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处》ldyllwild

5、第5章

　　哦，路星明想起来了，这是公司某个三线小演员，两年前不知得罪谁被雪藏了，混到只能去他那赔钱演唱会当伴舞那个，当时还因为长得太帅上了热搜，差点就翻红了，幸好被公司及时压下来。
　　印象中这人是走偶像路线的奶油小生来着，怎么现在这副模样了。
　　“这是……新剧的造型？”
　　“害不是，出去找了个兼职不小心就晒黑了，”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今天是来解约的。”
　　“解约？找到新公司了吗？”
　　两人在电梯里闲聊，只到两人膝盖的路戛牵着小叔的大拇指，乖乖地也不闹腾。
　　方明爽朗笑道，“没有，以后不在娱乐圈混了。我考上了公务员，以后专心当老师了。”
　　“当老师？”路星明惊讶道，这跨度还是挺大。
　　“嗯，”方明道，“娱乐圈不太适合我，当老师虽然穷点儿，但是安稳嘛。这几年每年的暑假我都会去支教，山里那些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就很单纯，说实话看久了心情都开阔了。”
　　路星明挺感兴趣，“支教好玩儿吗？”
　　电梯到了某个楼层，方明还要办离职手续不便多说，便提议留个联系方式回聊。路星明跟他还挺投缘，两人便加了微信。
　　路星明是开车来的，直接去了地下一楼停车场。
　　直到上了车，一直乖乖跟着他的路戛才幽幽道，“小叔看见好看的人就加微信，你不喜欢潇阳哥哥了吗？”
　　路星明：“……”他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小侄子。
　　原本他是打算去孟古酒吧坐坐的，现在跟了个孩子也不方便。
　　他同路戛打商量，“我送你去爷爷奶奶家怎么样？”
　　路戛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爸爸说了，让我跟着你！”
　　你跟着我干什么啊，路星明趴方向盘上叹气。
　　没办法，他只好带着路戛回家，也就是陈潇阳的公寓。
　　这房子是陈潇阳出道第二年买的，他买了路星明招呼都没打自己就搬进去了，然后一直住到现在，算一算差不多五年了。
　　到家后路星明把侄子扔一旁没管了，自己则是坐在沙发上放空发霉。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琴声响起，路星明陡然惊醒，连忙奔向琴房，只见路戛那臭小子已经爬上了钢琴架，正伸手去够墙上的吉他！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担心侄子的安危还是心疼自己的乐器。
　　“路戛！”
　　路星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人弄下来，照着屁股就是两下，路戛嗷嗷大哭，跟条泥鳅似的玩命挣扎。
　　两叔侄在书房干架，时不时碰到各种乐器，音符和哭声齐飞。
　　半个小时后，路戛哭着给爸爸打电话告状，路星明筋疲力尽地给嫂子打电话让她把孩子带走。
　　当然谁也没有成功。
　　最后路星明还得给小祖宗洗澡哄睡。
　　等真正的小少爷睡着后他才去琴房收拾残局。
　　这间屋子原来是陈潇阳的书房，后面他开始往里面搬各种乐器，陈潇阳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不在这里看剧本了，算是把房间让给他。
　　他坐在屋子中间，拿出手机给陈潇阳打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陈潇阳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什么事？”
　　他本来打电话是告状的，他想跟陈潇阳说自己的宝贝乐器被小屁孩糟蹋了，路戛都可以找家长，他就不可以吗？但是陈潇阳的声音把他一下子拉回现实，别人忙的要死，哪有空来关心他矫情的委屈。
　　这屋子的乐器和他本人一样，都是不讨人喜欢的。
　　快要溢出喉咙的倾诉欲被生生压下去，最后路星明说了件无关紧要的事。
　　“路戛来了，明天让小张过来接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明显压着火，“你半夜三更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又嫌弃他不懂事不体贴人，听这语气路星明更生气，“打扰到你休息了对不起行不行！”
　　说完啪一声电话把挂了。
