙发上，把电视当做背景音，百无聊赖地抄课文。等着等着，景煦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手里举着卷子在看英语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轻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只漂亮的手拦截了景煦看向卷子的视线。它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去拉景煦的手腕，手主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不要躺着看，对眼睛不好的。”
景煦放下手中的卷子，从善如流地看向那个养眼的人。
日思夜想的时候还没什么，一旦见着真人，景煦几乎抑制不住想与李明晏触碰的渴望。一个原本就能轻易收割所有视线的美人，在想念与单恋的双重滤镜下，对景煦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景煦很想反手把李明晏拽进自己怀里，但仅仅一个拥抱远远不够。他想与李明晏十指相扣，想掐着那柔韧的腰，去揉肉腾腾乱晃的臀，想去嗅清香柔软的发。景煦想摸遍那细腻如脂的每一寸皮肤，想得要死。他还要亲他，哪都要亲，从微卷的睫毛到不盈一握的脚腕，用唇舌在他的身上烙下自己的气息。
一具十七岁年轻气盛的身体，加上一缕百年枯木逢春的灵魂，这两者的结合简直要命。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在景煦身上燃起流金铄石那样的温度，烧的是欲望，焚的不仅仅是身，还有理智。
但他也就只敢想想而已。李明晏那纹丝不变的10点好感犹如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景煦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所剩无几的好感还会凭空蒸发。
他半阖着眼，微敛起饥饿难耐的眼神，若无其事地用卷子盖在腿上，对着李明晏撒娇：“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都等到睡着了。”
“你不是在看电视嘛。”李明晏把景煦拉起来后，笑着坐在他身边，不经意地瞄了一眼节目，“你竟然也会看综艺……咦，这不是江扇吗？”
“你认识他？”
“他最近很火啊，上了很多节目，实力派偶像，唱跳都特别帅，”李明晏说，“他好像快过生日了吧，经纪公司和粉丝们都在搞预热活动，最近微博热搜上都是他。”
景煦特别听不得李明晏夸别的男人，当场垮下了脸，不服气地争宠：“比我还帅吗？”
“怎么会，”李明晏眼中笑意流淌，语气温和得近乎宠溺，“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帅的人呢。”
景煦本来就被一把火烧了半条命，李明晏此话一出口，他血条都空了。他痛苦地想着，怎么忘了李明晏这人哄人本事一绝，说起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
最开始景煦听李明晏夸他时，根本没把这些糖衣炮弹放在眼里，即便被取悦到，脸上的欣喜也大都是装出来的。现在再听效果就不一样了，那简直是糖衣核弹，景煦走得很安详。
“哥哥，”景煦艰难地想起了正事，“平安夜你有安排吗，能不能把时间留给我？”
“恐怕不行，确实有安排。”李明晏面露歉意。
“那圣诞节呢？”
“也有事。”
景煦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心里阴恻恻地想，你最好别告诉我是和方思思有约，不然我就把这个女人的数据删了。
“下周我妈妈会从国外回来。她是基督教徒，圣诞节对她而言是个很重要的节日，所以要与家人一起度过。”李明晏及时救了方思思的狗命，“平安夜那天我要去机场接她，圣诞节怕是也脱不开身。”
“那元旦……”
李明晏莞尔，“元旦我陪你，好不好？”
虽然不尽人意，但是景煦很好哄。在他原本的设想中，李明晏的平安夜、圣诞节、元旦都该是和他一起度过的，还有后面的除夕、春节、元宵……可没办法，李明晏的“好不好”就是一道能控制人心的咒语，景煦除了服从没有别的选项。
