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处》ldyllwild

6、第6章

　　组里没了那上蹿下跳的小魔王，场务还在问呢，旁边有工作人员调侃道因为大魔王来了。
　　路戛在路星明身边半点不敢造次，不过好在路星明吃了药精神头不太好，没一会儿就歪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路戛看小叔睡着了，立马把平板丢到一边，胆大包天地偷他手机玩。
　　手机需要密码，路戛人小却鬼精灵，一试就试出来了。
　　谁还不知道潇阳哥哥的生日啊，他在心里默默鄙视小叔。
　　小孩玩着玩着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俩叔侄在休息室里睡得天昏地暗，陈潇阳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一同进来的还有助理张运，她楞了一下，心想老板娘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这回她极有眼色，立马上前把小朋友抱了起来，“我去车上等你阳哥。”
　　整个休息室只剩下他们两人。路星明睡的并不踏实，迷糊间感觉有人靠近，坐在了旁边，那气味很熟悉。他下意识抱住这人的腰，拿脸蹭了蹭，说着胡话，“好冷……你车上空调是不是坏了。”
　　休息室温度并不低，陈潇阳摸了摸他的额头，把身上的羽绒服取下替他盖上，又隔着衣服轻拍道，“起来了，回家再睡。”
　　路星明脑袋昏沉沉的，皱着眉坐起半边身子，脑袋更晕了，他把头抵在陈潇阳肩上，“这什么破剧组啊，天天大夜戏，这么搞谁身体受得了啊。”
　　陈潇阳没搭理他，只把刚才滑落的羽绒服重新给他裹住。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路星明很瘦，穿在陈潇阳身上刚好合身的衣服能把他整个人包在里面。
　　陈潇阳拨了拨他睡乱的头发，“走不走？”
　　路星明不想动，“你背我。”
　　陈潇阳：“……”
　　不愿做过多争论的陈潇阳选择妥协。
　　自诩见过大世面的张运在见到老板和老板背着的老板娘时懵逼了。
　　这么黏糊的……吗？
　　到了车门口路星明自觉从背上跳下来，裹紧羽绒服上车了，他没关车门，陈潇阳理了理皱乱的衣服也随即上了车。
　　他一坐下路星明就靠了过去，在他身上拱，找合适的位置靠，而陈潇阳似乎习以为常，甚至会下意识配合调整坐姿。
　　整个过程看的小张一愣一愣的。
　　陈潇阳一抬眼便对上了后视镜中助理呆滞的目光，他提醒道，“开车吧。”
　　小张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发动车。
　　房车在夜色中穿梭而过。
　　小张开车稳，内心却波涛汹涌，那些震撼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在她脑子里自动播放。
　　这绝对是内娱最明目张胆的同性情侣了吧，话说这么不避讳不怕被有心之人做文章吗……想着想着小张突然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差点忘了night姓什么了。
　　她定了心神，控制自己不要看后视镜，全身心投入到给老板开车这件事中。
　　凌晨两点，他们终于到家。
　　下车的时候两人是没有说话的，路星明先下车站在那里等，陈潇阳绕到副驾驶把睡着的路戛抱出来，等走到路星明身边后两人并肩进了小区。
　　从背后看两人的步伐动作一模一样。
　　这让小张想起一件小事。
　　她是从上部戏开始给陈潇阳做助理的，上部戏也在北京拍，但老板每天不是在片场就是在酒店。而这部戏，她能明显感觉到老板回家的频率大增，除了大夜戏，他几乎都会回家住。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night的存在呢，只当是老板转了心性。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第二天小张掐着时间来接自家老板，却在楼下和杨继不期而遇。
　　“继哥好。”
　　杨继站在垃圾桶旁边抽烟，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
　　小张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道，“要不我上去叫阳哥？”
　　“不用。”杨继拦住她，“我刚打过电话了。”
　　“哦。”
　　小张无所事事了，杨继情绪不高，她也不敢随便开口，不尴不尬地站在旁边和他一起等人。
　　一根烟抽完杨继才缓缓开口，他说，“以后太晚了就别送他回家了。”
　　“啊？”小张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可是阳哥说要回来……”
　　杨继打量着蠢萌的小助理，心说路星明可真会给他添堵。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艺人有时候不理智，你作为助理不会劝他？”
　　小张心说我哪敢啊，但经纪人发火了她只有受着的份，“对不起继哥我错了。”
　　“错了下次还敢是吧？”杨继难得的严肃，“拍戏任务这么重，天天这么折腾，从郊区回来一个多小时，你觉得他能休息多久？还跟night一起，你觉得他能休息多好？”
　　他本意是嫌night找事，小张却理解错误，她错愕道，“不会吧？我看阳哥挺节制的，不像是那种人啊。”
　　杨继：“……”
　　他叹气道，“你最大的靠山也就是night了。”
　　小张懵逼，“啊？您上回不是还说我把他得罪了吗……”
　　杨继扶额，“你闭嘴。”
　　“哦。”
　　十分钟后陈潇阳下来了。
　　他对小张道，“今天辛苦你上去帮忙照顾一下家里，下午看着走吧，后天直接来片场。”
　　张运还没说话，杨继开了口道，“小张是你的助理，不是night的助理。”
　　陈潇阳无所谓地笑了笑，接过小张手里的钥匙，对杨继道，“走吧？”
　　他坚持自己开车，杨继只得坐上了副驾驶。
　　路上杨继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忍了忍没忍住，“你也别太惯着他了潇阳，这段时间你都累成什么样了他心里没数吗？你每天累死累活地拍戏，还要管那小少爷的破事儿，他倒是一天到晚不工作清闲，有没有想过你？”
　　陈潇阳反问道，“你拿他有办法吗？”
　　杨继语塞。
　　陈潇阳耸肩，“我也没有。”
　　这会儿恰逢红灯，陈潇阳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打开车窗点了根烟。杨继想要阻止却没成功。
　　“被拍到了不好……”
　　“不会被拍到的。”陈潇阳无所谓地笑。