　　正在开车的杨继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往后视镜看了眼，只见陈潇阳疲惫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山河在》剧组档期在即，最近拍摄任务越发地紧，两位主演接连熬了好几个大夜，陈潇阳且不说，他一向寡言少话，钟颜兮是一眼就能看出疲惫，再也不欢腾了，一有休息时间就抓紧补觉。
　　艺人都这么累了，作为经纪人有些小事就不会再让他操心。
　　比如说接孩子。
　　第二天他亲自去接的路戛。
　　以前路戛也跟着路星明去探过班，在剧组玩儿过，这孩子唇红齿白小嘴又甜，一眼看上去特别讨喜。所以当他一出现在剧组，一路上都是逗弄的怪叔叔怪阿姨。
　　这会儿正在拍女主戏，男主是紧接着的下一场，陈潇阳就坐在旁边候场。
　　“潇阳哥哥——！！！”
　　一声尖锐的童声刺穿片场，引得所有人侧目，杨继连忙把身边小孩的嘴捂住，冲大家赔礼道歉。
　　现场正在拍摄，音肯定是收进去了，拍摄被打断导演其实有些不满，但是他认得这小孩，新星娱乐的小公子，这部剧新星是资方，他也不好说什么。
　　小孩子可不懂那么多，他看到熟悉的人直接飞奔过去，被陈潇阳稳稳接住。
　　“路戛？”陈潇阳有些意外，“你怎么跑来了？”
　　气喘吁吁的杨继连忙跟上去，看路戛已经在自家艺人怀里撒泼打滚了，他终于能喘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
　　路戛冲他扮鬼脸。
　　陈潇阳四周看了看，问道，“你小叔呢？”
　　路戛哼一声，撅着小嘴，“不知道！我再也不跟他玩儿了！”
　　陈潇阳看向杨继。
　　杨继道，“两人干翻了，今早我去接路戛的时候两人还谁都不理谁呢。”
　　陈潇阳：“……”
　　杨继又说，“night好像感冒了。”
　　路戛见缝插针地告状：“小叔还想把感冒传染给我，还打我！因为他加漂亮哥哥微信被我看见了！”
　　这小子张口就来，亏得路星明不在，要不还得打一架。
　　陈潇阳：“……你小叔幼稚，不要跟他计较。”
　　这时工作人员过来喊准备下一场男主戏了。陈潇阳把孩子交给杨继，过去准备开拍了。
　　怕再次影响拍摄，杨继便带着路戛去了演员休息室，让小张帮忙看会儿，可偏生小少爷认人，他不认识小张不愿意跟她玩儿，又哭又闹，差点把休息室拆了。没办法，杨继只好带着路戛工作。
　　小孩儿这回高兴了，跟在杨继屁股后面调皮捣蛋。
　　休息间隙他跟导演看回放，路戛偷偷拔电线；他和化妆师沟通，路戛糟蹋化妆品；他和场务闲聊，路戛爬树上下不来嗷嗷大哭……
　　才大半天时间，小魔王快把剧组的人得罪光了。
　　杨继筋疲力尽。
　　傍晚放饭时间杨继在陈潇阳专用的休息室给小魔王喂饭，陈潇阳还特地抽空过来看了一眼，这小子见了他笑的比谁都甜，“我特别听杨叔叔的话！”
　　听话个屁。
　　杨继算是发现了，路家这一大一小俩少爷，都只在陈潇阳面前装乖！
　　陈潇阳刚离开不久，路星明慢腾腾地进来了。
　　他感冒了精神不好，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一双眼睛无神地耷拉着，看上去蔫蔫的，但气场丝毫不减，小魔王本来在糟蹋盒饭，一看他立马变乖了，躲在杨继背后不出声。
　　“过来。”路星明坐在陈潇阳常坐的位置，一双长腿随意摆放着。
　　小孩儿蔫头耷脑地走过去，路星明在他头上胡乱揉两下，“好好吃饭。”
　　他又冲杨继道，“你先去忙吧杨哥，我来带他。”
　　杨继求之不得，马上跑路，只留下一个绝望的五岁小孩。
　　“吃饱没？”路星明问小孩儿。
　　路戛小鸡逐米似的点头。
　　“行，”他从包里掏出ipad，划拉两下，“语数外三科的作业，你爸让你做了，不准偷懒。”
　　小叔凶的要死，路戛苦着小脸不敢反抗，他的勇气早在昨晚跟路星明打架时用光了，现在只能苦哈哈地坐在沙发前写作业，还写不出来。
　　“小叔……”
　　旁边大喇喇玩手机的路星明看他，路戛吞了吞口水，把ipad举到小叔面前，“小叔，这道题我、我不会。”
　　路星明凑近一看，5+6等于多少……
　　路星明翻了个白眼，“掰手指头自己算。”
　　“算不出来……”路戛可怜巴巴地把两只小手举起来，“手指头不够。”
　　路星明：“……”
　　“不够就掰脚趾头，别来烦我。”
　　路戛生气了，“哼！大坏蛋！我要去找潇阳哥哥！他就会教我！”
　　说着迈着小短腿就要走，路星明长腿一伸，把他拦住，命令道，“坐下。”
　　他一冷脸路戛更不敢造次了，委屈地又坐回沙发，路星明说写作业，他又立马拿起ipad，边做还便嘟囔，“过年我要买个花炮炸死你！”
　　路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