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处》ldyllwild

4、第4章

　　小张低着头，知道自己做错了。
　　作为经纪人，有些情况他必须要跟新助理说明白，“你是助理，首先要保障的是自家艺人的生活。潇阳今天这么大的戏，你深更半夜给他弄去一个酒鬼让他照顾？我不知道是谁让你去接的人，是潇阳自己还是night还是别的什么人，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多动动脑子，拿不准主意问我。”
　　小张被说的满脸通红，“知道了，哥。”
　　“你啊，”杨继道，“长点心吧。”
　　小张知道杨继这是在教自己呢，同时也感叹道，“哥你消息好灵通啊。”
　　“怎么着，还想藏着捏着不让我知道啊？”
　　“不是，不是，”小张连忙摆手，“我就觉得哥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杨继冷笑，“night亲自跟我说的，他说你不、称、职！”
　　小张：“……”
　　这人谁啊，还打小报告，管的也太宽了吧！
　　看她表情杨继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他俩关系你知道吗？”
　　小张茫然又无辜地摇头。
　　杨继：“.......陈潇阳没跟你说？？？”
　　小张还是摇头。
　　杨继被噎了一下，陈潇阳这人还真是……
　　“你平时不看八卦的？”
　　“我看啊！”她还是豆瓣会员呢。
　　看她那傻缺样杨继只想叹气，心说路星明这挑的是什么助理。
　　“老板娘怪你没把老板照顾好，明白了没？”
　　小张当场石化。
　　下午的重头戏以将军抱着死去的公主绝望嘶喊落幕，两位主演精湛的演技为这场戏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导演喊卡后钟颜兮缓缓睁开了眼，此刻她还在将军怀里，抬眼便撞上一双绝望又深情的眼睛。那一双眼睛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狠狠地揉进怀里。
　　耳边便胸膛里炙热的心跳。
　　钟颜兮知道他这是陷入情绪中出不来了。
　　两位主演迟迟未动，场务想过去提醒，却被导演无声拦下。演员入戏太深的情况下，自己缓过来会更好。
　　良久，钟颜兮试探性地轻声喊道，“潇阳？”
　　陈潇阳如梦初醒，很快松开了她，两人站起身后他沉声道，“抱歉。”
　　他又对周围一直等着收工的工作人员鞠躬道歉，然后沉默地回了休息室。
　　助理小张赶紧跟了上去。
　　这时谁都没想到这段戏在之后被人掐头去尾地放到了网上，悄无声息地发酵。
　　郊区片场简陋，演员休息室是临时搭建起来的，隔音也不好。外头突然开始闹哄哄的，正闭目养神的陈潇阳不悦地皱眉，打发小张去看情况。
　　没一会儿小张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她解释道，“night送来的应援咖啡，说是大家拍戏辛苦了，请大家喝饮料……”
　　一提到night她就心虚，越说越小声，大概也是想到了自己得罪“老板娘”的事。
　　陈潇阳不甚在意，甚至还有丝不耐烦，“他又过来了？”
　　小张委屈道，“没有。”
　　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让陈潇阳有些意外，“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大概是老板这一刻太过温柔，一瞬间小张满腹的委屈、惶恐如海水般汹涌而来，她到底涉世未深还是个小姑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才知道您和night是那种关系，我工作做的不好，night肯定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陈潇阳：“……”
　　当初选小张做助理就是路星明决定的，大概路星明是觉得他喜欢聪敏的，所以特地找了个笨蛋放他在身边。
　　“他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我把night得罪了” 小张抽抽搭搭地说，“他一定会开除我的！”
　　“……”陈潇阳心说你把我也得罪了。
　　小张反应过来，“啊，对不起老板！”
　　“咖啡给您！”她深鞠一躬，“我去给您订饭，老板再见！”
　　看着助理莽撞冒失的背影，陈潇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捧着咖啡喝了一口。
　　是拿铁。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给路星明发了句谢谢，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回信，