　　就算被拍到会流出去吗？
　　不会的，有路星明在。
　　他们出双入对进出剧组酒店的照片从来都没流出去过，更何况抽烟。
　　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安全感。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减轻了经纪人的工作量，杨继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很快，车子重新汇入车流。
　　杨继掏出手机看近期的工作安排，陈潇阳则叼着烟开车，偶尔掸掸烟灰，那漫不经心地模样莫名熟悉。
　　杨继转头准备说什么时恰好看见这一幕，一时间晃了神。
　　陈潇阳用眼神余光询问，杨继摇头无奈笑道，“刚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小少爷在开车呢。”
　　陈潇阳挑眉。
　　“对了。”杨继想起正事，“小少爷下个月要开演唱会，他那边有些工作需要我去协商，这段时间我可能就不来剧组了，路总那边的意思是给你暂时安排个执行经济。”
　　“不用，有小张跟着就行。”
　　杨继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就一个月左右，大事上他会把控，生活上小张也能帮忙，“那行，咱们微信电话随时沟通。”
　　陈潇阳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他那演唱会今年还在北京？”
　　说到这个杨继就头疼，路星明的演唱会每年都办，一场演唱会忙前忙后耗两三个月，累死累活却基本赚不了什么钱。以前是组合的时候他们还是赚钱的，随着组合解散，他也就越来越糊，从流量变成了“小众爱好”。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就路星明执意坚持了。
　　把赚钱的行为搞成艺术，在杨继看来就是傻x。
　　不过老板都不介意，他一个打工的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拿钱办事儿就行了呗。
　　“嗯，下个月17号。”杨继刷着手机，“你要去吗？”
　　路星明每年都会给陈潇阳留票，只是陈潇阳从来都没去过。说来也奇怪，强势又霸道的小少爷在这件事上却从来没强行要求过什么。
　　陈潇阳说，“不知道。”
　　杨继也就随口那么一问，并不真正在意答案。他随手翻着朋友圈，突然看到一条动态——
　　“咦，廖桐回来了？”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陈潇阳却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杨继突然愣住，“……你知道了？”
　　“嗯。” 陈潇阳单手把着方向盘，随意地掸了掸烟灰，看起来稀松平常。
　　廖桐，真的是好久远的名字了。如果不是再遇见，陈潇阳都想不起记忆中还有这个人。
　　杨继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陈潇阳觉得好笑，“什么准备？”
　　“你公开的准备。”
　　陈潇阳把烟摁熄在车载烟灰缸里，“没到那个地步。”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随手按了免提。
　　是路星明打来的。
　　“你把张运一女的留在家里干什么，孤男寡女的，她又不是我助理，我让她带着路戛去找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继出声打断，“潇阳这两天拍摄任务重，顾不了孩子。”
　　陈潇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一向精明圆滑的经纪人居然会这么直接出声呛小少爷。
　　只听杨继继续冲着电话那头道，“你要么就让小张呆家里照顾孩子，要么就让小张自己来片场，片场带不了孩子。”
　　这话说的挺重的，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在陈潇阳以为路星明又要发火时却听见路星明说，“我让张运过去。”
　　陈潇阳道，“就让小张在家里照顾路戛吧，你感冒了别传染给孩子。”
　　好巧不巧，路星明那边也是开的免提。只见小张站在玄关处，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路星明挥手示意她走，同时对着电话说，“路戛我一会儿送他爷爷家去，用不着你操心。”
　　门口的小张得到应允后如蒙大赦，拿着车钥匙跑的比谁都快。
　　路星明说话句句带刺，听着就让人不舒服，但陈潇阳却早习以为常，“也可以，你好好休息。”
　　路星明直接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听得杨继怎么有点别扭呢，他怎么还隐约感觉到了陈潇阳话语间对小少爷的关心，这让杨继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我怎么会有种你很喜欢他的错觉呢？”
　　车子很快到了拍摄现场，陈潇阳去了化妆间做准备，杨继作为经纪人则去跟工作人员核对今日的拍摄流程。
　　主演化妆间是一起的，陈潇阳进去时钟颜兮已经在里面了，作为男女主演，他们有大量的对手戏，拍摄时间高度重合。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后便各自做造型准备。
　　钟颜兮无聊的刷着手机，也是刷到一条朋友圈，她感叹道，“我表姐居然回国了。”
　　造型师笑着搭话，“钟老师表姐之前在国外发展？”
　　“对啊，还挺有名儿呢，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决定要回国了。”
　　都是一个圈子的，造型师还挺感兴趣，“是哪位老师啊？”
　　“廖桐，你听过吗？”
　　旁边的陈潇阳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顿。
　　造型师恍然大悟，“原来是大摄影师廖桐老师啊，听过听过，给好多大牌杂志拍过封面呢。”
　　“我表姐很优秀的！”钟颜兮自豪道，她转头随口问陈潇阳，“阳哥有合作过吗？”
　　陈潇阳神色淡淡，“没有。”
　　都没见过，何来合作。
　　耳边是钟颜兮调侃的话语，却像隔了千万道屏障，不甚真切，只剩下模糊的笑声，陈潇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某些记忆也随之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