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猫》明年无鱼

10、吻你

　　太阳落山了，最后一抹余晖被黑夜吞噬。
　　客厅在厚重帘布遮掩下陷入昏黑，只余一盏小灯照出一点光亮，宋睦的耳朵很热，不止是耳朵，也许浑身都热。
　　谢知礼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腕，肩碰着肩，炽热的温度从相触的手与肩蔓延，气息也是温热的，动作却很轻，贴了一下宋睦便离开。
　　谢知礼给他的是一个清水般的吻，唇贴着唇不过数秒，热意却烫到了宋睦心里，让他情不自禁追逐上去，像谢知礼那般如出一辙，落下一个浅吻，退开时意乱情迷的舔了舔他的嘴唇。
　　这一舔，就像是打开了束缚的枷锁。
　　后颈被人按住往身前带去，炽热的气息彼此相撞，谢知礼一咬他的唇瓣，宋睦便自觉地张开嘴接纳他。
　　接吻的时候会想什么，这是宋睦以前的困惑。
　　是色欲占据大脑，还是感性、理性，抑或是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天马行空想象一遍，等真的吻上了，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一开始是懵的，后来是反应不过来，最后是缺氧导致的。
　　湿软的、温暖的、强烈的......在结束的那一刻所有体验感反馈大脑，宋睦喘着气，手还抱着他，假装淡定，却红了耳朵轻声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谢知礼顺势揉了揉他的猫耳，也轻声道：“难道不是你喜欢我吗？”
　　宋睦被他揉得耳朵抖了抖，大方承认：“我是喜欢你啊，那你呢？”他承认得干脆利落，心里却很慌，毕竟先喜欢的确实是他，偷拍的是他，强行尬聊的也是他，哪怕两人关系慢慢好起来，他还是相当不自信。
　　谢知礼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放了下来，从肩头滑落到手腕，最后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安静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好巧，我也是。”谢知礼说。
　　宋睦觉得痒，他想笑，又觉得不好意思，埋进谢知礼颈窝里无声又张狂地笑了起来。
　　谢知礼抱着他，摸了摸那双猫耳，又抚过后背，抓起猫尾轻轻揉捏。宋睦被弄得浑身一抖，头抵着他的肩胡乱蹭啊蹭，抬起涨红的脸说：“你别摸了。”
　　谢知礼看他，松开手抚上他的脸，拇指轻轻按住眼睑，“不要这样看我。”满脸羞红，顶着一双猫耳，用湿湿的眼看着他，对他说别弄了。
　　宋睦把他手拿下来，一脸纯良地问：“为什么？”
　　“没有理由。”谢知礼捏了一下他的脸，坐正身子陷进沙发里，把宋睦也拉过来靠着，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冷静很多，“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猫吗？”
　　宋睦看了看黑屏的电脑，又转过头看他，“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我。”谢知礼说。
　　宋睦没说话，谢知礼说下去，“我在论坛上面留言，说想让你变成我的猫，给你戴上铃铛...”停顿了一会，“结果你真的长出猫耳朵和猫尾巴了。”
　　谢知礼等着宋睦反应过来，预想着这人闹脾气的局面。
　　然而宋睦突然拉着他的手，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惊喜，“我靠，所以你早就喜欢我了对吗？”
　　“......”谢知礼认真地问他，“你不生气？”
　　“你先回答我，你的id是不是暮暮？”
　　谢知礼犹豫片刻，回他：“是。”
　　宋睦继续问：“我找人查你的ip地址，显示是学校宿舍，可是你不住校。”
　　之前宋睦就曾跟他说过了，只是那时谢知礼心知肚明，一心只想隐瞒，现在他毫无保留，全告诉他：“因为那天我找朋友借电脑用，所以定位确实在西三区。我不是真心想你变成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宋睦知道了他就是‘暮暮’，那些大胆轻佻的话重新想起来，惊喜掺杂一半惊异，等情绪缓了缓，说：“我知道了，不过我不生气，我看过那些留言，也猜到是谁让我变成这样。一开始是烦躁，因为找不出是谁，后来事情太多就没去找了。长出猫耳尾巴其实没有影响我太多，所以我也不怎么在意。”