　　Night：滚。
　　此时的路星明正在新星娱乐老总办公室，和自家大哥谈陈潇阳解约的事，他的态度很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路征明惬意地靠在老板椅上，不理解弟弟这种莫名其妙的偏执。
　　办公桌旁边撅着屁股玩儿的小孩儿也跟着重复，问他为什么。
　　小孩儿是路征明的儿子，今年5岁，狗都嫌的年纪，放暑假了来公司玩。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路星明很烦躁，“他赚钱行不行，现在这么红放走了你不亏吗？”
　　路征明很淡定，“赚钱的艺人有很多，他合约到期了，咱们没有理由不放人走。”
　　路星明沉着脸不说话。
　　路征明是个商人，讲究共赢，讲究利益最大化，他理性分析道，“陈潇阳解约，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公司都是最好的选择，他需要转型，而新星不做这块儿市场，与其在他身上投资，同样的钱我可以再打造一个巅峰时期的陈潇阳不是吗？这是个双赢的决定，你应该支持他。”
　　路星明突然有种无力感，公司不是他的，陈潇阳也不听他的，他什么都决定不了，挽留不住。
　　路征明又道，“这只是一次解约，对你们的关系不会任何影响。”
　　“怎么会没有，”路星明低着头，又喃喃地重复道，“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他和陈潇阳之间就只剩这点联系了，一旦解约，陈潇阳彻底自由，又怎么还会要自己这个见证了他所有不堪往事的、倒贴的便宜对象。
　　路征明说，“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对你是但对陈潇阳不是，你该学会长大了星明。“
　　路征明说这些本意只是希望弟弟能看清局势，而路星明却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他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往事……
　　他记得从陈潇阳母亲出事那年吧，自己好像就开始插手陈潇阳的生活。他让陈潇阳报戏剧学院，让陈潇阳进娱乐圈，借用家里的权势给陈潇阳接第一部戏……一直到陈潇阳有些名气了他才慢慢放手这些事。以前没怎么想过，就觉得那么做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就做了，他好像完全没问过陈潇阳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包括感情也是，一股脑的塞过去，不容拒绝。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好像是大二那年吧，也是他单方面强制性宣布的。
　　那时候陈潇阳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长什么样路星明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清楚地记得那种被背叛的愤怒。他路星明花钱供他吃供他喝供他上学，到头来就是这么个结果？他强迫陈潇阳跟那女孩儿分手，用陈潇阳母亲的事逼他，用那个女孩儿威胁他。
　　最后当然如愿以偿。
　　这件事之后他们貌似就正式在一起了，只是陈潇阳对他始终冷冷淡淡的，很多事也不愿跟他交心。这些他不是看不懂，只是当时盲目自信，觉得自己的付出被肯定只是早晚的事，喜欢也是早晚的事。
　　现在想想，他自认为的付出和喜欢真的是别人想要的吗。
　　“我这么做不对吗？”路星明喃喃自语道。
　　路征明挑眉，合着自己说了半天废话，“如果你想留下他，你应该去找他谈，而不是来找我，明白吗？”
　　“明白。”
　　道理都懂，如果陈潇阳愿意心甘情愿地留下，他至于像个跳梁小丑似的这么来回折腾吗。
　　这个人的选择从来就不是他。
　　感情上的是路征明从不过多评论，他也想不关心路星明那乱七八糟的感情，路征明把自己儿子招过来，“一会儿跟着你小叔走啊，他不开心，你给他找找事儿。”
　　路戛用力点头：“嗯！”
　　路星明：“……”
　　事情没谈拢还带出来个拖油瓶。路戛人小鬼大，跟块儿牛皮糖似的粘上去就甩不掉了，本来心情就不好的路星明现在更郁闷了了。
　　路星明冷着张脸带着小孩出了总裁办公室。
　　叔侄俩进电梯后，又窜进来一个人，那人见到他热情地打招呼，路星明却记不起来面前这个面黑如碳偏生又谜之有型的人是谁。
　　没听说公司最近签了模特啊。
　　方明十分自来熟，“我啊路少，小方！”
　　“小方？”
　　“对！”方明一拍大腿，“去年演唱会我还给你做过助场嘉宾呢，方明啊！还记得吗？”