***
李明晏的母亲姓明，也就是说他的名字包含了父母两个人的姓氏。最开始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李明晏还以为这个名字象征着父母的爱情，后来发现纯属误会。他爹妈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存着离婚的念头了，他妈把自己的姓氏放进李明晏的名字里，纯粹是为了离婚后可以直接去掉第一个字。
这也同样说明，明女士从来就没想要过李浅。不过没关系，李浅也不是很想要这个妈。
去机场接明女士的时候，李明晏还有点小期待，但这期待并不是冲着亲情去的，只是单纯的因为这是他入职二十年来第一次见到活着的明女士。
接机的过程很顺利，明女士的形象也很符合李明晏的想象。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的吊带长裙，裸足踩着红底的高跟鞋，肩上披着一件格子斗篷。很欧美风的装扮，随时可以加入一场派对或者宴会，外套一脱就能赴往加勒比的沙滩。
卷发，红唇，双瞳剪水，皮肤是和李明晏如出一辙的白，视线所及之处几乎看不见什么皱纹。她的身上永远散发着香水的味道，指甲油从来不会有一点残缺。其实从李明晏的长相就可以得知明女士必定是女神级别的美人，但她依然给李明晏带来了新鲜感。
这大概是因为，她和李明晏真正的母亲并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反正据李明晏来看，明女士和他亲妈最大的相似点也只有性别一致了。
明女士的二婚丈夫闻先生就走在她身边，两人的姿态十分亲密。这也是李明晏第一次见到闻先生真人，一眼扫过去和闻青时有五分相似，李明晏就没有再看第二眼。即便是明女士他也只看了一眼，反正这俩人也没有很乐意看见他。
看见李明晏的时候，明女士微笑地打着招呼，唇角的弧度标准到可以直接送上新闻联播。李明晏礼尚往来，回了一个极其柔逊的浅笑，看得跟在明女士身后拎包的小助理直了眼。
“明晏，见到你真令我高兴。”明女士掩唇，动作矜持优雅。她对李明晏的问候仅此一句便是极限，随后就挽住丈夫的手，像个小女孩一样甜甜地央求：“亲爱的，回家后陪我挂画好吗？我之前拍了好多幅作品，还没有想好要放在哪里。”
李明晏没有说话，只是笑容愈发明媚入骨。
小助理面似火烧。
李明晏不喜欢用司机，来接人也是亲自开车。不过能使唤李明晏当司机的无非就那几个人，至少小助理是没胆量坐李大少爷的车，而是去了闻先生派来的车上。
李明晏很庆幸车上没有第四个人。他一点也不想和别人一起旁观他妈和他继父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虽然他是单身狗，但他并不是酸，他只是感到生理性不适。
无论平安夜在西方有多隆重盛大，远渡本土后，它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这个时间高速公路上的车不算多，但李明晏开车向来很稳，车速始终保持在限速范围内。
系统却在此时突然发话了。
【叮！由于剧情需要，即将在五秒内引发一场车祸。五，四……】
李明晏一惊，身体的反应远远快于大脑的指令，毫不犹豫地踩向了刹车。然而他的举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在系统的操作下，车子甚至加速向前驶去。
后座上的二人对将要发生的灾难一无所知，一心亲亲我我。李明晏从后视镜中看见明女士歪在闻先生怀里，感叹这就是所谓的秀恩爱死得快吧。
但是父母犯下的错怎么能让下一代一同承担呢，孩子是无辜的啊！
【……三，二……】
眼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辆大货车，在高速路上明目张胆地逆行，把区区一辆集装箱卡车开出了擎天柱的架势。李明晏冷眼看着这辆逐渐逼近的货车，心中见怪不怪。他估计就算自己行驶在圹埌的非洲大草原上，系统也能从天上给他扔下一辆车来。
【……一。】
“轰！”
李明晏下意识抬起左臂挡在脑袋前，但在几乎能撞碎内脏的冲击下，他的自我防御如同螳臂当车一般无用。意识在慢慢消散，安全气囊的弹出似乎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随即车里掀起一阵热浪，仿佛要将他的残躯吞噬殆尽。
【叮！检测到员工9324受到致命伤害，已为您开启紧急安全保护。】
【叮！由于剧情需要，将为您暂停数项身体机能，包括但不限于浅深反射及病理反射，预计恢复时间为……】
系统尚未播报完毕，李明晏已经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