　　“让我更在意的是你。”
　　宋睦回想这几天的烦躁和委屈，揪着尾巴毛开始控诉：“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不过也对，谁会喜欢一个像变态一样偷拍自己，还觍着脸跟你做朋友的人。还是个男的。”
　　他自嘲的语气让人心疼，谢知礼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我喜欢，从一开始便是。”
　　宋睦当他是安慰自己，继续讲：“你愿意跟我做朋友我已经很开心了，这几天你躲着我，我以为你发现了觉得我恶心。”他的语气很淡，并没有强烈的感情外露。
　　谢知礼用力握着他的手，手心紧贴手心，指根相抵，跳动的脉搏分不清是谁的。
　　宋睦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喜欢我，为什么这几天躲我？”
　　谢知礼握了握他的手，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才说：“因为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喜欢的也许不是真实的我。”
　　“你变成猫之后，喜欢不再藏着掖着，我有时候会想，你其实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因为我说的话成真了才迫不得已的喜欢，是我不想一个人了，所以才自作多情的认为你喜欢我。”
　　宋睦透过微亮的光线看他，看见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眼隐在昏暗里，透着无声的孤独。
　　他想告诉他，不是的，无论他是否长出猫耳朵和猫尾巴，他的喜欢一直想藏着却没成功过。因为太喜欢，所以钟情是能从眼睛里溜出来的。言语和举动也是。
　　谢知礼说：“你说我应该弹钢琴，但我不会，也没碰过。我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我很无趣，也没什么见识。”
　　“我的爱好很少，只喜欢看书和写点东西。我的生活很枯燥很乏味，你也看见了。”
　　那双眼看着宋睦，像毫无波澜的湖面，只是一颗石子突然掉进去了，水纹荡开，他笑了一下，“我还很恶劣，我想着你，做了很多出格的事。”
　　“比如我想着你变成我的猫，我给你系上铃铛，你坐在我身上，哭着求我抱你。”
　　“你对着我笑，我想把手伸进你的衣服里，我想摸你的腰，我想吻你，把嘴唇吻红吻肿。”
　　“你看着我红了耳朵，我想咬你的耳垂，尝一下它是不是染了草莓汁，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甜。”
　　宋睦默默听着，呼吸渐渐加快，谢知礼说到嘴唇，他就舔一下发干的唇瓣，他说耳朵，他就摸一下发热的耳垂，那些话像烙印，说完了就印在了他身上，灼热的烧着他的身体。
　　谢知礼说了很多，原原本本的把真实的自己说给他听，最后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短短的一句问话，宋睦却从里面感受到了一片柔软却怯懦的真心。
　　“你那么好，我为什么不喜欢，我可喜欢死你了。变成猫之前很喜欢，现在也一样。我不觉得你恶劣，也不觉得你无趣无聊。”宋睦说着渐渐红了眼眶，谢知礼问他还喜不喜欢，他觉得他是在说不要不喜欢我，“你不会弹钢琴我教你，你不知道的东西我告诉你。我不会的东西也很多，我不会说德语，不会弹吉他...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我们一起学，一起探索这个世界。”
　　宋睦移开视线，揉了揉眼睛，声音也低了一些，“还有，你说的出格的事，你只是想想而已，都不敢做，你可以对我做你喜欢的事的。”说完了不敢看他，猫耳朵紧张的抖了抖，手却紧紧的抓着人不放。
　　“你怎么这么可爱。”谢知礼忍不住笑出声。
　　宋睦瞪他，猫耳朵平了平，用力捶他，“我说得这么感人肺腑，你竟然笑？还有，说谁可爱呢？我这叫帅气。”说完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垂下眼吸了吸鼻子，不敢看他，“那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吗？”
　　谢知礼给他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后背，闭上眼轻声说：“是你的。”
　　宋睦也抱住他，脸埋进颈窝里，猫耳朵轻轻蹭了蹭他，“我也是你的。”
　　不要难过了，他想。
　　你那么好，我会一直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